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退隐了(21)
等等,总觉得上句话有哪里不太对。
琢磨了一息无果后便不再追究,总之,这番毫无根据的话,料这四方天门与季清派关系再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也当不至将自己交于他人。
折扇遮住了半边脸,露出一双笑得弯弯的狐狸眼,图南语气中的愉悦已遮掩不住,却还是故作苦恼道:“咦~这个人毕竟是我天门弟子,你要带走他,单凭喜欢萝卜这个理由可是不太够啊~”
对啊!
伪装中的飞天大盗总算是听到了个正常人当说的话,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吐槽——这何止不够,根本就是胡言乱语!
“是么?”黎别曲倒是全然未觉得自己给出的理由有何问题,反倒是又认真想了想,满脸严肃道:“好吧,除此之外,他确实有一点与飞天大盗极为相近。” ?!
被押在地上的飞天大盗心下一凛,立刻开始思索也许刚才得推论俱是玩笑,自己的确不小心露出了什么马脚。可还未等他琢磨出那个莫须有的马脚,便听这个闻名江湖的神捕斩钉截铁道:“他们俱是男性!”
最后的音落得那叫个掷地有声,惊得飞天大盗下巴颏一个没兜住,差点都砸到地上了。但让他更未想到的是,刚刚看起来还像是个正常人的图南竟一改前样,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合起,一本正经,煞有介事地点头道:“说得有理。” ???????
有你大爷哦!
“这根本是一派胡言!”被这些奇葩起得快要倒仰的飞天大盗出离愤怒了,额角的青筋也成长得格外茁壮,光是看着就不会让人怀疑其扎破后的飙血量。即使被两个武修合力押着胳膊,他还是无视了自己更接近于术修的弱身板,拼了老命往上窜,一副恨不得直接怼这几人脸上的表情道:“那些理由是个人都不会信!尔等究竟有何目的!为何要这般陷害于我!”
“咦~”看着对方那副三观尽毁的表情,图南严肃的表情一个没绷住,笑得更开心了,把玩着扇子道:“可是我觉得很有道理啊~”
“我呸!”额头上的青筋又多了几根,飞天大盗咬着牙,气得失了智,连自己都一道带进去骂道:“果然自古官匪一家!你们定是收了那飞天大盗什么好处,所以想找我当替罪羔羊!亏我还认为四方天门侠名远扬,今日方知,竟是败絮其中!什么侠义正道,根本一窝蛇鼠!”
要是对方骂别的还行,一提到四方天门,狄三先自是不能任其诋毁。他眼神一动,那个倒霉的大盗便被灵术封住了嘴,顶着对方瞬间变得惊惧的眼神,平静道:“黎神捕幼时曾立下灵誓,永不说谎,以此换取季清灵宝,可看穿事实因果。”
“没错~”看够了戏,图南优哉游哉地摇着扇子笑道:“早在你偷第一件东西的时候,人家就用灵宝看穿你的真面目了。当盗贼,还不多打听打听对手的名号,可惜了你这身轻功。这次落网,权当是买个教训了吧~下次可别犯了呦~”
听着对方轻松中还带点小愉悦的语气,原本还有些慌张的飞天大盗都快气死了,一对眼睛简直能喷出来火,可见有多想要问候问候对方的长辈。奈何心有余,嘴却被封得死死的,只能‘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遗憾地把满腔对国骂的热情非自愿憋在心里。
说清了事实,狄三先便不再理会这个所谓的大盗,转而问道:“掌门近来可好?我曾听闻纵横山庄重现江湖,可是确有其事?”
“父亲一切安好,纵横山庄之事已派人着手调查,还未有定论。”黎别曲有些疑惑道:“这些且不论,小麻雀前两日到达四方天门时,便与我说去找你,直到今日都不见踪影,你可曾见到他?”
