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求你莫撩人(27)
广陵王已送回王府,她先入宫将此事说与陛下听,小皇帝听到后自然不愿答应,将军府与广陵王府联姻,与他而言极是不利。
高峤不是旁人,也是权臣,虽说手中没有兵权,但他在朝堂上经营时间颇久,得到兵力后,他的皇位可就大大不稳了。
因此,他面露疑难不愿答应,陆清宴明白自己如今的位置,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她不去劝,只道:“此事本就有些荒唐,广陵王殿下醉酒认错人误将臣妹当作婢女,幸好长公主殿下在府,不然臣妹满身是嘴也讲不清了。”
她成功地抛出了长公主这根线,小皇帝自然要掂量一二,他道:“卿累了,回去歇息吧,待朕查清此事再做决定。”
没有一口拒绝也是在陆清宴的料想里,她非天之骄子,自然不得皇帝喜爱。因此在皇帝眼中,就算陆清檀不得她的喜欢,但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小皇帝肯定不会这么快答应,定会找长公主过来问清楚情况。
陆清宴去署衙巡视一遭后,命人去看看广陵王府的情况,高峤吓得不轻定然会去请大夫的,她在王府门口路过时,那里大门紧闭窥探不出什么,她便回府去了。
她的嫡母伤得不轻,就算这样卧病在床,看到婚聘书也会喜得爬起来去打理。她回府时,府内都是喜气洋洋的,她蓦地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想了想又去公主府蹭晚膳。
至少她在长公主高弥那里,她能得到几分宁静。
去时才知殿下不在,一盏茶前被太后叫入宫用晚膳去了,连菊贴心地问她要不要在此处用晚膳,小奶虎在地毯上爬来爬去,她顺手捞起来,道:“不用了,我回府去用,将它借我玩几日,”
小奶虎自带灵性,对着陆清宴一番乱挠,激得脑袋上的毛炸起,没有锋利的爪子就什么都挠不到。陆清宴顺顺它脑袋上的毛,握着它的小肉垫,笑道:“听说你喜欢吃肉,我烤肉技术比较好,给你试试。”
连菊看着一人一虎离去,不由叹息:爱屋及乌。其实她也觉得陆将军是良配,家事较乱,一人撑着也不容易,但看昨夜发生那件事,哪家父母会做的出来,利益熏了自己的良心。
只是可惜长公主不愿应承那份情意。
连菊口中念叨的长公主入宫用晚膳,太后备了一桌子好菜,阿九在地府待久了不晓得人间食物这般好吃,白日在将军府吃得满意,晚上的菜更合她的胃口。
母女二人一席,太后只看着她吃,眉眼深沉,偶尔夹些菜到阿九眼前的碗碟中。
来时的路上,阿九就明白太后会问及陆家与广陵王联姻之事,她吃得快活,一面去觑着太后神色,夹了筷子虾仁吃下去,主动道:“太后想问陆家与广陵王的婚事?”
太后停著,身上那股子倾压般的气势让人无法迎着她的视线,若是旁人早就吓得不敢言语,阿九不同,她是孟婆,人间帝王见多了,也无甚可怕。
“你为何掺和这件事?哀家记得你不喜欢陆清宴的,为何帮她说话?”
阿九歪着脑袋看她,又看着那道晶莹的鱼脍,太后贴心地夹了块沾了酱料放在她的碟中,随意道:“难不成你喜欢陆清宴?”
