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求你莫撩人(18)
好东西要分享,她将一长串的红果子,上面似是黏着晶莹的红糖,殷勤地递给小奶虎。吃好喝好,赶紧带她回去。
小奶虎嗅了嗅,小尾巴摇了摇,又趴回灵剑上,不吃。
既然不吃,阿九便自己吃,吃完了果子,又吃着点心,想了想留些逃难时再吃,凡人身体不经饿,一顿不吃便饿得慌,要遭罪,哪像鬼差仙人,一年不吃都不觉得难受。
等她藏好糕点,突然听到激烈的碰撞声,马车一停,险些将她摔出去,恰好抓紧车内横栏,不用说,这是撞车了。
许是今日出门没有焚香祷告,还未出皇城就出这档子事,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往前瞅一眼,却见对方马车格外细致高大,光看外间车身挡板都是雕花镂空,再看自己因着逃难缘故,挑了辆最寒酸的青布马车,车身上下都是坑坑洼洼的木板,哪像对面精工细作,车盖四角竟还挂着漆金的铃铛,车身一晃动,哗啦作响,多好听。
这个长公主,过得甚是艰难,别提什么金尊玉贵,连个小小将军都可以逼得走投无路。
马车周围站了数名兵甲,气势巍峨,阿九觉得继续做缩头乌龟比较妥当,再不济找准机会溜,好鬼不和凡人斗。
她瞅了眼热闹人群,拔腿想溜,发现腿上挂了只奶虎,真是的,一人逃跑本就艰难,竟还得顾念它,真是麻烦。她伸手将小奶虎捞入怀中,抓着剑逮着机会就跑。
对面马车上的贵人方探首,就瞧见一个瘦小人影往巷子里跑去,跑得极快,步步生风,她微微勾唇,跳下马车,指着对面随从,“你家长公主跑了,还不快去追。”
公主府小厮愣了下,看清对面马车里的女子后,吓得腿脚发软,拔腿去追长公主。
陆清宴弃车骑马,一甩马鞭追了过去,身后兵甲立即跟了过去,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跑过去。
皇城内街坊遍布,南贵北富,马车自南边而来,阿九不认识这个地方,乘机想溜走,便撒丫子狂跑,七拐八绕地不知走到何处,她站在一棵参天大树下,暗暗埋怨这具身体的弱小,跑了几里地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真是没用。
好想念当初的穿墙而过啊!
坊间内人更多,店铺一家挨着一家,门口店员都在打量着这位喘气的贵公子,眉眼秀丽。见她背后包袱里露出一只小白猫,探头望着周边环境,小小的爪子攀着衣袍,身子微微一僵,又忙缩进包袱里。
这个小东西狡猾得很,见到情况不妙就躲起来。
阿九歇息够了,看了一眼周遭,就想着如何出城,便去酒肆问人。
酒肆掌柜地正在啪啪啪地打着算盘,抬首就见一人穿着玄黑长袍,衣领处绣着朱雀银纹,内着白纱,红唇贝齿,越来显得来人俊美,可堪四字,玉雪可爱。
掌柜地一眼就认出长公主的身份,连忙低头哈腰,阿九明白这是被识破了,暗道这个长公主太过招摇。她立即拔腿就跑,出巷子的时候,远远望着高头大马上的女子,吓得心尖一颤,真倒霉。
陆清宴面上带笑,大步跨进方才阿九进入的酒肆,与之不同是她的气势,军人自有一股子杀气,掌柜吓得拨算盘的手指发颤,他跑出来相迎,嬉笑道:“将军定不是来喝酒的,方才长公主殿下来过,问小的出城的路怎么走。”
他尚算识趣,城内传遍镇北将军求娶长公主的事,掌柜也不是傻子。陆清宴轻声道谢,转头上马去追,长公主出行都是前呼后拥几十人跟着,哪儿用得到她自己识路。
一头在茫然找路的阿九愈发觉得这座皇城极大。皇城大得没边,人口稠密,就算走到天黑也走不出去,她想起包袱里的小奶虎,将虎提溜出来,放在地上,脚尖踢了踢,“带路吧,不然你我都得倒霉,找一处地方等你伤好,我们回冥界。”
