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退隐了(30)
“对!就是那个灾星!”
“那个灾星!他害死了我的姐姐,窃取了大衍宫灵宝,囚禁了所有人,还将宫主变成那种不人不鬼的东西!”
说到这个罪魁祸首,女子刚从死亡线上,好不容易找回的理智立时便崩塌了。她情绪激动地站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静静看着她的狄三先,像是要将所有不满宣泄出来那般恨声道:“现在这城里,整个大衍宫里所有的人,都成了他作乐的玩具!要不是我得了宫主所赐灵符,连站在这里说话的命都没有!那个灾星……我恨不得生啖其肉!”
这么严重啊……
用拇指和食指搓了搓下巴,鸣木雀问道:“你是说这个城里,还有大衍宫里的人都被那个‘灾星’控制住了?”
“没错!”女子恨道:“他趁宫主不备,借由灵符为媒把所有人都困了起来,平日里抹去他们与这件事有关的记忆,哪日心情好了,就将记忆还回来,然后放出宫主,玩这种鬼抓人的游戏!”
“跑得晚了,或是被发现,就像我刚才那样被控制住,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砸成肉泥!可一夜过去,大家就都忘了这些惨事,和平日一样生活,我虽然侥幸留有记忆,却万万出不得这个城,否则立马就会化为灰烬!”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早上不让我与三鲜碰那个灵符。”鸣木雀思考了片刻,深觉此事棘手,忽然,他想到了刚刚在街上时,对方手中似乎一直攥着什么东西,便问道:“对了,你刚刚手上拿的是什么?难不成可以对付那guai……咳,阿史那宫主?”
女子闻言,愣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右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腰侧的羊皮口袋,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刚刚因为愤怒而显得尖锐的情绪明显缓和了些许,反倒平添几些许悲伤的意味。
“我只是想要碰碰运气。”
轻轻叹了口气,她将那个东西自口袋中拿了出来,是一个约有半个手掌大的圆肚细劲白瓷瓶,瓶口用木塞堵住,也不知装了些什么。她递上去,道:“这是宫主曾经送给我姐姐的定情之物,我本想试试能否唤回他的良知……倒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这个女子身份果然不简单。
这般想着,鸣木雀伸手接过,晃了晃,听声音像是什么颗粒。用眼神经过对方同意后,他拔开了木塞,摊开左手,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倒,就见一个个米粒大的深褐色的东西咕噜噜地滚了出来。
将空瓶子接过放在旁边的架子上,狄三先从好友手中捻起一枚仔细看了看,认出这是什么东西的种子,只是不知放了多久,里面的水分早已蒸发,只剩下一层干瘪的壳。
两指捏住某个想要偷吃的鹦鹉嘴,他浅紫色的眸子抬起,问道:“这是中原的植物?”
女子有些怀念地看着那些种子,点头道:“它叫木芙蓉。”
鸣木雀好奇道:“为何送木芙蓉当做定情信物?是你们大衍宫的规矩?”
