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求你莫撩人(30)
陆清宴身旁放着药瓶,她答道:“自然上药。”
阿九这才想起自己将这位凡人将军暴揍一顿的事,有了上次的经验也不推脱,道:“昨日还去了军营,走路虎虎生风,哪儿像有伤的人。”
陆清宴睨她一眼,“难不成走路成瘸子,告诉满皇城的人,我陆清宴被殿下揍了?你有面子了,臣的面子往哪儿搁?”
阿九想想也是,几百年前晴笙重伤而归,事后瞒住整个地府就为了那点薄面。
她也爬上床榻,陆清宴背对她脱下衣裳,又道:“今日宁兰郡主可曾问你那夜之事?”
“问了,你真是料事如神,她问了我那日详细的经过,我没有提到你,只说是陆三姑娘,我离开时她好像深信不疑,她为何问此事,还特地下帖子让我过去。”
阿九望着陆清宴白皙的肩背,眼睛眨了眨,不知为何,心扑腾跳了两下,她就忘了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勤快吗?
☆、三十二
陆清宴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上药, 猜测她是不是又睡下了, 回头去看, 就见长公主傻乎乎地盯着自己望,她自己品出些许不好的意味来。
瞬息脸色发烫, 她忙穿好衣裳,侧躺下来道:“睡觉吧。”
她的动作太快, 就像在战场上打战一样, 快得让阿九反应不过来。
阿九怔讼在那里,陆清宴顺手一拽,将人按在床榻上, 扯下纱幔道:“睡吧。”
“我刚刚看你伤势挺严重的,你不上药吗?”某怂货慢了半刻。
陆清宴习以为常,战场上打打杀杀不经意间都会磕着碰着, 尤其因为她是女子,肌肤比男儿家娇嫩多了, 摔到地上身上就会青紫交加, 难以消去痕迹。
阿九又翻身坐起来,眸中透着稚气,好似方才傻乎乎的人不是她。陆清宴盯着她, “你方才在看什么?”
阿九闻言, 脸微微红了一红,她好像心思不太正,只是不能告诉这个陆将军,便道:“看你身上的疤痕, 哪个女儿家会向你这样背上这么多刀疤。”
她说的是事实,战场上走下来的人多少都会带着伤痕,男子也就罢了,陆清宴是女子,本该待字闺中,好好享受着父母的天伦之乐,可她偏偏上战场去和男人抢功劳。
听他这样说,陆清宴微微松口气,“吓到殿下了?”
高弥一出生便是金尊玉贵地养着,先帝生前也很宠爱,娇惯出来的性子难免会桀骜些。
阿九看着她纤细的手臂,恐怕她的手都会比她粗些,但那只臂膀带来的力量远远比她大,她摇首:“那倒不是,我又非小孩子。”
“那殿下嫌弃臣?”陆清宴反问,嫌弃这词是高弥在信中所说,从头至脚就没有一处让她满意的,第二次写信埋怨她的身世不好,太过粗鲁,不像平常柔弱女子,第三次更为直接,拿她与高宁兰比较,道是身段太差。
听起嫌弃二字,阿九想起话本子上的一句话,便卖弄道:“美人在骨不在皮。”
“臣觉得这句话极是适合殿下,您看您自己就是如此。”陆清宴窃笑,长公主最大的毛病就在不爱走动,整日在府内吃喝躺睡。
阿九炸毛了,又提起她胖,她不就多吃了些,爱睡觉而已,今日她也走动了,想了想决定不理这个不会说话的陆将军,躺下来睡觉,又怕陆清宴越界,拿着一碗水如那夜般摆在二人中间。
陆清宴见她躺下后,唇角微微勾了勾,端起那碗水就喝了下去,再放回原位,“殿下方才还说给臣上药,怎地又睡下了。”
“一个将军说话前后不一,方才喊着睡觉,现在又说上药。”阿九气鼓鼓的爬起来,眼波流转间带着恼恨,在床榻的角落里翻出药瓶,恶狠狠道:“脱衣服。”
这么直接让陆清宴有些受不住,她猜测这位公主殿下已经在生气暴走的边缘了,她也得乖顺些,免得惹恼她又将自己撵出去。
阿九上药的时候没轻没重,陆清宴自己选的人也只好忍着,一番折腾下来,冷汗满面,打湿鬓间发丝,狼狈地贴在皎月般的脸颊上。
陆将军这般狼狈的局面让阿九熄灭方才的怒火,她好心地替她盖好被褥,回头去看那只碗时,里面已经空了,她奇怪地摸了摸榻上,并无湿漉漉的地方,她正觉得奇怪时,一只白皙的手将碗夺去,不知丢往何处,拉着她躺下。
鼻间充斥着伤药的清香味,她想让陆清宴远些,却发现那人没皮没脸的贴了过来,方才感叹太过纤细的手臂已经揽过她的腰身,紧紧搂着她。
这……简直太自觉了。
她就感受到身后所触碰到的地方异常柔软,她怔了怔,从未有过这般无措的感觉,她咬咬牙:“陆清宴,明日那道角门不许造,孤有的是银子建造地基。”
音落,那只纤纤玉手立马落荒而逃,阿九心满意足地抱着自己被角安睡,蛇打七寸,就不信她几百岁斗不过失去记忆的小晴笙。
*
陆清宴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终究被父亲陆平堵在院子里。
高峤并不答应婚事,迟迟不来上门提亲,陆平便急了,拿着婚聘书也不敢去上门,极其容易被人乱棍打出来。
广陵王高峤是何等人,独尊一方,定然不会被小小五品官拿捏住,陆平想了想,还是回过头来找陆清宴。
廊下下人都在候着,陆平想要她们离去,唤了几声都没反应。
陆清宴不善后宅之事,上次迷药事情发生后,已然发觉将军府的管制多有漏洞,便拿出军营的那一套,不听话的都遣走,现在这座院子里的下人都只听她一人的,陆平再怎么叫唤也无用。
陆平也发现了这件事,自己走进去把门关上,道:“你到底帮不帮忙,你也顶着一个陆字,你妹妹无颜面,难道你站在朝堂上就有面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不明白?”
