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投桃(41)
靳衡抬手去摸他的额头,着急的问:“哪里不舒服?怎么突然咳嗽起来了?”
陆奕卿喝了那杯清水,无辜的说:“被辣椒呛到了。”
“......”
“......”
“......”
陆奕卿又喝了一口水压下口中的辣味,干笑两声说:“你们为什么这么紧张啊?”
靳衡松了口气,捂着心口说:“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
除了陆奕卿外,所有人都知道这话不算夸张。
众人被这么一吓,也是不敢再让陆奕卿在外头吹凉风了,草草的结束了这顿晚饭,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何瓣都还不是很放心,靳衡睡得晚,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愁,何瓣坐下来,看了看卧室虚掩的门关心道:“奕卿的身体这一年恢复得怎么样了?别报喜不报忧,跟姐姐说实话。”
靳衡回过神来,先叫了何瓣一声姐,然后才说:“平常拿药温养着,以前那些旧疾倒也没有发作过了,就是右手时不时会疼,你也知道,当初治疗的不及时,现在再开刀也没有多大意义了,阴雨天我拿热毛巾替他捂手,按摩,这些成效都小,痛得厉害的时候只能找老中医上门扎针了。五十几根银针扎在上面,我看着都揪心。前几月陆安政病死了,奕卿为了这事儿伤神,病了一场,高烧快到40度。我那会儿还在外出差,要是没有及时赶过来,我都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何瓣听着这些话,眉头也皱得舒展不开,只说:“他当初生小云的时候就险些去了半条命,也怪我没有把他照顾好。”
“姐,这不怪你,我不在奕卿身边的那三年是你代我照顾他的,包括小云,也是你抱着长大的,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还不尽。”靳衡说:“说白了还是我当年太混账了,我当初进去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等出来了要给奕卿最好最安稳的生活,我把所有的希翼都放在了三年后,却没有想过没有我的三年,奕卿过得有多苦。”
靳衡现在回想起来都难免痛心疾首,他当时太傻太乐观了,陆奕卿与他说什么他就信了什么,他是出来后才知道,陆奕卿一早就被陆家赶出了家门,他那一身惨烈的伤病还没有好全就被赶出了医院,他又是如何拖着那一身伤痛熬过三年的。
他一点都不敢多想,他没有参与奕卿最苦最痛的三年,但从别人口中听到的那些事已经足够他后悔一辈子了。
CP55(往事)
陆奕卿在监狱里与靳衡撒了个他自己都快要相信的谎。
探视的时间一到,他就被狱警请了出去,谢定澜站在车外等着,一见他出来就走过去扶着他的手臂,陆奕卿转身回头看了一眼监狱的大门。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被困在了这扇大门里面。
一个是被他害进去的,一个是因他甘愿入狱的。
他的父亲是重犯,家属连探望的权利都没有,他总是想,下一次见到父亲是不是就是死别了?
但是他可以来看靳衡,每个月都来,即使路上要花很多的时间,即使他的身体根本受不了这种颠簸,他也跟靳衡做了约定,他每个月都会过来看他的。
三年,一千多天,其实也过得很快。
他做了这个承诺,却最终没有办法践行。
谢定澜并没有直接把车开回家,他把车停在了市中心的一个大商场的停车场里。
“我看你行李少得可怜,衣服都是夏天的,现在马上就要入秋了,要添几件秋衣。”谢定澜把安全带解了,然后弯腰过去替陆奕卿解安全带:“我带你进去买几件新衣服,还有宝宝出生后要用的东西也一并买了。”
“好。”陆奕卿也没有矫情扭捏,他哥哥给他收拾过来的行李里确实只有几件薄薄的衣服,等换了季节,这些衣服根本起不了保暖的作用。不管是为了宝宝还是为了不连累谢定澜,他都要照顾好自己,不能轻易的生病,不给别人添麻烦。
商场二楼是男装专区,陆奕卿以前极少会来逛实体店,他的衣服都是陆奕川找设计师单独设计的,又或者直接去定国外的高定,他平时事情多,很少空出时间来做这种事,看着琳琅满目的名牌他也都认得,只是不可能再进去消费。
路过商场临时开辟出来的清仓区时,他停了下来,跟谢定澜说:“在这里挑几件就好了,能穿就行。”然后真的开始在一堆清仓的衣服里挑起来。
他拿了一件针织的外套,看了一下尺码,问一旁的销售员这件有没有大一点的。
销售员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头也不抬的说:“没看见那边写着断码清仓吗?”