“因为我们的娘亲就是中原人。”女子的眼角微微上挑,不笑时看起来不好接近,笑起来又自带一种媚态。她拿下那个白瓷瓶,边用指尖抚摸着那细腻的纹理,边道:“我和姐姐自幼在沙漠长大,从未去过中原,只在娘亲口中听过一些事情。娘经常说,她最喜欢的花就是木芙蓉。”
“初开花微碧,仙子淡云袂。
逡巡改莹白,玉骨净无滓。
烂漫欲谢时,潮脸晕红媚。”*
女子用带着些口音的中原话,念着这首曾经时常听闻的诗,回忆道:“每次听到这诗,姐姐都恨不得飞到中原,去瞧瞧那‘淡云袂’,还有那‘晕红媚’。可惜这木芙蓉既不耐寒,又受不得干旱,沙漠茫茫,倒容不下这么一株小草;她自己的身体又不好,没法离开,只得当做是一个念想。”
“好在宫主对姐姐的一切都很上心,知道她喜欢木芙蓉,便从中原带回了三株,可惜路上全都死了,只好带回一瓶种子送与姐姐定情。”
“阿史那宫主倒是个专情之人。”鸣木雀感叹了一番,道:“既然这木芙蓉种子无用,可还有什么办法能救他?我与三……鱼羊都是武修,对灵符知道的不多,要是没有线索,那就麻烦了。”
女子闻言,眼睛亮了一分,显然是知道方法。但想到整个大衍宫都无人幸免,又不想让这两人白白送了命,犹豫道:“方法有倒是有,但此行凶险万分……”
那厢偷吃的鹦鹉总算把喙从狄三先两指间**了,高兴得扑闪着翅膀,嘎嘎叫到:“别担心——快说——别担心——快说——”
鸣木雀闻言,哈哈笑道:“是极!是极!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尽管说,我们可都很惜命的,到时不行,肯定跑得比麻雀都快!等我们回来,再说别的路不就好了!”
女子还当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仍旧放不下心,转头看向一边的图南和狄三先,见他们一个摇着扇子,仿佛很感兴趣的模样;另一个只平静地冲自己颔首,示意无妨,这才定下神,道:“还有一个方法,就是去大衍宫中,找到宫主的灵器‘四九道尺’。我身上的灵符就是用四九道尺,配合大衍宫灵术而成,以此为媒介,定能破除宫主身上的灵咒。”
说着,她运起灵力,在空中化出一片地图,指着其中最高处的建筑,严肃道:“这里就是宫主所居住的主殿,四九道尺就放在这里面,但那个灾星也在大衍宫中,你们一定要小心。如果遇到了,千万快跑,一刻也不要耽搁……对了!”
她沉着脸,十分严肃且认真道:“把你们在中原的住址给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出不去,也能让过往的商人给你们家里带个信。”
看了两眼,将那个地图牢牢地记在心里,鸣木雀失笑道:“哈哈哈,这就不必了,我即使回不去,他们也只会当我在江湖闯荡,哪需要再发个信回去给他们添堵。”
狄三先没有接话,也默认了无需送信回去,只是在临出帐时,问道:“你的名字。”
“啊?”女子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还没介绍名字,便道:“我叫阿迪莱·鲁坝拜·哈菲兹·麦卡丽姆·塞玛哈·塔希尔·海迪耶·泽依乃拜·齐雅德·麦穆杜哈。”
……………………
迟疑了一瞬,鸣木雀顿了顿,道:“嗯?”
女子知道自己名字是稍微有点长,但名字长就代表着家族传承,还挺骄傲地重复道:“阿迪莱·鲁坝拜·哈菲兹·麦卡丽姆·塞玛哈·塔希尔·海迪耶·泽依乃拜·齐雅德·麦穆杜哈。”
……………………
鸣木雀:“……阿莱地什么?”
女子:…………
看着对面两人一鹦鹉沉默的德行就知道他们没记住,女子揉了揉太阳穴,妥协道:“还是叫我林知画吧,这是娘亲给我取的中原名字。”
鸣木雀立即接道:“好的林知画!我记住了林知画!”
作者有话要说:
* ‘初开花微碧,仙子淡云袂。
逡巡改莹白,玉骨净无滓。
烂漫欲谢时,潮脸晕红媚’————《醉芙蓉》姚勉
第26章 大衍宫
鸣木雀说开头那句的时候还在帐篷内,等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半个身子都已探出了帐篷,只笑着冲林知画挥了挥手,道:“晚些再见了!”,便溜之大吉。
还留在帐篷内的狄三先略感无奈,道了声‘失礼。’,接过对方递来的地图,并将那只吵吵着要跟过去的鹦鹉寄放在此,方才与图南并肩,紧跟着已然跑远的人离开。
屋内的林知画望着帐口的方向出神几息,本已坐了下来,但想想大衍宫中那种种机关,还有那个灾星,忍不住又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