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马甲依旧稳固(78)
“你怕鬼？”虞瑜从物理卷子里分出一个眼神给他。
“要是好莱坞级别的恐怖片我可能礼节性地害怕一下。”杜栩叹了口气，“但是国产恐怖片——恕我直言，我可能会把它当成喜剧片看。”
神他妈喜剧片。
虞瑜努力压抑自己笑出声的冲动。
“我记得网上订票是可以换座位的，到时候你可以给她要个十三排十四座，你自己要个五排二十坐，既能把人家哄高兴完成任务，又能满足你不和她坐在一起的梦想。”
杜栩无语地看着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让男朋友和别人五二零一三一四的选手。”
“这说明我对你有信心。”虞瑜嘴角一弯，“现在，学习——你不想成为四中唯一一个过不了学测的人吧？”
“我怕啥？起码我不是倒第一。”杜栩哼哼唧唧地趴回自己桌面，下巴压在手臂上，“我更不想和我男朋友以外的人五二零一三一四。”
虞瑜左右瞄了一眼，见大家都在低头学习，飞快地凑过去在杜栩唇上碰了碰，又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子，把物理卷子翻过一页，但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盖在几绺黑发下的耳朵有些发红。
杜栩捂着嘴傻笑了一整节自习课。
大多数学生青春期的烦恼无非就是作业、早恋、以及考试，走出学测考场时家长在校门外围成一圈，庞大的家长团蔚为壮观，一个个抢着挤上前接过孩子手里的书包，询问他们考得怎么样，逼着广大学生狗再一次回忆起痛不欲生的考试。
在这其中唯一没有家长来接的高奇斌同学就显得格外悠闲，他同情地拍了拍总算逃脱家长包围圈、顺利和自己阔别半个月的手机胜利会师的冯卓林，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人群外的小巷子，一个留着褐色卷发、衣着艳丽的女人正站在巷口往这边张望，见他看过来，女人愣了一下，马上戴上墨镜低头匆匆离开。
她走了几步悄悄回过头，似乎希望高奇斌能叫她一声，高奇斌嘴唇动了动，一声“妈”在嘴边转一圈，又咽回肚子里。
“卧槽啊——”冯卓林的惨叫吸引了周围同学的目光。
“卓林怎么了？新闻报道外星人要入侵地球了？”杜栩一头扎进男生堆里，他刚刚摆脱揪着他耳朵让他下午陪熊婉看电影的母后，要不是她和虞阿姨聊得投机，一时半会儿没工夫搭理他，他现在就能被他妈绑上车硬塞进电影院。
好在冯卓林还记得侦察一下父母的方位，发现家长堆聊得开心后，才哭丧着脸说：“我被女朋友打入冷宫了，罪名是打钱不及时……然而这能怪我吗？！前几天三八妇女节网络商城搞活动的时候我就被我爹妈没收手机专心学习了！连网都没得上！”
高奇斌惊讶地说：“我去——这种女朋友不分，留着过年吗？”
“我也想过……最近我们越来越没有共同语言了，她是技校的学生，总说我上二本也没用，毕业还不是给人打工。”冯卓林苦恼地抓抓头发，“好歹喜欢过她那么久，当时追她的时候费了不少心思，现在放弃还有点不甘心。”
虞母今天特意开车送虞瑜来考场，在外面等儿子的时候跟杜母聊得开心，大有结为异父异母亲姐妹的架势。虞瑜和母亲打了个招呼，慢悠悠地走到杜栩旁边，对冯卓林说，“你现在不放弃，以后只能更后悔。”
“我知道，我妈爱听的节目里总说什么‘感情中付出和收获不对等容易产生不甘心的心理’……”冯卓林给他女朋友发了条短息，“可我还是想再试试。”
“你应该这么想，你们以后能结婚吗？如果不能的话你再投资更多也是白费。”高奇斌一耸肩，他看了眼手机，“西城区的弟兄们和人约架，我过去给他们撑个场子——先走了。”
“明天见。”杜栩朝他挥挥手，痛苦地扭头问虞瑜，“宝贝儿，你说咱俩现在私奔来得及吗？”
虞瑜看了眼往这边走的三位女士：“来不及了，认命吧。”
杜母热情地打了个招呼：“下午我儿子和婉婉要去看电影，小瑜一起来吗？”
“孩子他爸在等我们吃午饭，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先回去了。”虞母扫一眼就知道自己姐妹是什么一声，她对三人点点头，招呼虞瑜上车。
杜栩内心疯狂嚎叫：阿姨，您让您儿子来打扰我一辈子好不好？！
然而现实是他被他妈薅着后脖领子塞进车后座，满脸写着生无可恋。
学测之后高二生们集体迎来怠倦期，文科生可以告别万恶物化生，理科生也能和倒霉史地政说拜拜，整个高二年组洋溢着顺利渡劫的快乐空气，好像一群刚刚恭送了被伺候得高高兴兴的慈禧老佛爷的小太监，门一关腿一软瘫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吴晓强主任的例行演讲节目再次提上日程，每天中午发表一篇即兴小论文之后还不忘隐晦地提醒他们——还不到一个月就期中考试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重新把自己的电子产品掌握在手中的学生们只得被迫放下美丽的网上世界，重整起鼓准备迎战期中。
