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马甲依旧稳固(8)
总不能为了打断他们感天动地的同学爱掰一根新粉笔吧?
下面居然还有没良心的在笑——那个姓冯的同学和姓高的同学,别以为把头埋在桌子上装鸵鸟老师就看不到了!
坐在杜栩后面的女生小心翼翼地敲了敲他的椅子背:“杜大帅……老师在看着你呢。”
“啊!老师原来你已经发完纸了?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这么快!”杜栩的表情非常诚恳,坚定落实“嘴上认错,死不悔改”的原则。
英语老师牢记吴晓强主任对“四中三不管”的放养政策,决定无视杜栩。
她赞许地看着那个帮助她摆脱困境的女生,眼睛亮的好像在一团黑暗中发现了正义的光芒:“这位同学,我看你很顺眼,你叫什么名字?”
“……郝葭。”
英语老师一锤定音:“那么郝葭同学,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英语课代表了。”
郝葭目瞪口呆。
“可是,老师,我英语成绩不太好……”
“那你更需要多多锻炼,努力提升自己,老师相信你的潜力是无限的。”英语老师大手一挥:“就这么说好了——Now,boys and girls,请开始你们的答题。”
一张A4大小的纸上满满登登列了两行,左边英译汉,右边汉译英,最上面还有一小条留给学生写班级和姓名的空行。对于四中每天的百词测验,杜栩除了自己的名字写得爽快,剩下的基本只有抓耳挠腮,咬着笔杆子硬憋的份。
开玩笑,他杜大帅可是连初中的一千六百词都没背下来就敢上中考考场的勇士啊!
现在让他面对三千五百词的题目,那和送刚出新手村的十级菜鸟直接面对满级大BOSS有什么区别?!
昨天他好歹还能混个及格,可今天要考的他根本没来得及背……这下连写名字的动力都没有了。
杜栩偷偷瞥了一眼身侧,虞瑜答题的速度在他的认知里简直是超越了人类的级别,刚写完一个,连想都不想就接着写下一个,他觉得自己只有闭着眼睛蒙选择题的时候才这么痛快过。
不过他是瞎蒙,人家是真的胸有成竹。
英语老师刚好走过他身边,现在正背对他。杜栩飞快探头看了一眼虞瑜的卷子,然后抓紧时间把记住的单词和汉译抄到自己的卷子上。
这时英语老师已经绕过最后一排,正朝着他们的方向。
杜栩装模作样又蒙了几个单词,等英语老师再一次背对他时,又探头去看同桌卷子,这种光明正大的作弊行为一直延续到语文古诗词默写结束。
虞瑜对自己同桌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货想抄就给他抄吧……权当积德了。
然而他还是小看了他同桌的头脑。
第二天早自习,虞瑜打着哈欠和杜栩一起站在班主任办公室,聆听老师的教诲。
英语老师把两张卷子拍在桌面上,指着杜栩半天“你”不出来一个字。李微绅士地把座位让给英语老师,自己拿起两张纸翻了翻。
如果不是某位杜姓同学及时发现自己错把同桌的名字抄上去,又涂掉改正,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恐怕就是两份除了笔迹以外、一模一样的答卷。
作者有话要说: 杜栩:我是那种抄答案把人家名字一起抄上的傻逼吗?我明确告诉你们,不!是!
虞瑜:那么请用一句话解释我被你拖下水的原因。
杜栩:这都是美色的错!
☆、第七章(修文)
杜栩站在李微的办公室里,旁边是快要站着进入梦乡的同桌,心里暗自庆幸——幸好抄语文的时候没有为男色所误,把人家名字抄上去,不然就真的要“三堂会审”了。
有着灭绝师太战斗力的英语老师加上和她不相上下的语文老师,还有唐三藏再世的李微老师——亲娘哎,这语数外仨老师的组合攻防奶齐全,凑到一起那简直就是四中核武器!
——这么想一想,眼下这关也不是那么难过。
于是他第十次睁大了真诚的眼睛,满脸写着无辜,试图让两位老师相信,这真的只是一个美好的意外。
“意外个屁!”英语老师气得爆粗口:“你好好的,把人家名字写上干嘛?怎么?你要跟他姓了?!”
“唔,也是,我感觉我同桌比意外美好得多,老师您说呢?”
老师不想说话。
虞瑜则是想找个苍蝇拍,把这人就地拍死。
杜栩秉承着“做人就要往死里作”的人生原则,居然认真思考起英语老师提议,“我也许可以改名叫‘虞大帅’?这个名字是不是特别狂狷霸气又邪魅,邪魅还中带着一丝温柔婉约?”
“你别改了。”虞瑜冷漠地看着杜栩。他不想和这么傻逼的人拥有同一个姓氏。
杜栩从虞瑜脸上读出来他没说完的后半句,他眼睛一转,神情郑重地握住虞瑜的手:“没关系,同桌,你也可以改姓杜,我不介意的。”
可是我介意!虞瑜试图把手抽回来,但杜栩握得太紧了,少年的手掌比他大上半圈,体温有点高,根个小暖炉似的将他的手包裹在掌心,把那只好像总也暖不起来的手都捂得有点热。
李微和英语老师微妙地沉默了。
他们觉得自己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
英语老师深吸一口气:“今天,体育课,杜栩来我办公室补考,不合格的话你这个月体育课都别上了。”
“别啊老师!”杜栩马上放开虞瑜的手,“我还是体育课代表啊!一个月不去体育老师那刷存在感我会失宠的!”
