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班的男神(132)

　　当时高明轩很是干脆地点头，一口答应下来：“好的，知道了。”
　　那股爽快劲着实惊到了他旁边的夏大阳，于是忍不住暗戳戳地瞥了他一眼，心想这高明轩莫不是假的吧……
　　然后钱昀转而看向夏大阳，说：“你好好弄弄英语，看看你英语考的，多给你成绩拉分啊，平时多做题多记单词，不会的找老师问，问多了就有感觉了。”
　　随后她继续说：“数学的话，对你们俩都不成问题，夏大阳你的数学应该还可以再提那么六七分，这几分不好得，让高明轩帮你。”
　　从办公室出来后，高明轩突然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你那么优秀，会不会有很多女生喜欢你。”
　　夏大阳当即就喷了出来，开口的声音都变了调了：“我去，你想什么呢——”
　　高明轩随即笑出了声，低沉的笑声使耳朵一阵酥麻，引得夏大阳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所以当徐元看到满面春光的高明轩悠哉地跨进教室的时候，深切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爱情能分分钟让人变个样。
　　楼上的徐遥正跟同桌聊得热火朝天，围绕着两个人物：高明轩和夏大阳。自从徐遥的同桌被强制拖入腐坑，并在她填鸭式地灌输脆皮鸭文学相关的事物之后，从此……万劫不复。
　　“你不觉得高明轩最近特别的……嗯……怎么讲，就是不太一样。”徐遥的脸都皱成了一团，似乎想向同桌证明自己说这话时的纠结和不解。
　　同桌猛点头，显然对此深有同感：“可不是，我都怀疑他是假的！”
　　“而且而且！”同桌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变得十分激动，“我也是这两天才发现高明轩竟然有酒窝！好可爱啊！”
　　“对对对对！”徐遥拍大腿赞同，“他们两人笑起来都巨他妈好看！”
　　“他们真的好般配啊，cp感超强！”
　　“就跟在一起了似的！”
　　目前唯一的知情者徐元：呵、呵呵……
　　学期初各个年级必定要分批去学生体检中心进行体检，新高一年级的学生在周一至周三这三天前去，高二年级从周四开始。
　　为了能尽可能减少体检来去路程上的耽搁对课业的影响，除非特殊情况，学校一般都将体检安排在下午，并且一天只去八个班级。
　　由于是周四的下午，高明轩自然没办法跟班级前去，只能在第二天下午再跟别的班级一起。
　　那天下午高明轩还是照旧骑电动车先把夏大阳带到了学校，张宸和徐元两人那时候已经在车棚下面等着了，他们提前约好了一起坐车去体检中心。
　　公交车上这个时候人并不多，还有一半的人穿着市立高中的校服。徐元坐在车厢后部靠近走道的座位，张宸和夏大阳坐在同排，后者靠窗。
　　徐元瞥了眼夏大阳，见他始终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往下划着手机屏幕，只好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跟张宸搭着话，聊一个长相直逼吴佳佳的高一小学妹。
　　夏大阳看上去不怎么开心。
　　方才他们仨上了公交车后，高明轩并没有跟上来。公交车在十字路口停下等待直行信号灯时，再往窗外看时发现高明轩刚好坐进一辆出租车，而出租车在十字路口处直接拐向右边扬长而去。
　　不难猜测夏大阳不开心的原因跟高明轩有关，如果再确切点来说，估计和高明轩周四下午的去向脱不了干系。
　　跟夏大阳不一样，徐元不止一次问过高明轩周四下午去哪了，毕竟他们两人是同桌，如果高明轩不在，整个下午旁边的座位就会一直空着，那种少了个人的感觉就十分明显了。而高明轩和夏大阳不同班，上学期间见面的次数较少，顶多就是体育课、上操和课间能见着了。高明轩每次又都在下午放学前赶回学校，再跟夏大阳一起回家，所以表面看上去跟往常没什么区别。
　　徐元比较含蓄地问过几次后就不再提了，因为很显然高明轩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也没必要把天聊死，便识趣地选择性忽略。徐元不确定夏大阳知不知道高明轩的去向，但他觉得依那两人的关系，应该知道个八九不离十吧。可夏大阳的表现又有些耐人寻味，像是无奈，又像是坦然。
　　“小学妹还问我要高明轩和夏大阳的QQ号呢。”张宸嬉皮笑脸地调侃，说完还不忘用手肘捣了捣正在神游的夏大阳。
　　夏大阳抬起头，有些不明所以，只好敷衍地笑了两声，随即又低下头看手机。
　　徐元无声地扫了眼夏大阳被阳光浸染的侧脸，接道：“小学妹眼光很毒辣嘛，一挑一个准。”
　　学生体检中心每次去都是人山人海，各班级排好队有序进入后，他们三人便组了团一起检查各项指标。
　　在张宸看来，每学期的体检都是对他的一种残忍鞭笞，因为要量这挨千刀的身高，而他的身高仍停留在去年的测量数据上，万年不变的173。
　　徐元的身高也没怎么变化，这次测量是183.5，比上一次高了0.5厘米，不过他这个身高已经不错了。
　　要论最开心的就数夏大阳了，他不仅突破了一米八大关，还多了半厘米。张宸表示很愤怒，他感觉自己被深深地背叛了，明明以前一起穿开裆裤衩的时候还一样高的，结果几年过后物是人非，夏大阳跟打了激素似的蹭蹭往上长，而他却永远停留在了黄金一七三。
　　所有的项目都检查完毕后也不过三点一刻，钱昀特地嘱咐一班的学生体检完赶紧回学校上自习，不要在外面逗留，于是三个人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体检中心位于繁华地段，毗邻一所中学和立州市最好的综合医院。
