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大的小孩,有个屁的苦衷!”
景无涯气到恨不得一巴掌下去,将闻秋时这个团子拍成煎饼。
“就算如你所说,但即便有天大的苦衷,明天他就要死了!下十八层地狱了!也不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敢做,就是死不足惜!就该遗臭万年!”
闻秋时默了默。
原著里,未曾将顾末泽幼时讲得如此详细,这些事他倒不知。
半晌,闻秋时道:“定有缘由,他不是那般丧心病狂想要伏魂珠力量的人,他跟那些人不一样,我一直看着......”
“好啊!”
未及他说完,景无涯冷笑打断,一指紧闭的房门。
“我看他盯你盯得紧,一副天上地下师叔最大的模样,你不是说他与夙夜这种疯魔之人不一样吗?那你让他把伏魂珠交出来!让一切回到正轨,他也好得个解脱!不必自讨苦吃!”
室内吵得人仰马翻,充满景无涯暴怒声,室外结界阻隔,却是半点声音听不到。
一道修长身影倚在门旁。
顾末泽微低着头,凝视手里的一根狗尾草,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结界消失,门开了。
一只带着粗茧的手掌稳稳探出,闻秋时趴在上面,双手紧紧抱着一根手指,门后传出景无涯厉声,“拿好,带着他一起滚!”
闻秋时钻入淡蓝衣襟,苍白的脸色才缓和。
他先前提心吊胆,生怕怒不可遏的景无涯将他扔到地上,虽然摔不死,但那高度想想就头皮发麻。
回房路上,闻秋时思索着与景无涯所说,有些拿不定注意。
他小脑袋搭在顾末泽胸膛衣襟处,周身被熟悉的温热气息包裹,没一会儿,眼睛阖上,不由自主打起瞌睡。
等闻秋时醒来,已是晚间时候。
书案前,烛光洒落,满是文字的纸页翻动。
顾末泽斜支着头,眉如粘了墨的笔,在经过精密计算后,一笔勾勒而成,英俊而锋锐。
底下幽深眼睛。
翻阅书籍,视线不在纸张,却落在他身上,不知这般看了多久。
见他醒来,顾末泽薄唇微动:“师叔太嗜睡了。”
闻秋时看了看窗外夜色,深感如此,怀疑是变小的缘故。
他坐起身,发现身旁有个狗尾草,抱起松茸茸的草尖,低了低头,脸颊被刺得发疼。
闻秋时遗憾地摇摇头,转而走到茶杯前,“能给我倒些水吗?”
看到狗尾草他难免怀念,往日在道观修习,他最初连只像样的笔都没有,只能用各类小草树枝练习画符,其中狗尾草是闻秋时用的最多的,在水池里沾点水,就能在岸边随手画起来。
他心境哪怕再不宁静,只要一画符,就能沉静下来。
此时,闻秋时需要画符,哪怕只是比划一下。
顾末泽倾下茶杯,倒了些水在桌面,从闻秋时醒来,他没有问过白日景无涯单独与其说了什么,好似完全不在意,但微微绷起的嘴角,泄露了他些许心绪。
室内格外安静,正当他放下茶杯时,拽着狗尾草尖沾水的闻秋时,突然开口。
好似漫不经心的问:“伏魂珠,你能从体内拿出来吗?”
顾末泽眼帘一垂,握着茶杯的手,修长指节不自觉用力。
他尚未开口。
“咔嚓——”
手中的茶杯四分五裂。
身后传来巨响,闻秋时吓得一抖,赶忙往前跑了两步。
不料脚底踩水打滑,他抱着绿油油的狗尾草连滚带爬跌出书案。
啪嗒!
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流畅的弧线后,闻秋时摔在了顾末泽腿间衣袍,他抱着狗尾草,晕头转向之际,胸前贴着的小灵符突然暗了暗。
他摔飞出去得猝不及防,顾末泽方才心神震动,反应慢了半拍。
“师叔你怎么样?”
