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粤并不意外,像他这种身份,在信王府早就风云人物了,没人议论他反而不正常。
他平静道:“他们都说什么?”
齐德隆一脸八卦:“他们说你和信王圆房了。”
??
骁粤眉心一拧。
齐德隆继续道:“他们说你和信王在房间里打得火热,本想进房去添酒的下人听到动静都不敢进门。”
骁粤就知道!
果然是那天晚上,可是什么叫打得火热?他们明明就是自吵架,而且祁宸从头到尾的语气都是那么凶,那些人是耳背听不出来?
齐德隆从骁粤的表情中读到了一丝不悦,赶紧转圜道:“当然,我是肯定不会相信这些风言风语,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叶钊,怎么可能跟那个信王有那什么不可描述的纠葛,所以我帮你臭骂了他们一顿,仗义吧?”
看着齐德隆自鸣得意的脸,骁粤点了点头。
齐德隆继续连珠炮:“这些人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你要是跟那祁宸有那什么,他至于这么长时间不理你吗?你看看这都多少天了,天都凉了,也没人给咱们多添点儿被褥什么的,连杂役房的仆人都开始烤炭火了,咱们连点碳灰都没闻到,你但凡得宠一点也不至于这么造孽!”
骁粤听着他的吐槽,忽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看来祁宸是真的生气了。
也许这样也好吧,骁粤总觉得跟祁宸在一起特别容易发生意外,也很容易被他左右情绪,虽然他还未丧失判断能力,但每次跟祁宸不欢而散之后,心里的滋味也不好受。
“对了,这位郎艳独绝的美男子!”齐德隆就像一个打开的话匣子,朝骁粤比划了一个“做掉”的手势,“你说祁宸这么好色,你不如就牺牲一下,色诱他!搞不好咱们还能顿顿美味珍馐,享受享受这古代皇家人的奢华待遇。”
色诱?
骁粤眼波淡淡地看着他:“如何色诱?”
他问这个问题并不是真的想色诱祁宸,而是想看看齐德隆到底还能想出什么幺蛾子。
齐德隆还以为骁粤真的不解风情,露出了一个你怎么这么笨呐的表情:“哎呀,这个东西我一大男人也不好教你,待会儿廊坊里面肯定有很多花魁男妓,你好好学着点儿。”
齐德隆还真的想卖友求荣了,说得一本正经。
骁粤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正想开口说什么,马车忽然一个急刹。
伴随着马儿的一声嘶鸣,齐德隆和骁粤险些被惯性甩出去。
“死丫头你刹车的时候你能不能说一声!谋杀啊!?”齐德隆手忙脚乱地抓住坐凳才勉强坐稳,顿时大呼。
门缝外传来了储玉紧绷严肃的声音——
“前方是信王的游行军。”
??信王?
——游行??
“卧槽?”齐德隆的屁股腾地从凳上弹起,把脑袋从车窗里伸了出去:“我的亲娘勒……”
第38章 第三卷 · 出帷含态笑相迎(8)
骁粤也掀开窗帘,他们的马车已经越过了灯火辉煌的街拐角,就在此时,无数百姓从街道的四面八方涌聚而来,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
脚步声如万马奔腾,八面席卷长街,给人一种被千军万马围剿的错觉,骁粤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混杂着整片街头震彻云霄的人声物声,天空之上“砰”地一声,炸响了满城璀璨的烟花,郦都城一时间被渲染出万紫千红,恍若白昼。
顶着满城的欢呼,街尽头的拐角处,祁宸的马队已经拐过来了。
骁粤一眼就从开道的一行高头大马中看到了祁宸。
他穿着严谨华贵朝服,佩着点翠紫金冠,浑身都流淌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尊贵冷傲,身后是铁甲加身的游行军队,踩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浩浩荡荡地从街拐角不断涌现,仿佛无穷无尽。
纤夫的整齐震天的呐喊声逐渐清晰,在千兵开道的盛况下,数百名赤身裸臂的纤夫拉着巨大的龙身旱船,缓缓出现在视野中。
万民齐齐跪地,仰视天威,高耸巍峨的佛像金身睥睨着苍生,在万艳灯火下普光熠熠,威严夺目,在纤夫们整齐划一的口令声中,享受着万民的欢呼与朝拜。
骁粤的马车在这样的环境下,格外放肆扎眼,骁粤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脑袋缩回车里,对储玉说快:“掉头快!”