杜栩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感慨道：“期中好啊。”
“杜大帅你怎么了？”李楠惊恐地看着他，“你发烧了？”
“滚蛋。”杜栩翻出手机日历计算日期，“期中过后就是全国联赛总决赛，期中前我们学校还有运动会停课一天，难道期中考试不值得期待一下吗？”
李楠认真思考一下，拍手附和：“有道理！”
全国青少年校园足球联赛可以说是国内历史最久远、覆盖范围最广的中学足球赛事，赛事覆盖全国各省、直辖市和自治区，由省内赛、分区赛和总决赛三个阶段组成。
省内赛由省级校足办主办，在分别自行制定“选拔赛竞赛办法”后开始组织本地区的选拔赛。省内赛结束后，由市教委根据省内赛成绩排名，推荐获得前两名的球队参加全国分区赛。
几天前省内赛决赛落幕，今年S市参加分区赛的是S市第四中学和S市回民中学，四中在高中男子组省内赛中排名第二，顺利出线分区赛。虽然在省内被回中压了一头，但据回中队长说尹航已经休学出国接受治疗，下学期也不太可能回来了，对四中来说还算是一个好消息。
杜栩转头拍了拍虞瑜的背，“宝贝儿，昨天晚上干嘛了，这么困？”
虞瑜打了个哈欠：“我说想你，你信吗？”
“信！必须信！”杜栩心满意足地去叫自己兄弟，“老高，卓林，去吃饭了！据说今天有东坡肉！”
“我就不去了。”冯卓林摇头，“最近钱包有点紧，买个面包糊弄一口算了。”
“那我可以一起去吗？”熊婉合上数学书，微笑道，“食堂的桌子好像是一桌四人的。”
杜栩：“……”这个见缝插针真特么牛逼。
你都来快一个月了，“好像”个屁啊。
等人都走光了，冯卓林才小心翼翼地从书包底层掏出半个早上剩下来的面包，他低头啃了两口，面前突然空降下来一个餐盒，阵阵肉香传来，让他有一种马上抛弃手里半块干面包的冲动。
“今天食堂的东坡肉盖饭不错，大哥请客，别客气。”
“大哥破费了。”冯卓林象征性地客气一下，手上却飞快地拆开餐盒：“这多不好意思……”
“四五年的兄弟了，别跟我整这虚头巴脑的，真不好意思下次吃饭你过来给大哥占个人头位……为了找借口溜走我头发都快掉没了。”杜栩无所谓地挥挥手，捧着自己的午饭坐到他对面，“话说，你不是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了吧？还是这一片又有人来收保护费了？”
“哪啊？现在校园不是天天宣传远离毒品吗？”冯卓林挤了挤眼睛，“还是我那个技校的女朋友，小姑娘爱臭美，看见自己小姐妹买了一款阿玛尼AR1925的表，自己也想要，又舍不得买……最近两天她对我态度好不少，小弟我也是想讨美人欢心啊！过年剩的压岁钱加上这几天的饭钱，用个花呗也就差不多了。”
“多大小屁孩还阿玛尼，怕不是把你当成提款机了，你给她买个抖音同款网红表凑合戴吧，我看那个星空的就挺不错。”
冯卓林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大哥，话不能这么说，咱们买了人家不收，还能退货，但是买都不买，就是咱们的问题了。”说着他冲虞瑜的座位努了努嘴，“你俩都到登堂入室的环节了，你就没啥表示？”
杜栩被他问得一噎。
他还真没送过虞瑜什么……早饭不能算。
冯卓林小心观察他的脸色，“那虞神呢？”
他送过我心形烟花。
这确实是个值得拿出来秀的，但杜栩想了想，觉得让这个秘密只属于他们两个人比炫到全世界面前更浪漫一点。
“也就是我晚上去他家写作业的时候顺带蹭饭，我家宝贝儿亲自下厨。”
冯卓林恨铁不成钢：“大哥，大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知道谈恋爱的时候得到对方的爱心晚餐是多么至高无上的礼遇吗？我和我女朋友一年多了，她一块饼干都没给我烤过。而且重点是‘晚’！四舍五入就是他邀请你留宿啊！”
杜栩恍然大悟。
原来那些不经意的小举动都是虞瑜在挽留他。
他到底错过了多少机会？！
在食堂被熊婉拉着打听校队情况的虞瑜一个激灵，感觉背后有点冷。
作者有话要说： 虞瑜：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谢谢Miyamori阿?i??小姐姐的营养液和地雷，么么哒~】
☆、第七十三章
杜栩仔细回忆自己和虞瑜的想处历程，甚至在心里列了个表格出来，他们刚认识不到两个月，虞瑜就主动做饭给他吃……
不不不，做人不能太自恋。杜栩告诉自己，那时候虞瑜应该没有爱上他，只是被他的执着感动了。
但那也是他们感情史上的一座里程丰碑，老了可以给孩子讲的那种。
杜栩心情颇好地摸了摸他小弟的狗头：“我们这些学生狗就不要乱花钱了，将来自己赚钱哄女朋友多有面子——不过你说的这款手表还不错，我觉得我男朋友戴应该很合适，你说呢？”
冯卓林努力抑制自己翻白眼的冲动，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和给你投食的金主爸爸翻脸，真诚地说：“大哥，我可不像你这么幸运，靠魅力就能把你对象迷得舍不得离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