“那好,我纠正我之前说的话。”杜栩还没来得及露出感激的笑容,只听英语老师说:“今天补考不合格,你们班就准备换体育课代表吧!”
杜栩目瞪口呆地看着英语老师大步离去的背影,站成了一个尔康。
虞瑜冷笑,撂下“活该”两个字就想走,被李微叫住。
李微抱起他的可乐姜茶喝了一口:“虞瑜啊,虽然你高一的班主任说你有点儿不太合群,同学之间要和谐友好地交流,‘活该’这种话很容易伤害感情的。但是呢,友爱也得注意尺度,啊不是,注意分寸,比如把卷子给同桌抄这种事,就很不好……”
九班班主任什么都好,只是一啰嗦起来嘴巴没个把门的,不一会便从“给他抄作业不是真的对他好”发展到“早恋这件事我个人不反对,但老师希望同学们之间可以互相帮助取长补短”,其逻辑与他上课时用一堆天马行空的公式推导出一个近乎不可能的答案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十分钟后,虞瑜和杜栩神情木然地出了办公室——前者是被“李三藏”念叨的,后者是被体育课补考单词打击的。
“她怎么可以这样?!”杜栩屁股还没沾到椅子上就嚎了起来,活像有人告诉他他养了十几年的爱犬被人扒皮吃肉了。
早在离九班教室还有一条走廊的时候,杜体委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悲痛,拽着虞瑜控诉起英语老师的“累累罪行”,间接导致这一层楼的几个班级基本都知道了。耳朵比眼睛好使的班长李楠也凑了过来,“杜大帅,没事,就算你不再是体育课代表,你依旧是校足球队最闪亮的一颗星。”
学委庄何和他一唱一和:“就是,杜兄别气馁!四中的荣耀还需要你来捍卫!”
“体育课代表算什么?我是在乎这种虚职的人吗?”杜栩一挥手,“体育课承载的是我们的青春!我们的梦想!怎么可以不清不楚地被万恶的英语单词玷污呢?!”
冯卓林刚想给他大哥捧捧臭脚,就看到杜栩一转头趴在桌子上,可怜巴巴地拽着他同桌的袖子,试图叫醒沉睡中的狮子:“同桌你看我这么惨,课代表没当几天就要被撤了,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
虞瑜画图画到凌晨三点多才睡,正困得不行,头刚沾到桌子就会周公去了,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求安慰,一抬眼皮发现一张可怜兮兮的脸凑到自己眼前。
他连那人是谁都没看清楚,就顺手在那头乱毛上呼噜两把,还像在网上和人聊天时随口说了句:“乖,别闹,给你一个么么哒。”然后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那只呼噜杜栩头发的手还搭在人家脑袋上。
杜栩安静了。
围观的同学也安静了。
那一声带了点鼻音的“乖”字听得围观群众心神荡漾了一瞬,荡漾之后才发现——卧槽!
刚才那句话是谁说的?!
庄何颤颤巍巍地用手指戳了戳杜栩:“那个,杜兄,你同桌……今天是不是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杜栩还沉浸在他同桌的“乖”和“么么哒”中无法自拔,暂时没功夫搭理他。
原来他同桌没睡醒的时候这么可爱吗?
和清醒的时候“你离我远点”的jpg式冷漠脸完全不一样啊!
这谁顶得住啊?!
去他妈的男儿头摸不得!
要是每天都能收到虞瑜的一个么么哒,就是把他的脑袋撸秃了都行啊!
杜栩小心翼翼地将搭在自己头顶的手握在手心,捏了两下。
虞瑜没有反应。
他又捏了两下,确定自己同桌是真的睡着了,顿时打了鸡血似的跳起来:“听到没?听到没?!咱们这一届最高岭的那朵花终于被你们杜大帅帅破天际的魅力征服了!你们能理解我的心情吗?你们能体会我的激动吗?!”
“兄弟,冷静,你的心情和激动我们不理解,也不想理解。”李楠一头冷汗地托住他的手肘,以防他激动过头把那只沉睡的狮子晃醒,“你先把虞同学的手放开。”
杜栩立马僵成一座雕像,然后小心地捧着虞瑜的手,放回桌子上,好像他手里的是一件易碎的珍贵瓷器。他打量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心想,就是这只手画出那么多好看的画吗?
虞瑜的手上除了右手中指有握笔留下的茧子,其他地方的皮肤细得好像碰一下就会破掉,指节不是太突出,伸直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褶皱。杜栩对比了一下自己那双被晒得比大腿黑一个色号、骨节分明的手,又看了看虞瑜那只八成是一天抹十几遍护手霜的手,到底是没管住自己欠抽的本性,又上去摸了两下。
嗯,手感不错。
“咳——咳、咳——”
杜栩一抬头,发现围观的人比刚才多了近一倍,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刚才提醒他的那一声咳嗽被郝葭咳出公鸡打鸣的节奏。
“咳咳咳什么咳,姑娘你下次直接‘咯咯哒’得了。”杜栩一脸正人君子地收回自己的咸猪手,义正言辞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是早自习——是学习的时间!一日之计在于晨,你们不好好学习,来围观我和我同桌相亲相爱干嘛啊?早饭没吃饱想来大哥这讨顿狗粮吗?那可真没有,我和同桌是纯洁的社会主义兄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