可这显然来不及了,在他探着脑袋发呆的时候,祁宸就已经注意到了前方的这辆马车,也注意到了他的那颗脑袋。
只听储玉道:“信王他策马过来了。”
齐德隆大惊失色:“那那那…那怎么办!!!”
齐德隆像尾巴着火的猴子,一个劲想找个什么地方躲,结果发现这个小小的车厢根本无处可躲,他一着急废话就特别多,嘴里就像连珠炮似的吧啦吧啦一大堆:“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我们这是偷跑出来的,怎么好死不活就撞上大克星了!!这要是被知道是出来见方裕物可就真阿弥陀佛了,骁粤你脑子好使快点想想办……骁粤??靠!人呢?”
齐德隆转头便不见了骁粤,只见马车的后窗半开着,齐德隆一把推开了窗板朝人海里边儿望去,根本看不见骁粤的影子,只看到还在惊呼的人群。
骁粤那小身子骨跳车能这么利索?还跑得这么快?就这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丢了,简直是现实版的大变活人。
骁粤其实也很懵,他是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拽出马车的。
身着华服的蒙面人拎着他跃上了房顶,虽顶着漫天绚烂的烟火,但骁粤却只留意到了烟花爆炸后下坠的纸屑,以及空气中浓浓的火药硫磺味。
蒙面人带着他飞快地跳跃在楼阁瓦舍间,最后终于远离了游行街道,在相对僻静的廊桥下停了下来。
人们皆追着佛像和龙船而去,灯明水秀的东湖边只有偶尔路过的人三两成群,烟火的光从远方映射在湖面上,隔着小半座城,喧闹的余音仍旧依稀可闻。
骁粤一把摘下了对方的面罩:“方侯爷,您穿得如此醒目,就没必要蒙面了吧?”
方裕物本就打算摘下面罩待他,不料骁粤如此急切,笑道:“本候虽是偷跑出府,但威严还是在的,穿着得体是本分。”
骁粤将面罩叠好,递还给他:“今日我也是出逃,既然您邀请草民单独游湖,您还要在用皇家威严横在中间吗?”
方裕物压了压他摄人的棕瞳,略一思衬:“你说得有几分理,那你为何还自称草民?”
骁粤的手都举酸了,干脆将面罩塞给他,道:“您不自称本候,我便不自称草民。”
不称本候?那作何称呼?
方裕物单手开扇:“我?”
骁粤官方一笑,点头道:“皇上让您禁足,您就这么跑出来,别等没被人认出来,就先自报名号了。”
方裕物将占有骁粤体温的面罩揣进怀里:“称我也不是不行,只是…”
只是他自幼封爵,从他记事以来就已经自称本候,完全没有称我的记忆了,忽然要改口,心中不免生出些微妙的感觉。
这个骁粤,居然敢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虽说是他对骁粤承诺今日见面不称君臣,但他还真敢当真。
骁粤被他看得有点莫名其妙:“侯爷您没事吧?”
没事?
方裕物要是对他自称“我”,那就意味着给了
骁粤某种特权,就表示骁粤不用叩拜他,不用服从他,甚至不用臣服他。
前两者尚且能忍,可这第三条……
骁粤不该臣服他吗?
“侯爷?”骁粤看他盯着自己的脸出神,用手晃了晃他的眼,“您刚才说只是什么?”
方裕物回过神,眉峰一扬:“没什么,本……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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