作者有话要说: 下更明早九点。
☆、三十
这一问让阿九愣了愣, 口中满是鱼脍待咽下后才道:“我为何要喜欢她, 您先前不是担心高峤会动歪心思, 眼下将陆三姑娘嫁过去,断绝了他不该有的心思, 再者陆三姑娘与陆清宴并不亲厚,不用担心陆清宴会照拂她的。”
太后沉默下来, 她好似在打量这些话的真假, 这些话听似寻常但含着几层含义,一则是高峤定会接受这样的安排,二则是陆清宴与陆三姑娘关系较差, 竟还会帮她嫁入高门,是真差还是假差就不得而知。
不过既然已经发生那样的事,高峤是自然看不上陆清檀的, 强扭的瓜也不会甜,且让高峤吃瘪的事, 她自然乐于其成, 便道:“既然两家都已说好,我与陛下商谈下,这件事你就不要多管问了。”
不用太后去说, 阿九也不会再去管那件事, 用完晚膳后她就回府,来人间就今日吃得最快活,她走回屋里时,发现镇北将军竟又在屋子里。
她手中握着书卷, 一侧背着光,侧脸的线条被烛火勾勒得极是清晰,秀美的轮廓显得十分冷峻,眼中散着淡淡辉光。
不得不说,陆清宴这个女人长得确实很不错,然而她对人间的情感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她可能随时都离开,何必庸人自扰。
她吃饱了就想睡觉,也不管一旁的陆清宴如何,径直走到自己的床榻上躺着,吃饱就睡的感觉简直太好了。陆清宴却瞧不得她这番模样,走过去道:“怎么又躺下了,瞧瞧你这身体,胖下去谁还敢娶你。”
阿九才不理她,翻了个身子打算睡一觉,中途若是醒了再洗漱,若是一觉到天亮就明日再说。
她没有青云志,更没有高尚的情操与追求,只想在人间做一个快快活活的懒人。
陆清宴初见高弥的时候,是她胜利而归时,她与婢女一齐趴在城墙上,肉嘟嘟的笑脸配着圆润的大眼睛,一颦一笑极是可爱,如冬日红梅灼雪。她看着别的姑娘家朝着军中将士扔帕子,觉得有趣便也向婢女要了十几条帕子,一股脑地砸下来。
不过帕子被风吹上了天空,幽幽飞去远方,她气恼地命人去追,跳脚骂天,憨态可掬。
“殿下别睡了,臣与你去庭院散步消食。”陆清宴走过去,阿九识相地往榻内躲去,上下打量她新换的长裙,淡紫的颜色陪着她如墨的长发,裙裾飘然,显得身段愈发高挑,也很爱人,她大有惊艳之感,道:“将军今夜打扮成这样,想去见情人?”
陆清宴习惯披着战袍,这等女儿家的衣物是自己的婢女所做,屋内柜子里挂满了女儿家的长裙,她鲜少去看一眼,今日就想试试罢了。
“怎地殿下觉得不好?”
阿九面上没有多大的情绪,记得多年前晴笙带她去西湖游玩,生生搅和了她与狐狸的约会,还惹了一身雷,这种事她再也不想掺和了,便道:“要去便去,别拖着我,麻烦将军好心让我睡会。”
陆清宴拽着她不让她躺下,修长白皙的指尖戳着她的脸、脖子、胸口,道:“你看看你……胖成这样还想着睡。”
阿九挥着她的魔爪,捏着自己的脸蛋,手感极其舒服,得意道:“我胖我自己捏着舒服,瞧你那样捏着都硌手,腰细得那样,我都没兴趣去捏。”
陆清宴没想到她这样满意自己的身材,其实她的身体恰好,今日不过是想着与她搭上几句话罢了,望着她那双莹澈的眼睛,“殿下这是嫌弃臣?”
“自然嫌弃,今日摸你的时候极度不舒服,身上都没三两肉。”阿九盯着陆清宴能掐断的腰间,对于她那句‘我的腰力甚好’极度怀疑,不自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腰。
陆清宴弯腰凑过去,朝她翘起嘴角微微露出笑意,眼下起码可以和平共处,照着她今日帮助自己的性子,定当会很快接受她。
高弥单纯天真爱玩,这也是她爱的原因,阿弥是唯一一个不会算计她的人。
她抓起那只躁动的小手贴着自己的腰间,低笑道:“现在舒服吗?”
