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退隐了(32)
艮宫乃是由三座大山所构成,狂风构成的结界笼罩在顶端,与巨石一并将此处护得严严实实。刚才远看还不觉,直到了面前,他才发现最中间那座最高山峰的峰顶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突破了结界的环绕,露出了一个尖端。
鸣木雀感觉手中这份地形图似乎有什么异动,便以灵诀护体,率先朝着露出的那点山峰凑了过去。
刚一靠近,那地形图便泛起了阵阵波澜,峰顶也呼应似的泛起了相同的光芒。渐渐地,两道光芒相连,一个土黄色的阵法在两者中间成型,鸣木雀对阵法有些研究,看出这是一个普通的传送阵,并无其它问题后,便对同样看向他的狄三先使了个眼色后走了进去。
不过一瞬,他们便已站在一座由山石雕筑的大殿之中,而对面,则是一片身长约为成年男子一倍,手持灵索,外形似人,却全部都由木头或者铁器构成的假人。
“偃甲?”
鸣木雀眼睛亮了起来,压低了声音道:“好家伙!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除了衔花城的卯月楼,还是第一次见着如此之多的偃甲!”
狄三先左右看了看,发现刚刚还在一起的狐狸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便问道:“可有看见二师兄?”
鸣木雀却摆了摆手,半点不担心道:“别管他了,这世上谁都会出事,就那个狐狸,只会让人出事。”
被这句直白的话噎了一瞬,但即便是狄三先也不得不承认,此话简直真的不能再真,便也不再担心,转头观察起面前的偃甲来。
也无怪乎他们如此惊讶,要知道,虽然曾经江湖上的确很盛行制作偃甲,但自百年前大战后什么时候,所有关于偃甲的信息忽然都消失了,今人只能从先人故去的残破典籍中窥探一二。
当今武林,也就只有衔花城与大衍宫还在钻研偃甲,且有所成就。但即使如此,能制造出如此数量,也是极为困难的。
好奇之下,鸣木雀隐匿气息,悄悄向前挪了一步。见那些偃甲仍旧呆呆地站着,仿佛没有发现他一般,便又挪了两步。就在他伸出手指,快要碰到其中一个偃甲的脸时,一声短促的萧音起,就见鸣木雀飞速往后一闪,而原本他所在的地上,已经留下了一个拇指粗细的窟窿。
虚空中,隐隐有荼蘼和着冰雪的冷香飘来,某个清冷若仙乐的声音道:“我若是你,便不会碰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雪言 的 一个手榴弹
以及:习惯 44瓶、边影 20瓶、后傅寒 10瓶、雪言 10瓶、一个观望者 1瓶 营养液,鞠躬!
第27章 大衍宫
这声音即悦耳,又非常有个人特色,再加上前不久才刚接触过,在听到的那一瞬间,狄三先便知晓了来者的身份。
鸣木雀触碰偃甲的动作被人打断,自然也是好奇何人插手。回身顺着声源望去,就见一手执羊脂玉萧,蓝眸白衣,灵化霜雪的男子,正单手捏诀,引灵动气,束缚着一段成人小臂长短的新鲜树枝。
嗯?树枝?
他当然明白这树枝即出现在这里,那定是有些不同的。鸣木雀收回手,运灵感应了一番,果然发现这树枝内孕灵光,再定睛看去,又见枝丫间几朵嫩黄的小花鲜嫩饱满,仿佛刚刚从枝头折下来一般。
在沙漠干燥得连血都稠了几分,寒冷得连毛孔都要冻住的环境下,寻常树木根本无法存活。更何况这树枝分明已被折下许久,但断口处连水气都不曾损失分毫,仿佛是被某种力量牢牢地锁在里面,当是灵物。
灵木和祁长言,若是在中原,这两者聚在一起都算是稀罕了,更不论说漠北遥遥。自己多年往来衔花城办案都仅仅缘悭一面的祁长言竟能现身于此,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刻,在大衍宫之中,实在是不寻常的很!
心里有了怀疑,鸣木雀笑着试探道:“哈哈哈哈哈哈~今天是什么日子?又是大衍宫,又是偃甲,又是左臣木,还能在这荒漠之中见到多年未曾现身的衔花古洗!我要是回去跟师兄妹讲,他们一准都不信!”