谢定澜看了看衣架上挂着的促销字样,150元三件,他摸了摸衣服的材质,粗糙得不行,连线头都没有剪干净。
“这种衣服你怎么穿?”谢定澜把陆奕卿手上的衣服夺过来,重新挂回货架,然后拉着Omega的手径直进了一家品牌店。
销售人员见到有客人进来,立马热情的迎了上去,介绍这介绍那的。
谢定澜让Omega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然后自己开始挑,他想着陆奕卿平时着装的风格,挑的衣服全都是素色简约的风格,又特意注意了一下面料成分,摸着舒服的才能入他的眼。
男孩子挑衣服没有女生那么麻烦,碰到两件需要做选择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把两件都拿下来了,然后把自己挑好的衣服放到Omega面前,问他喜欢哪一件。
他只对陆奕卿现在行动也不方便,他选好了尺码也不打算让他一件一件的试,只要对方点头喜欢他就可以直接去柜台付钱了。
陆奕卿的第一反应却是去翻吊牌,看到上面“¥879”的字样后立马摇摇头,扶着腰从沙发上站起来,说不买了。
谢定澜笑着说:“我挑了好久才挑出这几件衣服,你给我点面子啊。”
“不,是太贵了。”陆奕卿小声说,这些衣服的价格够不上他以前一个袖扣的零头,但现在他连承担这些零头都要再三斟酌:“我觉得刚才那里的衣服就很好。”
“我不想看你委屈自己。”谢定澜说,他把那些衣服放到柜台上,拿出自己包里的卡,刷卡结账一气呵成。
陆奕卿拦都拦不住。
购物小票被谢定澜直接扔进了垃圾桶,他提着三个大袋子,说:“结账了就退不了了,只能麻烦小陆帮我穿一下这些衣服了。”
陆奕卿:“.....你没必要这样,我也不是吃不了苦。”
“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是不会让你吃这些苦的。”谢定澜说。
陆奕卿说:“我回去把钱转给你。”
谢定澜用一只手笼住耳朵夸张的说:“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陆奕卿:“......”
“走吧,再去给宝宝买几件衣服。”谢定澜拉过陆奕卿的手臂,又往育婴馆走去。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陆奕卿累得在车里就睡着了,谢定澜不想把人吵醒,便把何帆叫过来帮忙提一下东西,然后绕到副驾驶座开了车门准备把人抱下来。
哪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大嗓门:“谢大哥你可回来了!”
陆奕卿一下子惊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谢定澜收回了伸到一半的手,与他说:“到家了。”
“嗯,我睡着了。”Omega扶了一下额头,睡得有点懵,缓了一会儿自己解了安全带下了车。
“谢大哥!你怎么不理我?!你没听到我说话吗?”吴展齐直接跑到谢定澜面前嚷嚷了。
谢定澜头疼的看他一眼问:“你有什么事啊?”
吴展齐似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说:“我在这边等了你一下午,你一见面就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他看了看谢定澜站着的人,看到了他隆起的肚子,越发委屈了:“我听别人说你带了一个怀孕的Omega回来,我还不信呢,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吴展齐看着陆奕卿问:“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是谢定澜的吗?你是他的谁啊?”