阿九不知她这般主动,被她握着的手瞬间发烫,哪儿顾得上舒服不舒服就把手收了回来,她将自己一双手背在自己身后,嚷道:“我对你没兴趣,陆将军好歹也是朝廷重臣,怎么这般悠闲。”
“眼下无战事又无纷争,我只管军事调动,文官勾心斗角日日打架也与我无关。”陆清宴道。
对于长公主来说她的富贵与权势都是与生俱来的,而陆清宴不同,今日的权势地位都是她从沙场中挣来的。沙场易归,但昨晚那般不见血的‘沙场’却不易胜,此事若长公主从中相救,今日醒来定会是天翻地覆的局面。
然而作为长公主的高弥却压根不当一回事,就当作一场笑话,还指望从中谋些好处,只是这些好处不是权势,只是一纸保证书。
阿九懒得理会她,吩咐婢女进来洗漱,她觉得今晚好像少些什么东西,围着屋子转了一圈,方醒悟道:“孤的小老虎哪儿去了,快去找。”
连菊瞅着陆清宴,见她不说话,自己才道:“被陆将军带走了,说是借她玩几日。”
正在埋头在角落里找虎的阿九眼中阴云顿生,顺手抓起那把灵剑,拔了半天都拔不出来,泄气地将剑丢掉,寻着一把普通的剑砍向陆清宴。
“殿下性子愈发暴躁了,这可不好,一只虎也值得您发这么大怒火,那只虎在我将军府内吃的舒服,我方才亲自烤肉给它吃了,眼下约莫着已经睡下了。”
陆清宴一面是说一面闪身避过不长眼的剑锋,自己捡起地上那把被丢弃的剑,轻巧拔了出来,剑锋生寒。
对面的阿九一见到她拔剑就偃旗息鼓,灵剑威力太大,剑锋擦过凡人的肌肤,指不定小命就没了,她收剑而立道:“你赶紧将我的虎送回来,那是我的东西。”
陆清宴是武人也是女子,对这样的稀世罕有的宝剑也是欢喜,她拿着手中耍了两下,执剑而立,气质清华,烛火摇曳间似可观到她披着战袍斩杀敌人的风采。
连菊带着屋内几名婢女看得眼睛发亮,回身看着长公主傻乎乎的模样,顿时觉得殿下身在福中不知福,女子相恋也是常有的事,陆将军这样优秀的女子去哪儿寻。
多年前也曾有女子为帝立后,百官反对,可女帝照样立后,江山传予后人。
陆清宴的吸引力已然被剑吸引过去,连菊笑道:“这把剑寻常人可用不了,就连殿下也拔不出剑,看来宝剑当配英雄。”
一句听似巴结的话惊醒了阿九,这是晴笙的剑,按理只有她才可用,她在地府时就用不了,来到人间更是如此,可陆清宴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没有理由可拔得出灵剑。
她走过去绕着陆清宴走了两圈,见她握剑极是轻巧,心中觉得奇怪,若她是晴笙的话,那这些日子怎地不说自己的身份,也不想着回地府。
人间虽好,可生老病死也是麻烦,弹指间几十年的光阴就没了,哪儿冥界长生不老来得快活。
陆清宴得好剑,欲向阿弥求要,可眨眼间就瞧着她盯着自己看,眼睛一眨也不眨,她拍了拍阿弥的脑袋,“殿下莫不是傻了,怎地这般盯着臣。”
人多眼杂,阿九让婢女退出去,凝视着陆清宴:“你可知晓这把灵剑的来历?”
“不知道。”陆清宴回答。
阿九又绕着她走了几圈,她自己是凡人感受不到仙气,她沮丧道:“你若真是晴笙的话,那我们就真的得留在人间到老了,六道轮回,来来回回地转世。”
陆清宴听不明白她那些糊涂话,人本就要来来回回地转世,今生的事都解决不了,哪儿时间想着来生,她将剑放下,道:“殿下可有苦恼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