一边的狄三先倒是猜到对方的出现定与二师兄有关,没有追究对方为什么出现,反倒是看着那枝左臣木,隐隐有种强烈的熟悉感,就仿佛有着不浅的渊源,但又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听过。他听见好友的话,本想先介绍一番,却总也无法从这名为左臣木的灵木上释怀,便问道:“左臣木?”
“左臣木就是…………”
“此乃偃甲之源。”那边鸣木雀刚开了个头,祁长言便淡淡接道:“偃甲完成之时,偃师便会置一段左臣木于其体内,并以同源之木配合灵契驱使偃甲。”
原来如此。
狄三先微微额首以示明了,却仍旧想不起来自己在哪看见过,一边的鸣木雀被双手抱胸,补充道:“可不止是同源之木这么简单,必须是要同源之木灵力最盛的那节树枝,再加上只有偃甲主人知道的灵契才行。”
嘴里的话看起来是给好友解释的,但实际上是说给祁长言听的,见对方完全没有任何反应,鸣木雀也不打算在这种危险的地方浪费时间互相试探,直接挑明了道:“对于偃师来说,这两样东西可谓是重逾性命。大衍宫与衔花城各自钻研偃术,独成一派。”
语气还是带着笑意,神态仍旧轻松,他看向对方的眼神却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道:“不知身为衔花六律的古洗,是如何得到的?”
面对这种可以算得上是质问的话,祁长言并未回答,就跟没看见这个人似的,只用蓝玉般的眸子淡淡地看向狄三先,不知是解释还是单纯地问候道:“当日一别,酴醾无味,落雪无香,辗转风回,尽是相思。”
虽然早就料到对方许是不会搭理自己,却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鸣木雀眉头蹙起,又极快地松开,看向好友,用眼神询问对方究竟做了什么天大的事,竟能劳动这个谁的面子都不给的人千里迢迢地跑来大漠帮忙,还说出这般肉麻的话,简直不可思议。
两人自小相识,狄三先自然能看出好友的疑问,可惜他自己都不明白古洗这般态度的原因,哪里能解释的了,只得假装没听懂这句的意思,转而问道:“二师兄可有说什么?”
“与他何干?”
蓝玉似的眸中含了抹不解,似是不满对方看见自己,想到的却是别人,祁长言仍是那般清冷的模样,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道:“半年前我曾收到天刑传书,其中谈及大衍宫之变,未免偃术失传,附左臣木与灵契于其中,请我看管。知晓你到此,方才先行前来。”
半年前?
狄三先抓住重点,问道:“大衍宫生变,为何不传信四方天门?”
祁长言闻言,只淡淡道:“与我何干?”
言下之意如果不是狄三先淌到这个浑水,他根本不会管与自己不相干之人的死活。
…………也说得过去,毕竟衔花城烧了他都不想管。
不过现在身在敌营,并不是谈话的好时机,鸣木雀虽然怀疑还没有打消,但听好友之意,对方似乎也与图南有所牵扯,表面上也似乎没有与自己作对的理由,便姑且没有继续追究下去,问道:“你可有办法过了这偃甲阵?”
没想到祁长言仍旧跟没发这个么个人一样,手中灵气不绝,控制着那支左臣木,淡淡地对狄三先道:“左臣木位于偃甲腹部正中,以剑气断之,此阵可破。”
鸣木雀被他目中无的态度刺激得额角蹦起了一根青筋。
围观了全程的狄三先:…………
默默地看了眼好友,见对方理智尚在崩溃的边缘,还没达到爆血管的程度,便安了些心。眼前大衍宫之危乃是首要,他听见有破解之法,便不再犹豫,紫眸微阖,单手捏剑诀,不过一息,强大的灵力便在空中凝成巨剑的形状。在聚灵到达极限时,狄三先猛地睁开眼,手中剑诀变化,巨剑立时分化万千,猛地向那群偃甲急射而去!
不过一瞬,所有偃甲的腹部正中便都多了一个孔洞,不偏不倚,正中不过拇指大小的左臣木全部被一截两段,甚至连切口都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