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班的男神(113)

    知了的嘈杂声此起彼伏，空气又潮又闷，像是要下雨。
    远处一个小男孩牵着一辆小小的自行车走来，步子一拐一拐的。
    秦老头往下推了推眼镜，看到不停打着哭嗝的男孩立刻坐起身来。他走过去蹲下来，摸上这个男孩的脑袋，问：“哎呦我的乖乖，怎么哭了，快来爷爷这坐。”
    男孩看到秦老头哭得更凶了，他打着哭嗝，断断续续地说：“我、我骑、骑车摔倒了，轮子瘪了，回家妈妈，一定会、会打我……”
    秦老头赶紧牵过男孩，见他腿上没有摔破的地方才放心地把小车子停在一旁。他让男孩坐到自己的椅子上，说：“乖乖你坐在这里啊，爷爷进屋给你拿几块西瓜吃！”说着便转身进了一楼的房子。
    男孩听话地坐在椅子上，等着那个修车的爷爷从屋里出来。
    没多久秦老头就拿着几大块西瓜出来了，他把西瓜放到长椅上，摸着男孩的脑袋说：“乖乖你慢慢吃啊，爷爷帮你看看车轱辘。”
    “今天啊，修车不要钱！”
　Chapter83. 真正的礼物
　　旅游回来后没几天就是夏大阳生日了。
　　往年的七月三十一号这天，张宸都会和夏大阳在网吧打一上午游戏，等饿了再去夏大阳家，正好能吃上一顿庆生午饭，吃完饭再接着去网吧混一下午。
　　但是今年不同了，有高明轩啊。当然，还有那只“小拖油瓶”——高明哲。
　　这天一大早张宸就把他们叫了出来，约在景合小区附近的一家常驻小网吧。
　　那网吧老板对夏大阳跟张宸已经相当面熟了，他见三个未成年带着一个小孩大摇大摆地进了门，一边暗想这可都是祖国的花朵，国家未来实在堪忧啊，一边笑眯眯地收了钱给他们新办卡让他们进去。毕竟……这些学生可是他的主要收入来源啊。
　　张宸跟夏大阳还有高明轩组队打游戏，剩下个高明哲在旁边眼巴巴地瞅着，张宸见小男孩这样干看怪可怜的，就叫网管给他开了一个机子让他自己玩。
　　这是张宸第一次见到高明哲，甚至他以前都不知道高明轩还有个混血的小表弟。
　　前几天夏大阳在QQ上给他说跟高明轩还有他弟一起去旅游了，当时他还懵了。
　　【高明轩的弟弟？啥弟？】张宸记得当时他跟他爸妈从西双版纳旅游回来，那会刚下飞机，还没来及喘口气，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他姑的儿子。】夏大阳说。
　　张宸早在初中家长会的时候见过高晴，所以一说是她的儿子就明白了。
　　张宸第一次见到高明哲其实并没多大意外，因为已经知道了是混血，所以对他的长相早有思想准备，就打心底觉得那小孩长得确实好看。不过……还没有惊艳的感觉。
　　惊艳。
　　说实话张宸第一次感受到这个词，还是在三年前——
　　第一次见到高明轩的时候。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是8月30号，初一年级新生去学校报道的日子。学生要先在操场旁边的长廊里看自己的分班情况，再找相应的班级教室。
　　是张宸他爸骑电动车送他去学校的，他去的那会来的人刚好处于峰值，好不容易才挤进人堆里，在第三张分班情况表上找到了自个儿的名字。之后他便跟一个新认识的朋友一起去了教室，初一（3）班。
　　那时正值夏末秋初，褪去了嚣张两个月之久的炎热，添了稍许令人舒爽的凉意。
　　学校要求的报道时间是八点半，八点二十左右班里的学生就差不多来齐了。张宸坐在窗户边的位置，侧着身子一直跟坐后面的男生聊天。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只记得老师迟迟没来，而就在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再抬起头时，他看到窗外一个少年从走廊的尽头往这边走来。
　　少年穿着一身休闲服，金灿灿的阳光打到他的发梢，为之点缀上莹莹光泽。少年那时的脸庞还略显青涩稚嫩，但五官却已然挑不出任何瑕疵，仿佛上帝在创造他的时候对“完美”这样作料不吝啬分毫。他正打着电话，看口型像是在说：“找到了。”
　　日光投散出来的光晕上下缓缓跃动，一阵清风袭来扬起窗帘的一角。那一刻周遭的一切都成为陪衬，只为那个少年。
　　即使过了那么多年，张宸仍然清晰地记得当时的自己呆愣愣地看向窗外，目光随着那个少年移动的时候，心底那种名为惊艳的感觉。
　　之后张宸认识了这位令人一眼难忘的新同学，也就是往后三年的同桌，他叫高明轩。
　　刚开始张宸觉得他这个同桌虽然话不多，不过能聊的下去，长得好吧但不端着架子，还算是比较好相处的。
　　只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那个少年像变了个人一样，变得孤僻，变得冷漠，变得让人无法靠近，跟第一眼见到时的感觉截然不同。
　　当然，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那一年像被眷顾了一样，短短一个月后，张宸就再一次体会到了“惊艳”这个词。
　　那是在月考完后，年级部组织初一年级召开家长会，利用周五最后一节课的时间。
　　班主任发校信通提醒家长要准时到，所以很多家长提前十五分钟甚至更久就到了，他们都在班级外面的走廊等里面的学生下课。
　　学生领家长到自己的座位上，张宸把他妈领到位子上后就想回家了，这边刚背上书包，那边高明轩就带着他妈妈进来了，高明轩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他妈妈首先踏进教室。