谢定澜忙把Omega护在了身后,然后对着吴展齐语气不善的说:“他是我的客人,你放尊重点。”说罢便扶着陆奕卿进屋,吴展齐一脸不悦的跟在身后继续说:“什么客人需要你这么体贴入微的照顾啊?我跟你说了这么久的话你倒是拿正眼看看我啊?!你也不问问我今天来找你是要做什么吗?谢定澜,你耳聋了吗?!喂!”
何瓣把人拦在了楼梯口,吴展齐只能看着两个人上楼,说得再大声谢定澜都装作没听见。
谢定澜把陆奕卿带回了房间。
即使到了二楼,楼下的声音也能隐隐约约的传上来点,陆奕卿便问:“楼下是你的朋友吗?他好像找你有急事。”
“他是镇长的儿子,找我应该是商量工厂的事。”谢定澜说:“我去年开了一个制茶的小工厂,现在想把生意做大点,有镇里的帮助会方便些。”
陆奕卿连忙说:“那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吗?你别管我了,快去忙你的正事要紧。”
谢定澜看他这样着急,反是笑了一下,问:“你学位高,看事情肯定比我通透几分,我现在面临一个选择,你能不能帮我权衡一下?”
“你说。”
“我那个小工厂前几个月接了一笔大单,如果做的好的话,工厂未来几年的发展前景都会很好,但现在我缺了一笔扩招工人和买设备的钱,镇长说可以拨款资助我,政策上也会帮我一把,但要求是我得娶他家的Omega儿子,就是楼下在嚷嚷的那位。”他无奈的笑笑说:“你说我要怎么选啊?”
“你喜欢他吗?”
谢定澜摇摇头:“跟他一起长大的,但一直都当成兄弟。”
陆奕卿眨了两下眼睛,说:“其实我未必看得比你通透,以前我以为这种交易只有在故事里才会有,在我看来,爱情和金钱是不能划上等号的,这是关乎尊严的问题,但遇到阿衡之后,很多我恪守的原则底线都退了一步。我尝过这种让步的痛苦,因此不希望你重蹈覆辙,所以我想说,任何时候,你都不应该拿自己的爱情来为眼前的困境做出妥协。”
谢定澜深深看了陆奕卿一眼,问:“那你和靳衡在一起...想过放弃吗?”
“想过啊”陆奕卿说,他低下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不然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我一点都不算勇敢,碰到点挫折就放弃了,有时候我也总是在想,我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太脆弱了,在现实面前几乎不堪一击。他挑明了靳陆两家的仇恨之后,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彻底完了,可是他在那封信里为我做了那样大的让步,我不能不给回应。时至今日,我们之间的感情其实已经不那么纯粹了,我拼命保住这个孩子,等他三年,都算是还他对陆家的这份宽容。”
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大了,陆奕卿从自己的思绪中拔出来,拍拍谢定澜的手臂说:“你快下去处理一下吧, 我怕他再喊下去嗓子都要坏掉了。我相信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嗯。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定澜转身下了楼,楼下的动静很快就小了。
陆奕卿觉得那个叫吴展齐的人挺有趣的,他摸了摸肚子,小宝宝心有灵犀的轻轻踹了他一脚,这个简单的互动也让他心安不少,他解开那些袋子,把里面宝宝用的奶嘴奶瓶都归类到小盒子里,然后起身要把它们放进衣柜中,放置的时候才发现衣柜的角落里有一个袋子,是他和家里闹翻那天下午,哥哥送过来,最上层是一些衣服,他一到这里就病了一场,今天才腾出时间去翻这个看着小容量却十分可观的袋子。
拿开上面的衣服后,里面还铺着几条围巾,是陆奕卿最喜欢的那几条,袋子的底层有三四个黑色的盒子,他看着眼熟,便一一拿出来放在床上,他用左手把盒子的盖子掀开,那个长方形的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块表。
表下压着一张纸条,他认得出是哥哥的字迹。
陆奕川在上面写的是:“送你的礼物就是你自己的财产,不算陆家的,你怎么处理都行。灵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