小奶虎四只爪子落地,一旁春樱花瓣被风吹落,风牵着衣摆,树影落在阿九玉白饱满的脸颊上,她不时张望间双眉紧蹙,嫣红的唇角紧紧咬着。
陆清宴下马,远远站着,没说话只将目光黏在树下的长公主身上。长公主围着那只猫打转,时不时地拨弄几下,那只猫原地打转后,又攀附着长公主的腿脚,挂在上面不愿走。
她眉眼不悦,逃跑也就罢了,竟和一只猫私奔?她都没这待遇,想了想又忍着,盯着那一人一猫,身后兵甲停在几丈外,散开来怕被长公主察觉。
阿九想法被无情的打碎,小奶虎也不识路,她揪起后颈处的皮毛,目光带着疑惑,低低道:“你是晴笙吗?晴笙可没你这么窝囊,可你若不是晴笙,这把灵剑从何而来的?”
醒来只有灵剑与小奶虎,她自然而然将虎与晴笙联系在一起,可几日下来,这只虎又笨又懒,与晴笙毫无想象之处,定然是她想多了。
她哀叹几声,将小奶虎塞进包袱里,自己再去问人,只是不知自己身份会不会被拆穿,想了想,去找些老人家去问问看。
不知是自己敏感还是怎么的,她总感觉有人跟着自己,回头去看,又没人。她频频回头已然让陆清宴有所察觉,她索性直接上前,阿九一看有女子跟上来,吓得拔腿就跑。
长坊内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哀嚎连天。
阿九慌不择路,被逼入穷巷,她望着对身穿浅黄绣着墨绿青草锦衣的女子,发髻极其简单,眉眼若画,步步走近,一双眸子深邃间又亮如寒星,身材娇小,不是五大三粗,莫不是陆清宴?
她的目光又在来人细瘦的腰间穿梭,陆清宴觉得她好玩又可爱,揶揄道:“你盯着我腰间做什么,我腰力甚好的,你该清楚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人间的故事,前面提到阿九被偷袭,可以看的出去月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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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锋
阿九大有风声鹤唳之势,往后退了几步,就瞧见那人步步紧逼,她察觉到对方的气势,下意识道:“恐吓信是你写的?”
提及恐吓信,陆清宴勾唇笑了笑,抬手间露出一截手臂,手腕纤细柔美,不似男子那般粗犷,再上瞧一眼小臂上的肌肤更是白皙柔滑,阿九觉得那像是地藏王府内精雕细琢的美玉,这人是不是陆清宴?
她打量的同时,陆清宴从怀中掏出几封书信,眉眼间带有一股冷戾之气,幽幽道:“那也算不得恐吓信,最多是战书罢了,两军开战总得打个招呼罢。”
阿九愣住:“……”感情她是战利品!
巷口处被兵甲围住,周边百姓望风而逃,长公主府的随从尾随而来,慢了陆清宴一步,他们强行想挤进去,有位劲衣姑娘笑着走出来,乐道:“我家将军和殿下说几句话,待会亲自送她回府,你们无须担心。”
传言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公主府的随从就几人,将军府带来几十人,他们只能望着巷子,长吁短叹。
阿九早就对呼救无指望了,对于此人的厚脸皮也是惊叹,自己一向脸皮厚,遇到这个凡人也是自惭形秽。不过这个陆清宴长得是不错,气质端正,只是她奇怪这女人男女通吃不成?
陆清宴也不怕吓着她,这位长公主在花船上与花娘打情骂俏之事,她早有耳闻。将人逼在角落里,目光落在她身上的包袱上,方才的那只猫好像就在包袱里,她目光微冷,玩笑道:“这是与猫私奔?”