　　一行三人站在站台的前端等车，刚刚那一班车由于人太满了就没上去，结果这一等竟然过去了十几分钟。
　　等车来了后乘客陆陆续续地上去，他们三个愣是被挤到了最后，毕竟前面的大多是老人不说，他们也不好跟同校的学生争着上去，索性直接退到了末尾。
　　夏大阳是最后上车的，他下意识往右边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眼让他将刚踏上台阶的左脚又给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你们先走，我有点事。”夏大阳十分突兀地说道。
　　张宸和徐元皆是摸不着头脑，司机见夏大阳给了他一个自己不上去的手势便关了车门。
　　目送公交车离开，夏大阳立刻小跑着跟上那个刚走进市医院正门的身影。
　　前面那人手上拎着保温桶还有一个牛皮黄的纸袋，他轻车熟路地绕过门诊部，径直走向两年前才新建起来的十号病房楼。
　　市医院内部很大，夏大阳跟着他走了很久，途径一个幽静的花园，零星几个穿着病床服的病人窝在轮椅中晒太阳。
　　夏大阳感觉自己的心沉了又沉，好似有一只挣脱不开的巨大手掌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抑制它每一下有力的跳动。
　　一直到对方上了电梯，夏大阳才停了下来。他看着不断往上增加的数字，转而走向一楼的护士总站。
　　“你好，打扰一下。”夏大阳的手按上冰凉的台面，打断正埋头记录着什么的女护士。
　　女护士抬起头，看到夏大阳有些意外，她上下打量了几眼这个身穿校服的少年，敏锐地捕捉到他眼间划过的挣扎与难过，还有一分不易察觉的委屈，随后温柔地问道：“你好，需要帮助吗？”
　　“那个……”夏大阳有些艰难地开口，他咬紧牙关，最后握紧了拳头，“麻烦帮我查一下有没有一个叫夏大海……”话未说完，他便立刻改了口，“不是，是有没有一个叫夏大兵的人在这里住院，大小的大，当兵的兵。”
　　“他是我爷爷。”夏大阳补充道。
　　女护士放下手中的笔，握上鼠标搜索入住十号楼的病人信息。良久，光标停在了一个人名上：“嗯……确实有这个人，64岁是吧，在十五楼的D区54号病房。”
　　“……谢、谢谢。”
　　“不客气。”
　　女护士看向少年离去的背影，低头叹了口气。
　　夏大阳走进电梯，按下十五层，接着便倚在电梯的光滑壁面上发呆。
　　电梯门打开后，扑面而来的消毒水的浓郁味道几欲让他窒息。夏大阳屏住了呼吸，尽量让自己忽略弥漫在空气中由死神掌控与释放出来的肃杀之气。
　　他步伐缓慢地走过漫长的走廊，对那些痛苦的□□充耳不闻，只是一个不漏地仔细察看病房房门上的房间号，直到最后，他停在了一间紧闭的房门门口。
　　夏大阳故作镇定地按上门把手，指尖克制不住的颤抖暴露无遗。
　　门开了——
　　他看到坐在窗边一脸震惊地望着自己的夏大海，他手中的苹果削了一半，苹果皮从中折断应着开门声掉落在地，旁边的病床上躺着虚弱无力的夏大兵，他双眼紧闭，苍老的面部有着显而易见的病态，仿佛刚被死神亲吻过。
　　城市的另一角，少年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他头抵着墙壁，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旁边的房门从外面紧锁，上面开着一扇玻璃窗。
　　里面的人今天的状态很不稳定，他无法与之相见。尽管，这种情况占了绝大多数。
　　头顶的白炽灯发出阴恻恻的惨白光芒，在这种诡谲灯光的照射下，脚底的地砖中似乎有东西在暗自流动，好像下一秒就要破壁而出。
　　尽管是最优的待遇，但四周也并不安静。偶尔传来几声歇斯底里的喊叫，伴随着匆忙的脚步声和金属器械间刺耳尖锐的碰撞声。
　　少年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他就这样麻木而安静地坐着，几乎与周遭融为一体。
　　所有的一切在这里都被无限地延长拉至绝望的永恒，它无情地吞噬掉所有残存的理智，连带的还有本就渺茫得可怜的希望微光。
　　这里阴暗，冰冷，它就是人间的深渊。
　　良久，少年闭上了眼，眼尾终于溢出些许难得的苦涩，那是未曾向任何人展露过的残忍的真实。
　　包括那个对他而言是光的少年。
　　他微启嘴唇，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其间带着几不可闻的颤抖：
　　“大阳……”
Chapter95. 记住
　　体检那天夏大阳一个人突然离开，直到最后一节辅导课上课前才进的教室。张宸明显地感觉到他回来后整个人都变得怪怪的。
　　换做以前，张宸铁定贱不兮兮地笑着勾上夏大阳的脖子，然后不怀好意地调侃一句：“见着初恋情人了？”
　　但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张宸并没有闲情逸致去开任何玩笑，可能是夏大阳的表现太过莫名与压抑，亦或者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总之心底幽幽传来一道细弱但不容忽略的声音，那声音告诉他不要多嘴，就让夏大阳自己一个人静静。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夏大阳才稍微从那股劲中缓过来。眼见就要放学了，张宸瞅准了时机旁敲侧击地问道：“我咋感觉你心情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