顾末泽神色微紧,手正朝衣袍间轻如鸿毛的小身影伸去,余光落在地面,看到烛光映照下,投落在地的人影忽然多了个。
顾末泽伸去的手转了方向,下意识扶住青年纤腰,宽大衣摆下,修长的双腿微微一重。
闻秋时坐在他腿上,怀里抱着个不小心同样变大的狗尾草。
室内一片寂静,隔着毛茸茸的草尖。
烛火摇曳,四目相对。
第48章
绿油油的大型狗尾草,横在两人之间。
顾末泽露出错愕表情。
他俊眉锋锐,眸光充满滲人的冷戾时,叫人不敢直视,但面对闻秋时却甚少露出这些,眼神多透着柔和,浑身上下所有凶戾收敛得干干净净。
以致于他怔愣神色,落入闻秋时眼中,有些呆。
闻秋时两手抱着硕大的狗尾草,松软的草尖往前一倾,触上顾末泽脸颊,拂去灰尘似地扫了扫。
“回神了回神了。”
顾末泽脸颊泛起痒意,从愕然中清醒,扶在闻秋时腰侧的手紧了紧,反应过来后,又像被烫了似地松开。
师叔正坐在他腿上。
饶是他抱过人,摁过腰,比这更亲密的动作都做过。
但蓄谋已久,想达成目的的强硬举止,与猝不及防,尚不知下一步如何是好的惊愕巧合,终究有差别。
顾末泽耳根微不可察红了红,侧过脸,被一招软草拂脸,弄得心神不定,好似心头被挠了下。
“不喜欢?”闻秋时挑了下眉。
以为顾末泽不乐意这般,他遗憾地收回草尖。
闻秋时将白皙脸颊埋入毛茸茸的狗尾草,深吸一口,整个人被自然的清新气息包裹,脑袋享受地左右晃动,身后披散的细软乌发轻荡。
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狗尾草。
闻秋时都惊了,迫不及待将脸颊凑去,柔绒感比想象中感觉更美妙。
他兀自吸了会,忽地想起一事。
还坐在顾末泽腿上呢......
闻秋时沉迷于草色的意识,骤然清醒,他将抱在怀里的狗尾塞给顾末泽,膝盖微动,打算从对方腿上下来。
砰——
这时,门一下开了。
“闻郁,我明日便启程......”负手跨入门槛的景无涯视线往内一望,嘴里的话止住,呆滞了瞬,被眼前一幕冲击得五雷轰顶。
“?”
这是在做什么!
室内灯火明亮,这混账顾末泽,竟然敢箍住他师叔腰身,强迫人坐在腿上。
身前那不知从哪找来的什么东西,离闻秋时挨得极近,看其红润脸颊,好似刚被这毛绒东西逗弄过。
场面荒唐至极,气得景无涯暴跳如雷。
“放肆!放肆!还不放开你师叔!!一方符主都敢肆意轻薄,我今日非要一剑劈了你这个不肖徒!”
凛冽剑气顺至。
顾末泽神色不变,对于景无涯下意识以最恶劣的行径揣测他毫不意外,他抬起一掌,以灵力汇成的结界将他与闻秋时笼罩起来,拦住这一击。
轰!
景无涯怒下一剑非同小可,即便被结界阻拦吸收了大半威力,仍波及了周围,睡梦中的天宗弟子纷纷起身,惊慌失措出门。
“发生何事!难不成魔殿来袭?!”
“呜,我房子塌了!”
“天呐,是宗主......”
漫天尘土飞扬,闻秋时两手抱着狗尾草,在景无涯无比复杂的注视下,不紧不慢拐入另个房间。
原本屋里的牧清元和张简简被赶了出来。
“发生何事,师父如此震怒?”牧清元出门行礼道。
见门扉合上,景无涯收回视线,知道刚才一幕有误会,但他心情并不放松,反而越发沉重,将牧清元叫到一旁:“我且问你,你七师叔何时与顾末泽这般亲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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