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教主追妻路[古穿今](61)
“哈哈哈哈——”
张斓笑得好似疯魔,纤瘦的五指猛地攒住江煜城衣领,青筋暴起。她冷冷地望着江煜城,一字一句道:
“你的好父皇,杀了我爹娘,害了这天下百姓,现在就连将军都要为他而死。”
“你叫我如何不恨?”
江煜城无言,他无法反驳。
尽管江鸿待他确实是好,每个生辰皆有礼物,在后宫中将他护下,但他也没法否认江鸿做下的那些极为残忍的事情。
“现在明白了?”
张斓松开他的领子,将自己身上披着的白袍拉紧了些,道:“现在滚开吧,我不同你一道走。”
江煜城用袖口抹了把眼泪,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张斓站在原地,大雪落在她发隙间,涌入袖袍中,化作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卸了累赘,自己走吧。”
。
寒风瑟瑟,张斓紧了紧衣袍,冻得发颤。
她什么都没拿,就把张恒那副题字给揣入怀中。张斓摸索着找到来时的小径,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雪愈下愈大,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茫茫大雪,什么都看不清,晃得人眼睛疼。张斓一步步走着,咳了两声,嘟囔道:
“我讨厌雪。”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那才是真的寒冷侵骨。但张斓只觉得自己每走一步,头就昏几分。她到最后都已经失了方向,只是凭着本能在向前盲目走着。
寒气从足间窜上,将血液都拽得冷了几分。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化为白雾,袅袅地升上天际。
张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倒在地上。
她扑在雪上,雪花簇簇地涌进衣领,触到肌肤便缓缓地融化。张斓埋在雪中,竟然觉得有些温暖,有些不愿起来了。
意识变得很沉,她有些困了。
耳畔掠过一阵风声,腥味呛入口鼻,张斓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她就着在雪地中打个滚,翻身面对扑过来那阵腥风。
兽牙啃入她挡在自己面前的手臂,将一块血肉生生地撕裂了下来,温热的鲜血落在雪上,泅开一块梅花似的形状。
那是一匹瘦弱的母狼。
那狼好似幽魂般盯着自己,颚中嚼着撕下的血肉,向自己步步逼近。手臂撕裂般的疼痛将张斓的神识拉回一些,她向后挪了几步,也咬牙盯着那匹狼。
一人一狼对峙着,那母狼瞧着也是饿了许多天,饥肠辘辘、应该是没有什么力气。她踏在雪上,耐心地和张斓周旋。
幸好是左臂,右臂还有少许力气。张斓用右手探入自己腰际,摸出了一把将军给自己带上的小匕首,紧紧攒在手里。
——我不会,死在这里。
。
张斓赢了,不过赢得有些惨烈。
匕首终于没入那母狼的脖颈,她呜咽着惨嗥了几声,狼身挣扎着,最后逐渐疲软了下去,死了。
张斓状况也不算好,她身上全是鲜血淋漓的伤口,有被咬的、有被树枝划伤的,基本没几块好地方。
她拔出匕首,那狼的尸体倒在雪上,蔓开一片血渍。衣袍被撕裂,伤口浸入了雪水,疼的她一阵头晕目眩。
张斓坐在原地,张开五指,满是血水、伤口深可见骨的掌心之中,静静地躺着——
一枚惨白兽牙。
刚才那母狼就要咬上她脖颈之时,张斓绝望地挣扎着,竟然生生地将那兽牙给掰了下来。
。
“呜——”
长角响起,城破了。
山上厚实的积雪被长角声一激,霎时离析崩塌,浩浩汤汤地自山头一涌而下。
张斓早就没有力气了,她对那汹涌而来的滚滚大雪恍若未闻,望着远处的滚滚浓烟,眼里什么都没有。
将军死了,江国亡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如同蝼蚁般苟延残喘,拿着这条捡回来的命,继续一无是处的活下去吗?
“哈。”
“哈、哈哈哈……”
笑声被溢上喉咙的血呛得断断续续,她笑得泪都出来,无尽悲凉。
张斓闭上眼睛,汹涌而来的雪将她淹没。
。
一位身披战袍的皇子,他脸庞上沾满了血迹,正在无数尸身上不断的寻找。
不远处,一个身着布衣,背着药箱的男子也在急切的寻找着什么。
皇子问:“你寻何人?”
那人道:“我找我的妻子,两个孩子的母亲,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皇子神情怔然,道:“我找一位盖世英雄,一位驰骋沙场的大将军。自她十六岁那年将我于马上击落,我便忘不了她。”
那人笑了笑,“愿你能找到她。”
皇子道:“嗯,你也是。”
☆、书缺有间 1
张斓在漫天水光中醒来。
指尖灵力满溢而出,烁光四散如若微芒。而她心念一动。天地间磅礴灵力都任她差遣。
她对自己说:
“张斓, 你无需再怕了。”
一霎间, 身体离析涣散, 化为无数纷繁花瓣, 将天地都染上烂漫颜色。
。
茶楼中, 一位教书先生要了壶茗茶,摇着折扇, 端着茶盏慢慢品着。
一位五大三粗的农人抱着个襁褓,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前, 问道:“先生, 听说你会给孩儿起名?”