　　真的毫不夸张，当那个女人走进教室的时候，整个班都安静了，无论是家长还是学生都倍感惊叹。
　　顺滑的长发随步伐轻扬，在空气中划过一丝带有阳光痕迹的弧度，她唇间含笑，身形纤细柔弱，而那温婉脱俗的气质甚至更甚于她那姣好的容颜。
　　当时“女神”那个词汇并没有现如今这样泛滥，也不是谁随随便便就有资格获取，但如果那时候张宸知道的话，他一定会情不自禁地喊上一声：“女神！”
　　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也就是高明轩的妈妈，是当之无愧的。
　　张宸不知道自己未来还能不能再遇到令他惊艳的人，但他年少时代的两次惊艳，已然刻骨铭心。
　　不过，他还心存一丝幻想，他希望未来有天能再次感受惊艳，在初次见到与他共度后半生的爱人的时候。
　　而看现在，一个年轻网管在陪高明哲玩森林冰火人，网吧里充斥着各类香烟的呛鼻味道，其中还隐约掺杂老板泡的茶的淡香。
　　张宸伸手正了正耳麦，他瞥了眼坐在旁边的高明哲，小男孩浑身紧绷，眼睛盯住屏幕上的小蓝人不放，小心地按动键盘操作，那认真的小模样引人发笑。
　　高明轩和夏大阳坐在对面，张宸没听清前者说了什么，但夏大阳却实实在在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眼睛亮得不行，像是落入一方星辰。
　　而后，那个不复当初青涩稚嫩的少年将视线挪到那笑得灿烂的人身上，嘴角不经意间也跟着勾起，眼里是张宸看不懂的情绪。
　　刚十二点夏大海就打电话过来了，说饭已经做好了，让他们几个别玩了，赶紧回来吃饭。
　　午饭必然相当丰盛，大鱼大肉还有小甜点，当然，蛋糕也是不能少的。
　　高明哲吃得满脸奶油，夏敏伸手抹掉他脸上的奶油，笑着说：“哎呀明哲慢点吃，都成小花猫了！”
　　另一边夏大海夹起一块肉多的糖醋排骨放进高明轩碗里，说道：“来，明轩你吃这块。”
　　他们俩的声音轻柔，语调和蔼，夏大阳不是滋味地想，他爸妈绝对都没这么温柔地跟他说过话。
　　张宸憋着笑，他凑到夏大阳耳根处嘀咕：“高明轩跟他弟给你爸妈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夏大海耳朵灵，他隐隐约约听到张宸说的话，倒是乐了：“嘿，你小子，难道叔对你不好吗？”
　　“好好好，”张宸立刻摆手解释，“我就瞎说哈哈哈哈。”
　　高明轩瞥向夏大阳，看他笑得一脸无奈地望着夏大海跟张宸，嘴中说着：“你们可够了啊……”
　　下午跟徐元他们约好了在市中心一家KTV门口见面，要欢唱一下午。
　　出人意料的是徐元跟顾辉唱歌都挺不错，前者偏爱流行歌曲，后者尤其喜欢beyond，唱的粤语歌那是有模有样的。
　　徐遥看到高明哲的第一眼整个人都不好了，硬是抱着人家不松手，不停地捏小男孩软乎乎的脸颊，喂他薯片爆米花酸溜梅，张宸去拉她愣是不肯放手，还情绪激动地喊：“别动，这是我儿子！”
　　徐元：“……”
　　陆宇翔也来了，他跟张宸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唱歌虽不至于全程跑调，但也着实好不到哪去，小听怡情，大听伤身。
　　几圈下来张宸开始动歪点子了，他朝徐元使了个眼色，说：“大阳，来首啊。”
　　接收到讯息的徐元立刻接话道：“是啊是啊，你可是寿星呢，来唱首。”
　　夏大阳原本正跟高明轩聊着天，突然被点到了名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在听到徐元说的话瞬间了然。
　　他看向高明轩，后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甚至还颇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手也跟着推了推夏大阳的腿。
　　夏大阳也知道不好推脱，只好站起来走到点歌机前。
　　“我不知道唱啥……”他说。
　　“想到啥唱啥呗。”顾辉乐呵呵地接道。
　　夏大阳摸了摸鼻子，坐在沙发上对着屏幕干瞪眼，他抬起头，看向高明轩。
　　那个少年坐在角落，身后是香槟色的玻璃幕墙，墙角的彩灯不停地转换色彩，投到他的脸上，忽明忽暗，看不真切。但夏大阳知道，他正看着自己。
　　他突然想起高明轩生日的那一天。
　　他在房间里枕着巨熊打游戏，也不知道从何时起那个少年就失了踪影，最后他在花园里找到了他。
　　夏大阳唱的《心墙》。
　　你的心有一道墙，但我发现一扇窗，偶尔透出一丝暖暖的微光。
　　“就算你有一道墙，我的爱会攀上窗台盛放，打开窗你会看到悲伤融化……”
　　高明轩沉默地看着在唱歌的人，捏住手机外壳的修长手指不禁颤了颤。
　　徐元递给徐遥一瓶饮料，好笑地问道：“你有完没完啊。”
　　徐遥抱紧怀中的小男孩，生怕别人抢了似的，她使劲地摇头：“没完没完。”
　　快被勒死的高明哲向最近的顾辉颤巍巍地伸出了求救的小手，后者显然没有为他解脱的意思，反而拉着张宸一起看笑话。
　　高明哲：“……”
　　最后夏大阳帮助高明哲脱离了苦海，他见小男孩睁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瞅着自己跟高明轩，先是不厚道地笑了，然后才带他用上厕所的借口开溜了，实则带他出去买了冰淇淋吃。不过还是因为徐遥正理直气壮地和徐元争辩她绝对不是颜控，所以就连自己怀中少了个小孩都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