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寐缓缓坐下。
这顿饭,吃的十分安静,只是用完了饭之后,林若寐站起来,得体道:“多谢你了北哥儿,只是眼下我在这里耽搁许久,家中还有幼子,我不太放心,就此告辞了。”
沈北听了这声谢,没有说什么,只点点头。
林若寐来了,又这么走了。
红卯与竹柳在那儿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萧长平看了沈北:“你,不问他?”
沈北道:“他若乐意说,自己也会说的。”
萧长平顿了顿:“他与他夫君,关系并不好。”
“可他还关心幼子,还要回去。”
萧长平看沈北说的淡然的很,对他让红卯去救人之前也没有丝毫意外,眼下还能说出这话来。
别说红卯了,连竹柳都觉得,王君是不是有点儿太冷漠了?
竹柳将沈北当做自己的天,但是毕竟林若寐是不同的,林若寐与沈北从前便是好友,这点竹柳是知道的,如今林若寐显然是有难,而王君显然是能够帮他的,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起,原本此事是很好办的。
以平西王这三个字,在这青州,又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呢?
可动动嘴皮的事情,他却不乐意。
甚至若不是王爷让红卯盯着,只怕连这林公子出事儿都不知道。
竹柳毕竟服侍沈北许久,这会儿有些不忍,萧长平还在,他倒是不说,偏偏萧长平听着沈北这一句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今晚还出去吗?”
沈北反问:“王爷还想出去吗?”
萧长平道:“出去的,竹柳,一会儿给王君穿厚实一些,免得王君得了风寒。”
说着便给了红卯一个眼神,而后便出去了。
等萧长平一走,竹柳便忍不住了:“王君,眼下有的是办法帮一帮林公子,我看他这样好可怜。”
沈北看着竹柳有些急迫的样子勾了勾嘴角:“你倒是一向心软,也没有改变。”
竹柳看着沈北勾嘴唇那样子心里却有些难过:“王君从前与林公子关系这么好,若是林公子真出事,王君只怕是要伤心的,这会儿王君不管,真出了事情,可怎么好?”
沈北却看着竹柳问:“我怎么管?”
竹柳道:“王君是王君啊,这林公子的夫婿听闻不过是个秀才,家中也无权无势的,只消知道王君与林公子是好友,他们自然就不敢对林公子放肆了。”
“那之后呢?”
竹柳有点儿懵:“什么之后?”
沈北看着他淡淡问:“我帮了他,而后他夫家所有人因为我的缘故对他重新好了起来,那我走了之后呢?”
竹柳道:“便是王君走了,那些人,不也知道,林公子背后又王君撑腰……”
他说到这里,自己发觉这其中盲点了。
是啊,王君总有一日是要走的,他不可能一直呆在青州,也不可能一直与林公子形影不离的。
与林公子住在一起的,是他的夫君与幼子,王君的身份,当然能让林公子的夫君不敢对林公子多有冒犯,可等王君走了之后呢?
京城与青州千里之遥,便是王君有心想帮,自然也是鞭长莫及。
王君走了之后,一回两回,林公子搬出王君或许还有用,若是次数多了,明知道王君在千里之外,他们又怎么会一如王君在的时候那样,给林公子好脸色呢?
只怕,反倒会变本加厉吧?
若是林公子真的仗了王君的势,那王君真的离开之后,只怕林公子在夫君眼中,比现在还要不如吧?
竹柳本是劝着沈北去帮一帮林若寐的,可这会儿沈北一句,他自己想的自己都有点儿傻了,之后,他突然懂了为什么沈北先前这么淡漠,也不去问林若寐。
因为没有用啊,那是林若寐自己的人生,他既然不能一辈子帮他,眼下帮这一时,也是没有意义的。
不止没有什么意义,说不准,还会让林若寐的夫君越发讨厌他。
毕竟,正如沈北所说的,那本来就是他们的家事,外人插手,总是不好的。
竹柳抿了抿嘴唇:“奴才,知道王君的意思了。”
他看着沈北,觉得自己真是该死。
竟然因为一时冲动,就觉得王君不顾当年情谊,不去管林公子。
竹柳冲着沈北跪下来:“主子你罚我吧,是我想错了。”
沈北看着竹柳,视线落在一盏茶上头:“其实,要保他,也不是不行的,只是,还得看他自己的意愿。”
竹柳听着沈北这一句,如今他是再不会反驳什么了。
正说着,外头萧长平缓缓进来,他看着沈北:“我自作主张,让红卯将人带着人去解释了,你放心,不会让林公子难做的。”
沈北道:“我不担心,又谈什么放心,是王爷发了善心。”
萧长平先前也是魔怔了,心中担忧沈北心中无他的时候,看着他对昔日好友这么淡漠,一时钻了牛角尖,想岔了,但一时想岔,总不至于一直想岔。
方才看沈北对林若寐的时候,是他先开的口,萧长平便有所察觉了,又叹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沈北若真不乐意搭理人,只怕是连客套话都不乐意与那林公子说的。
他这么通透的人,又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呢?
萧长平道:“走吧,换衣裳去,马车也让红卯准备好了,眼下过去,想必正是华灯初上,正好看的时候。”
他自己嘲笑自己先前心思不坚定,便是自己想了无数遍,沈北性子就是如此,可这人呐,一旦尝了甜头之后,便是再好的耐心,也要消减。
贪心的下场,就是更贪心。
他与沈北先前,不过是他要沈北一个心甘情愿。
后来,沈北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之后,他对沈北心中是否有他,便越发在意起来。
这个越发在意,惹的他心绪不宁,思想,多有偏差。
平时与沈北相处融洽的时候,自然也没什么。
只是今日在外头看着那些个红楼的摊子,让他仿佛有种抓不住他的感觉,心头一时就慌了,便容易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完了,又后悔。
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竟然这么想他。
沈北不过是对于感情这东西,肉眼可见的有些敬而远之罢了,并非冷血无情啊。
萧长平眼下心头对沈北愧疚的很,真是厌恶自己,说了素日里宠着他哄着他便罢了,东想西想的,虽然没有冒犯了沈北,总归,心里有那么一瞬间,是将他想岔了。
沈北抬头看着萧长平,视线却落在他手上。
只见萧长平吃饭的时候,手上还没有手镯,如今已经戴上了,他挑眉,却见萧长平道:“答应你了,以后再不摘下,我不会摘下了。”
第222章 无题(一更)
花神节在青州附近向来是享有盛誉,这一日,来往的人颇多,街上几乎可以说是人挤人,人挨人。
玩儿的倒是不觉得什么,苦的还是要在人堆里护着主子的护卫。
这种人山人海,要跟着都不容易,更不用说护卫了。
沈北与萧长平两个。
一个是王爷,自小就在宫里,外头什么节日,他都不过,一个是豪门少爷,也差不多,于是两人几乎还是头一回真的挤在人群里。
“早知道不出来了。”沈北难得后悔。
萧长平哭笑不得:“咱们往清净的地方去也就是了。”
本来这种节日,凑的不过是一个热闹,如今出都出来了,两人竟然要往清净地方去,着实也是大煞风景了。
可这会儿沈北倒是很赞同,觉得萧长平这提议可以。
两人与人流不同,人家入主街,他们便往一道,如今都往主街去了,这小道倒是没什么人了。
萧长平从一开始就怕这许多人,让两人走散了,便拉着沈北。
沈北由他拉着,视线落下,便看到萧长平手腕上那说是镯子是耶看起来是护腕,但真实作用是手铐的玩意儿,蓦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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