我的毒舌男友(153)
我是疯子,但是我需要人们的理解。
今天中午无论怎样我都睡不着觉,可能脑海里想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但是越是想睡着,就越是睡不着。
因为人一旦把睡着当成是一个目标,而不是放松心情什么也不管的话,这样反而会睡不着——为了睡觉而睡觉,是很难睡着的,尤其对于我。
我睡觉的时候一般都会褪去外套,穿着我那件灰色的毛衣,用外套盖住头,以掩盖外边强烈的光线。
二十分钟后,我还是起来了,没打算再睡,去了楼梯抽了根烟,同时刷了刷朋友圈。
在最上边的朋友圈是高远半个小时前发的。他发了一张照片,我看着那照片里面的人有些熟悉,我连忙点了进去。
一个穿着灰色毛衣的人,用宽大牛仔黑色外套盖住了头,前面一大摞书足有一尺高,书的旁边是一个透明水杯,那人正“安详”地睡着,宽大的灰色毛衣看起来体格很是庞大。
那不是我吗?!
我看了看文字部分,看了后很想把高远揍一顿——
【从第一天认识他开始,
就说从来不会睡午觉的,
但为了考研,这货累了。
(捂脸)……】
我好气又好笑,气的是偷拍我不经我允许发我照片到朋友圈,笑的是高远发这条朋友圈好似在昭告天下心疼像我一般的那些考研狗们。
所以我也没必要发脾气了,反正我没露脸。
我看着那宽大的外套,那外套好像在说:就是不给你们看见我的脸。
我微微一笑,心情倒是舒朗了不少,保存了图片,把高远的朋友圈截了个图,同时把这两张图片发了朋友圈,配上了文字:
【这绝对不是我,
这么大坨。(微笑)】
很多人点赞,但严晓明永远都是第一个点赞第一个评论:【辛苦。】
我有点想落泪——我心累,身累,视觉累。身边那水杯貌似也是一样,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似乎它见我天天如此,都觉得累了。
我回到座位,拿起手机把朋友圈给高远一看。那厮傻笑着捂着嘴,我则揍了他一顿。
晚上我跟他去吃饭的路上,我跟他说:“明儿你们就好好考六级吧,我安安静静在图书馆里面复习,到时候来图书馆的人会少点,倒是换得我眼帘子清净。”
“你真不去考了?”高远低下头看我,咪咪笑。
“我已经决定了,我现在就是个疯子,放个屁都得掐着时间放。”我脚步走得有些快,高远这么高大个人,还勉强着吃力地跟着我的脚步,“还有八天!我该咋办!”
“要不在湖边坐坐吧。”高远笑着说,“我看你……”
傻子都知道后面他没填充的内容是什么,无非是“你快要崩溃了的样子”。
我看他的表情复杂,带着些许挑衅,我停下来,一脸无奈,哭丧着脸说:“你现在还嘲笑我。”
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了,黑幕盖了下来,仅有路灯照明。波光粼粼的湖面,整个图书馆都被吞噬其中,在荡漾的湖面上悠悠荡着。外人看来,这图书馆好是宏伟,就像是皇宫一样。而我看来,那湖中的图书馆,就像是埋藏着许多尸身的皇陵。
我还是选择坐在了湖边,高远则与我扯着一些无聊的话题。
高远说:“你们都坚持下来了,就我没有,如若我当时坚持了下来,恐怕现在也跟你一样。”
我没说话,叼着一根玉溪,意味深长地抽着。
高远又说:“三月份决定考研,坚持了一个暑假,九月份的时候你叫我别考了,一边面试空乘,一边考研,最好放弃一方,当时我还把你骂了一顿。后来我决定不考了,这事儿我还觉得是我的错。”
我还是没说话,他盯着我看了好久,又说:“当时决定考研的时候,第一次搬进教室,那场景还历历在目,当时一番热血,半年后换得全身清冷,就像死尸一般沉寂了。其实我放弃考研,一半是为了自己的空乘梦,一半是因为自己真的累了,进行不下去了。而且考那个学校的大神太多,身边就有好几个与我竞争,我觉得太压抑,就放弃了。”
我将烟头扔进了湖中,还是没说话。
高远实在受不了现在的窘局,不耐烦道:“喂,你傻了吗?好歹也回一句啊。”
“我知道,我当时是开玩笑的,你当时骂我也是开玩笑的,我根本没放在心上,你放心吧。”我转过头对他微微一笑,“你的这番话,倒是让我觉得,考研决定得晚,并不是一件坏事。”
“也许吧……”
我们的青春有太多的烦恼,梦想、金钱、爱情、压力、势力,可是总结起来,我们无论怎样,对也好,错也罢,都是为了第一个烦恼。
有多少人为了它折断了双翼?