桌上放着许多公文,陆清宴在一一整理,有的发往各州县,有的便要送到小皇帝那里。
她神色如常,只是在陆平的紧紧关注下,那双墨色的狭长眼眸晦暗不明。
沉默不语引得陆平拍桌子,讥诮讽刺她:“为父的话你听到没有,你也是陆家的人,别以为现在皇帝拿你当重臣就可以耀武扬威,没有陆家你什么都不是,你是我生的就得帮我做事。”
陆清宴对于这样冷嘲热讽话早就已经听惯了,抬眸望着他,沉默少顷后,才开口:“父亲可曾记得我几岁离家,又可曾记得我为何离家,若非被大夫人所迫,我又怎会铤而走险地去军营,那时父亲怎么不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呢?”
“我已将婚聘书交给父亲,按理就是父亲长辈之事,我作为晚辈如何插手妹妹的婚事,就算出面也是父亲自己的事,高峤娶不娶,我如何能左右呢?”
陆平又是一阵恼火,旋即又低声下气:“非是为父不愿出面,而是广陵王殿下不愿见我,我派人递了拜帖进去,久久无声,又托同僚作保山,广陵王殿下都推脱说身子有恙,再拖下去可就是全城的笑话了。”
“父亲也知晓陆府是全城的笑话,这不就是你最终想要的婚事,强扭的瓜不甜,这样算计广陵王,他是亲王岂会受你胁迫,以陆清檀的地位最多入门做妾,我花费好大的功夫才弄到这张婚聘书,父亲应该满足了,至于何时成婚且看男方家的,总不能让我上赶着去问吧,我颜面何存。”
陆清宴一番不咸不淡的话将陆平打发了,幸亏长公主将陆大夫人打了,不然两人轮流着来,她这日子没法过了。
*
高峤被打得卧榻数日,能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来长公主府见高弥。
阿九对于这个庶兄没有多大好感,想从后门溜出去,却被陆清宴一把捉住,想起她上次逃跑的事,便道:“你这跑也没有用,高峤不见到你誓不罢休,你如何糊弄高宁兰的再如何糊弄他就是,再不济再所有的后事退到我的头上。”
“那你等于得罪他了。”阿九道。
“无妨,我得罪的人也不少,但是高峤现在不敢与我计较,我之所于不管这件事就是在与我父亲耗着,他方辞官总想寻我麻烦,此事足以让他焦头烂额。”陆清宴理理衣袍走到屏风后的内室去。
她的意图昭然若揭,光明正大的偷听。
连菊得了吩咐,引着广陵王入府,一路上他不开一言,眉眼低沉,一看就知是来找事的。
阿九吩咐人上好茶果,她自己坐在那里吃了点心,饿着不好大战,吃饱了才有力气与高峤斗。
广陵王方至廊下就瞧见他的妹妹在那里吃得正欢,他险些气晕过去,一口郁气堵在胸口,猛地咳嗽几声,吓得阿九到手的点心又滚下了桌子,她看了一眼白白胖胖的糕点在地上滚了一圈。
不能吃了!
按理高峤在门口咳嗽,阿九作为主人家应该去迎接,可她好像没听到咳嗽声,更没看到门口的人,依旧埋头吃着点心。
无奈下,高峤自己走进去,他这次伤得厉害,腰间肋骨被人踹断几根,太医吩咐他好好养伤,可陆平总缠着他娶陆清檀,他打不得赶不得,在床上根本待不住。
思来想去只能来找这个罪魁祸首。
在人走到自己跟前时,阿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人进屋了,她忙站起身,笑得也是欢快,“皇兄来了啊,快坐快坐,今日庖厨新研究出几样点心,我吃着觉得好,皇兄也尝尝吧。”
南朝的女儿家除了陆清宴外,大多日日想着吃食衣裳,尤其是这位长公主。
高峤在下首落座,连菊等人立刻将各式各样的点心摆好,桌前摆得满满当当,阿九一面道:“我新从南边新请过来的庖厨,手法制作都与我们这里不同,我吃着几日觉得很新鲜,不如皇兄留在此处吃午膳,我让他们做些你爱吃的。”
长公主完全把高峤当作来吃茶果点心的,她笑弯了眼眸,粉白可爱。高峤抬首就发现这位长公主妹妹最近又添了几两肉,以前下颚尖尖,现在极是圆润。
阿九一个劲地劝他吃,真正的没把他当外人,他一句话也插不进去,竟听她说些吃食的事。他大病未愈,今日强撑着来此,又唠唠叨叨的听她说了大段的话,看见这些油腻的点心,顿时反胃想吐。
说了半个时辰,阿九面前的点心扫荡一空,高峤一口没吃,阿九怪道:“皇兄不喜欢吗?我让他们去换些过来。”
意思就是她的那份吃完了,要再上一份。
高峤忙摆手,道:“本王今日是来问问妹妹那日将军府内的情况,你不知道现在陆平拿着婚聘书日日缠着我,我那日不过去赴宴罢了,酒饮了几杯就不省人事,醒来的时候就有人逼我写下婚聘书,这……天子脚下陆家的人太猖狂了。”
一番话带着血泪,夹着高峤痛苦的神情,阿九若非那晚去捉奸,险些就要信了他的鬼活,果然男人都是负心的那一半。她决定继续去糊弄,横竖这些年糊弄鬼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