“木雀?”狄三先同样疑惑道:“我与二师兄方才自衔花城归来,若他当真去找我,怕是已经错过了。”
“算了,不管他了。”提到自己那个师弟,黎别曲就有些头疼,道:“你等即远行归来,当先去拜见掌门才是,我公务在身,不便多留,还是就此别过吧。”
狄三先抱拳拱手道:“请。”
图南笑眯眯地冲飞天大盗挥了挥手,气得对方白眼差点翻出来,这才满足道:“一路顺风~”
默默地往边上挪了半步,送走了黎别曲一行,狄三先实在不能苟同这人的恶趣味,便先行一步,飞到了天门内最大的建筑——明旭堂。
这里乃是当年八大门派结盟时召开盟会之处,后被改为四方天门主事厅,以作面见各路江湖门派之用,门主住处便设在其后。按照二师兄路上的说法,父亲如今已是重病在床,甚至连门派事情都无法处理,端的是十分严重。
虽然狄三先总觉得其中有猫腻,他与那衔花城古洗出现的时机也着实太过巧合了些。但以自己的轻功,若有人想悄悄追踪,能做到的江湖人士绝不多于十人,而且自己还是一路易容,就更不会被人跟了。
且若是有人在自己身上落下追踪符咒,自己不可能察觉不到,所以符咒也不可能。
难不成当真只是巧合?
这般想着,狄三先独自穿过端正站在明旭堂口,向他抱拳行礼的弟子,走入内厅。原想着要去父亲房中才可见到人,谁知刚走到屏风画的一株古松前,他便听到其中绵长的呼吸声。
光从呼吸就能听出对方身体健康,绝无生病,心知自己被骗,他屏住呼吸,转头便要退回去。
谁知刚走了没有两步,就见一紫袍束发,形容英伟男子自屏风一侧绕出,沉声道:“即已回来,不见为父一面,便又要走了?”
第18章 大衍宫
“父亲。”
四方天门门主,也就是狄三先的父亲狄戎,百年前便已栖身于一流高手之位,虽然两人从未真正较量过,但也相差不远,没道理自己都发现了对方,对方还发现不了自己。原本他出门也只是抱着些侥幸心理,如今被叫住,倒也没什么意外,只是面向对方,恭敬道:“看到您没事,孩儿总算是放心了。”
“放心?之前派弟子去叫了你那么多次都不回,是不是只有为父当真气出事了,你才会回来?”
狄三先也知晓对方掌理江湖与门派事务,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多,如今还要惹得他担心,着实不该,便低声道:“孩儿不敢。”
狄戎那张脸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浑身都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他看着面前的儿子,像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是中了什么邪,甘愿放弃大好前程,非要去退隐,几天不见,似乎哪里都与原本一样,又觉得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区别。
难道他当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忽然,他想到了不久前听到的那种说法,尤其是在看到狄三先低着头,连与自己视线交汇都不愿时,那个的猜想又深了几分,犹豫了几息,还是忍不住道:“先儿,你不想与人打交道尽可与为父商量,因为这等原因退隐....委实太过丢人!”
狄三先:………………?
狄三先设想过许多情形,却从未料到自己一向严肃的父亲哪来的灵感,竟会想到这种奇葩的理由。虽然自己确实不喜人情世故,但总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去退隐逃避……话又说回来了,这个思路明显与父亲平日完全不同,定是有什么人在后头说了些什么,才会联想到这里。
所以是谁在背后诽谤于我?
某个猜测隐隐浮上心头,虽然明白当务之急是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可思来想去,狄三先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忍不住问道:“....谁说的?”
果真如此。
有时候,不否认便约等于承认,狄戎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隐隐可见山雨欲来的征兆,道:“为父本以为你是有何难言之隐,未想竟是这般荒唐的理由,若非南儿与我言说,你可是要逃避一辈子?”
…………
果然又是那个狐狸!
一个‘又’字道尽多少心酸,狄三先几乎能看到图南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欠揍嘴脸,想着这次就是被他给骗回来的,顿时牙根都有些痒痒,恨不得现场把人抓来切磋一番。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直面父亲怒容的它自是不愿意被上这口黑锅,忙解释道:“孩儿并非这等懦弱无能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