我不敢想象,我的双翼还未长全,却要飞那么远,而且远方的远方我还不知道是什么风景,倒是让我踌躇不定。
“走吧,吃饭去。”高远搂起了我。
我懒懒地站起身,真诚地对他说:“至少奋斗过,不要后悔就好了。”
似乎我这句话说得正是在理,我准备走时高远却一直停驻在原地。凉风吹动着他的衣角,蹿入了他单薄的衣物,却也未令他寒冷半分。明亮的灯光下他欣长的身影好似有些萧瑟,屹立在那里,让我想起了风中不倒的丰碑。
我也站在原地,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久久后,他忽然抬头,对着明亮的灯火一笑,笑靥绽放在那明丽的灯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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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上周原没有来,还不如说,他好几天没来了,因为我前几天晚上根本不在图书馆,反而都在他家。
我问了问严晓明,严晓明给我发消息说周原已经累瘫了,在床上睡着了。周原叫他在晚上八点的时候叫醒他来学校陪我,于是严晓明问我要不要叫醒他,我却拒绝了。
我不想周原成为我的负担,我也不想成为他的负担。我只想要随心而活,随意而活,尽可能做到轻松自在,即使我现在根本就不轻松自在,但若是他在我身边打扰我,我会更加不轻松自在。
我知道他是要去日本了,想多留些时间来陪陪我。
我也知道我考研在即,他想在我身边盯着我,怕我精神上出事情,也能在身边为我做点事情,比如为我打气。
但是我不想他那么累。
晚上我也是手忙脚乱的,有时候思绪根本跟不上。感觉很多时候脑子里根本就装不进那么多东西,装得多了,就好像会炸裂一般疼痛。
那种压力、知识充斥着大脑的时候,就很容易让人崩溃,好在我已经忍受住了。
尤其是在董威找我出去谈话的时候,我就更应该掩饰住我的情绪。
其实学习的压力倒是让我忘了那天他的举动,即使那件事情仅仅发生在前两天而已。
我没有心思去想他说得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管胡娇娇,或是周琳,或者是林韵杰叫我离他远点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管他那天的举动到底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总之,今晚他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反正我的心思根本不在他的身上。
董威仍旧穿着衬托出自己高大身材的风衣,学习的压力也让他的表情在我看来也是云里雾里,倒是让他憔悴了许多。
我站在他的对面,却没有看他。
“那天……对不起了,我只是……崩溃了而已,才说了那番话,做出那种举动。”董威的语气有点畏畏缩缩,战战兢兢,但是听语气倒是可以辨别得出来,这语气是认真的。
我根本没有辨别能力了,所以勉强地相信了他的话。
“没事儿,谁都有崩溃的时候,我能理解。”我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看他。
“看你的样子,还是没有原谅我,都怪我,说了那样没有脑子的话,没有想过你也在高强度复习,你的压力也大,对你说了那样的话,也会给你造成影响。”
我真的很想问:董威,你为什么那天要如此举动?为什么要用那种试探性的话来刁难我?为什么要引起我的怀疑?为什么要引起我可能的误会?
我真的很怕事实与我心中想到的结果就像钥匙与锁孔一样极度吻合。
对他,对我,都极为不好。
我这人最怕的就是内疚,内疚在认识,内疚在相知,内疚在与对方分享的每时每刻,内疚在我对对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所带来的“可能的感情”。
也内疚,于最后结出的是“相识”之后的畸形的、触目惊心的果。
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对方每一个举动我都会细细看在眼里,凡是他人举动对自己,或是自己举动对他人,都造成了相应的不好结果的时候,我都会想着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是对方做错了什么。
可是最坏的结果就是,这些想法我都喜欢往心里藏。烦恼堆积,渐渐繁冗沉淀,在我心里就形成了难以解脱的病痛。
那天晚上我与董威谈论了什么,我只记得以上这部分,其余的时间我都在思忖着别的事情。
——————
严晓明来接我的时候,倒是令我有些意外。由于他早早就拿了驾照的缘故,于是他开了周原的车来接我来了。
看他心情渐渐好了些,我也便心情舒朗了不少。就好像苦味的药里,加了些许甜蜜的糖一般,今日难见笑容的我渐渐笑了出来。
“别勉强自己了。”严晓明双手插兜,“不想笑就不要笑,何必逼自己?”
我扯着他的围巾,笑靥越发明亮。
“我看你能出来走动走动,是真的想笑。”
“我也是待得烦闷了,想出来见见你。况且我还指望明早你早点起床,给我买个早餐呢。”
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逗我开心,所以我便没有怨他。
我们根本没有上车,而是沿着林荫小道走着。有些光秃童童的树梢,影子映在了光洁的大道上,就好像张牙舞爪的魔鬼一样,狰狞显目。
“晓明,敏萧还没有回来吗?”我问他。
严晓明微笑着摇摇头,“其实我有去他们学校找他,估计也快回来了。”之后他又转头看我,“他快回来了,阿哲,你能告诉我他去了哪里了吧?”
我顿了顿——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瞒着他,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曾敏萧的意思。
我有些意外地笑了,“你也不蠢嘛。”
“不是我蠢,也不是我傻,我是太了解你和敏萧了,你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他是一个决绝的人。”
他说得没错,所以我点了点头。
“他们快考试了,他就一定会回来,所以,你应该可以告诉我了吧?”
“怎么,你还要去找他?”我挑眉。
严晓明低头而颐晗,“怎么会,放心吧,我不会。阿哲,我真的很想知道,虽然我不能做些什么,但是我只想知道关于他的事情,哪怕是与他相关的一针一线,或者与他相关的一根毛,一粒土,都可以。”
“可是我答应了他。”
“谢谢你告诉了我。”
我瞪大眼睛看向了他,他笑道:“你终于跟我说及了他的事情,所以我才道谢。”
原来思念一个人的感觉是那么地痛苦,可见他成天闷在周原的家里独自承受了多少。
“你是个善良的人,你告诉我,我保证不去寻他,也不会泄露。”
善意的欺骗是善意的,善意的违约也是善意的,更何况曾敏萧回长沙在即,或者他现在已然在长沙,告诉严晓明也无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