先生道:“若是有缘,未尝不可。”
农人嘿嘿笑了两声, 不好意思道:“先生,我家刚得了个大胖小子,不知您可否赏脸, 起个名?俺姓夏,村里都喊我夏老头。”
先生上前瞧了那婴孩两眼, 道:“这孩子瞧着挺有福, 便叫做夏炮辉吧!”
农人得了名字,抱着儿子便冲先生鞠躬道:“谢谢先生赐名!”
他想着这名字:炮辉袍辉, 有“炮”,有“辉”,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儿子以后要有大作为?一想到之后能依仗着儿子住上大院,他便喜不自禁, 连带着嘴角都笑的咧开。
先生摇了摇折扇,忽然指着旁边一位抱着小孩的妇人,开口问道:“这位可是妻室?”
农人点头。
妇人忽然被点到,她抱着孩子,声音细细弱弱:“先,先生......”
她望着自己丈夫,犹豫了两下,最终鼓起勇气道:“先生,这是我家二女儿,已经一岁了还没有名字,只是当做丫头丫头的唤着——”
“不知您可否,起个名字?”
农人不屑一顾,拽着她想离开:“一个女娃娃罢了,蹭吃蹭喝的,起什么名?”
“且慢,”先生啪的一声将折扇合拢,道:“这女娃与我有缘。”
那娃娃不过一岁,却是异常的乖巧安静,漆黑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打量着那教书先生。
先生不急不缓地点点头,道:
“——叫做夏知陶,可好?”
“夏知桃?”农人皱眉道,“既然是先生起的,那定是好的。”
知桃知桃,他想,名字里带个“桃”字,和蔬果扯上边,贱名好养活。
于是,被喊了整整一年“丫头”的夏知陶一脸冷漠,就这样任由自己大字不识的父亲将自己名字任性地篡改成了夏知桃。
没错,夏知陶,不,现在来说是夏知桃,也加入了穿书大军期中一员。只不过别人穿书不是带个系统就是带个金手指的,她倒好,只有一本小破书。
老伯的案子打赢了蛮久,这天张狂精神有些不好,她好不容易把人给哄睡了。只是下来便利店买瓶牛奶,结果就莫名其妙的穿越了,还是魂穿到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孩身上!
在玄幻世界里,她出生在古陵柳州小镇中,父母亲都是农人,自己排名老二,上头有个大姐而下头有个小弟。
夏知桃叹口气,也不知道张狂在现代该有多着急……
她手中的书就是《邯郸游记》,不过详细内容全部被删去,替换成了十分精简的时间表,只罗列出所有事件。
235年,辛月之变,江国覆灭。
235年,张斓落下悬崖。
……
241年,秦之冲阶失败,堕入妖道自保。
……
XXX年,张狂灭了修罗道,自立岐陵峰魔教。
XXX年,张狂毁了崖山锁魔楼,救出北界魔少君。
等等之类的。
这本书很是神奇,不管是火烧、水浸、还是刀砍都无法被损坏一丝一毫,而且就算被人偷了或者丢了,都会在凌晨十二点的时候准时回到夏知桃身边。
上面的事件内容是固定的,但是“年份”会随之改变。以现在的时间为节点,之前的年份全部会显示在书上,但是现在年份之后的时间全部都是模糊的。
譬如之前书上写着“XXX年,郦谷骤变”,有一天她翻书时忽然发现“XXX”不见了,变化为“261年,郦谷骤变”。她本来还有些疑惑,但是一想就明白了——今年,正是261年。
也就是说,书上有着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但是她无法得知具体的年份。只有当时间走到这个节点上,“XXX”才会变化成为具体的时间。
自己来到的这个时间点着实很微妙。
在这个节骨眼上,宋国皇子宋祺已经登基,而江国也已经覆灭了许久。张狂(在这时间还叫张斓)被大雪推落悬崖,还在灵脉之中尚未苏醒。
夏知桃心神不宁地翻着书,她拿着自己自制的树叶毛笔,在书本上一笔一划地写下几个字:
穿越的必要条件——“死亡”
她思考了下,在“死亡”两个字后默默写了个问号。
不对,有两个疑点。
第一,张狂穿越之前正在召开晚宴,她并没有和秦之一样有着清晰的“死亡”记忆。
第二,不同于秦之的魂穿,张狂她是整个人穿了过来,甚至带上了乾坤袋和玄幻世界中的各种物品。
也就是说,死亡并不是既定条件?那穿越究竟需要什么?可供分析的穿越案例太少了,也就秦之和张狂两个,没有足够的数据供她来得出结论。
犹豫了片刻,夏知桃将书翻到最后一页。
XXX年,张狂被斩,滚落白玉长阶,力竭而亡。
“力竭而亡”四个字明晃晃地落在最后一页,格外刺眼。
那墨黑小楷比那刀刃还要锋利几分,一刀刀地划在她身上,直至遍体鳞伤。
夏知桃眼睛有些泛红,不自觉地咬紧了下唇,带出几分腥甜的血丝。手指紧紧地攒着书页,她对自己说:
“夏知陶,放心,你现在还有时间,你有很多的时间去准备、去筹备——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她声音很轻,却镌刻在骨骼之上,在灵魂上留下烙印。
“——无论如何,我会改变这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