眼前的视线愈发暗了,阿九埋怨这个长公主就会招蜂引蝶,竟连打架这个事都不会,她愣了愣,想起小奶虎,扭头道:“晴笙……揍她。”
半晌没有反应……
反惹笑了陆清宴,她把玩着腰间佩刀,粲然一笑,“据说长公主喜欢一只猫,不如送给臣做定情信物,可舍得?”
阿九躲在角落里,没出息地咬着手指,望清眼前晃来晃去的佩刀,若是拔出搁脖子上,可就一命呜呼见阎王了,自古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既然说不清,那就不说了。
她本想着求饶,又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便叉腰道:“你勿要太过放肆,孤是长公主,当今圣上的亲姐姐,你功高盖主也不可行悖逆之事。”
“臣不行悖逆之事,只想求娶公主殿下。”
阿九刚放下的手指又咬在口中,背后是墙头,前面是瘟神,奈何不了,一阵头晕目眩,好像小狗被恶狼欺负,她拒绝道:“你是女子,孤也是女子,嫁你我皇家威严何在?”
一声嗤笑,镇北将军陆清宴眸色如炬,狭长的凤眸斜眼看着吵闹的巷子口,“长公主该晓得,若无臣,你家江山就改姓了,内有奸臣,外有敌寇,此时你与臣谈皇家威仪,是不是太打脸了。”
某怂货立时捧着自己的脸,生怕被打,眨巴大眼睛,心头一紧,无辜道:“嫁你不成,入赘公主府,可成。”
“嫁你也成,聘礼少了,臣便拆你的公主府作聘礼。”
这个坐地要价,阿九不晓得这个聘礼要多少,便道:“你这是卖自己呢?”
陆清宴将信塞到她的手上,阿九感觉拿着烫手山芋,又给扔地上,陆清宴只好自己捡起来,拆开给她看看,白纸黑字,字迹张牙舞爪,阿九看了一眼,这好像是正主写给陆清宴的信,比之她收到的那封,更为挑衅。
她就看见一句:嫁猪嫁猫嫁虎,都不嫁汝。
阿九懵了,她这是要给正主收拾烂摊子了……好比她在地府得罪了阎王,不对,在地府晴笙还会搭救她,这时上哪儿找晴笙去。她眼睁睁望着陆清宴那张脸变大,接着呼吸喷了过来,阴恻恻道:“或许殿下可摆个擂台去问问,皇城内谁敢娶你,若有人敢娶,臣定不会纠缠您,您的嫁妆不够,臣给添点,定是百里红妆。”
陆清宴坏心地咬了咬长公主的耳垂,见她紧紧贴着墙角,脸蛋柔嫩得如豆腐一般,吹弹可破。两人紧密贴着,清甜的幽香,幽幽可闻。
阿九浑身一机灵,猛地推开镇北将军,面色绯红,除了晴笙,竟还有第二人想揩油,不可忍,她抬腿踢了过去,想起方才那句话,张口就道:“嫁猪嫁猫嫁虎,都不嫁汝。”
踢完又后悔,得罪瘟神挨揍怎么办,眼下巷子里全是她的兵,左右看一眼,觉得不可胆怯,鼓着脸颊道:“孤要回府。”
陆清宴后退一步,她比长公主高上些许,两个人的差距让她可以将人揽入怀中,不过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刁钻跋扈的长公主殿下。
“臣送公主回府。”陆清宴音色清冷,垂眸望着长公主,眸色是寒夜般的纯黑。
阿九望着她,这是送?
分明是押解回府!
果然这位镇北将军没有送她回公主府,而是带她上了城楼,好心地一一介绍四处建筑分布,指着远处的公主府,道:“你看,其实你逃跑的路线是错的,你应当从南门走近些。”又指着玉带似的河流,“你出城就去渡口,做船更为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