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安摇摇头:“奴婢只探到陛下确实去了西三院。还是奴婢问了西三院的管事。西三院只住了卓宝林主仆三人,那位管事当时并不在西三院,他也是事后才知陛下去过。”
燕宣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嘉贵姰则是心生疑虑。即便陛下知道了西三院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宝林,也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气性。慧嫔可是刚生了三皇子,一个雅人和一个生下皇子的妃嫔,陛下就是再生气也会选后者。陛下若是觉得委屈了卓宝林,召他侍寝便是,或是直接封个雅人,又何必如此迁怒?
“陛下那晚可有在西三院过夜?”
“没有。陛下进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出来了。”
永安帝那晚带着的人除了贴身寺人外,就是御内侍卫。没有人敢,或者说“能”从这些人的嘴里问出永安帝不想人知道的事情。所以具体的情况,昌安也查不到。
嘉贵姰缓缓吐了口气,对燕宣说:“你先回去吧。若真是因为此事,你也只能先等陛下消气了。”
“贵姰俍俍,侍身知错了……求您救救侍身,求您救救侍身……”燕宣跪走到嘉贵姰的面前,哭着求饶。
嘉贵姰抬了下手:“陛下现在应该还在气头上。后宫的妃嫔、侍嫏都是陛下的,有一个却被藏在西三院三年陛下都不知,陛下如何能不气?你且等陛下气消,到时你跟陛下认个错,陛下该不会再计较。”话中却没有半点他会为燕宣说好话的意思。
嘉贵姰摆摆手:“本宫乏了,你退下吧。”
燕宣知道自己必须得走了。重重磕了三个头,燕宣在闵乐的搀扶下,失魂落魄地走了。他走后,昌安愤怒地说:“主子,真看不出燕宣竟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奴婢看,他哪里是怕得罪慧嫔,他压根是趁此除掉一个可能威胁掉他得宠的敌人!主子,这种人您可千万不能留情!”
嘉贵姰也没想到自己也有被雁啄眼的时候,他沉吟道:“陛下如此迁怒,怕是没那么简单。你还查到了什么?”
昌安这才说出全部:“奴婢从一位寺人的嘴里问出,立膳堂的人与卓宝林极为相熟。陛下在去了西三院的第二日,张总管曾去过立膳堂,叫走了立膳堂的一位叫王保的管事。西三院那位管事的言语中也多是对卓宝林的维护。”
“这么说来,此人也不是全无心计?”嘉贵姰纳闷了,“他既然能拉拢了西三院和立膳堂的管事,又如何会叫陛下三年都不知他的存在?”
昌安摇摇头:“这个,奴婢也不知缘由,奴婢也忘了问。”
“不要查了。”嘉贵姰说:“陛下到现在都引而不发,定是有何后手。本宫也只当不知道。侧宫的那位,势必会把此事闹大。”
昌安:“主子的意思……”
“看着吧,不要多久,西三院囚了一位宝林的事就会传遍后宫。本宫又何必去做那恶人。”
回到侧宫的燕宣把因为他的惨状而惊吓万分的宫人们全部赶了出去,只留下了闵乐。由着闵乐给自己上药,燕宣的眼里是阴狠。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跟陛下说了什么!”
“主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闵乐担忧的说,“贵姰俍俍恐怕不会为主子您出头了。”
燕宣咬破了嘴唇,发狠地说:“把这件事透露给慧嫔知道!皇后和淑妃不会放过他的!”
“奴婢知道了。”
第5章
从嘉贵姰的华阳宫出来,永安帝就去了太后的寿康宫。见到皇帝,太后很是高兴,忙不迭地问:“皇儿,我听说三道的灾情有所缓解,可是真的?”
永安帝心情不错地点头道:“却是如此。”
“我还听说,那蝗虫都被吃了?户部还赚了不少银子?国子监的学子们纷纷上街头宣扬救灾?”
永安帝笑着继续点头:“母后您没听错。我让户部出银从灾民手里购买蝗虫,转手却是近百倍卖了出去。我也没想到,不仅真有人爱吃蝗虫,爱吃的人还不少。这么一转手得到的银两马上换成粮食拿去救济灾民。这虽是小钱,但至少能缓解一二。兵部从西宁道和东宁道运过去的水,工部又在旱灾多地深挖出了水。各地的捐款加起来有数十万两银子。那些乡绅富户们为了能上‘荣光榜’,上‘邸报’,比着谁比谁捐银多,还有各地捐来的衣物等物,已在陆续送往三道,年庆总算是不跟我哭穷了。现在只要能下一场大雨,这场天灾就能顺利度过。”
“太好了!太好了!菩萨保佑,这是菩萨保佑啊!”太后双手合十,对着空中祈祷了两句,然后放下手问:“不知是谁给皇儿出了这么些好的主意?皇儿你可要重赏啊。”
永安帝的表情有些复杂,太后收起脸上的笑:“怎么?”
永安帝朝太后的贴身嬷嬷看了一眼,对方立刻很有眼色地把屋内的所有人都带了出去。永安帝这才说:“娘,您可知我这一月来为何冷落后宫?”
太后道:“为娘也正想问你呢。可是皇后和淑妃她们做了什么惹皇儿你不悦的事?”燕宣只是一个雅人,皇帝突然冷落了他,太后也没放在心上。低位的宫妃、侍嫏本身就随时都可能失宠。但皇后不同,皇后是中宫之主,皇帝没有缘由的冷落皇后会被朝臣们非议。尽管永安帝非常讨厌皇后,但每个月该去的日子他都会去。这次如此反常,已经有言官因此上奏了。
永安帝口吻稍冷地说:“给我出主意的人,是被程氏囚于西三院的一位宝林。”
“什么?!”太后惊得坐直了身体。
等到永安帝解释完,太后恨铁不成钢地说:“皇后是愈发不成体统了!她是后宫之主,对宫妃、侍嫏是有惩处的权力,可她不能把一个新入宫的宝林藏起来不给皇儿你见啊!卓家即便是再没落,那也有一个三品资治少尹的勋位摆在那儿,也有高祖皇帝的情分在那儿。她这么做,是陷皇儿你于不孝之地!更是擅权!是违逆!”
永安帝毫不意外地说:“程氏还是太孙妃时就处处刁难其他妾、侍。辰杋出生,她自己却一直保不住孩子,更是因此嫉恨邵尧。如今辰杋一日日长大,她现在更迁怒后宫的所有侍嫏。”邵尧是嘉贵姰的名讳,南容辰杋就是嘉贵姰的儿子,永安帝的皇长子。
太后怫然不悦:“她就算没有嫡出的皇子,她也是郸阳宫里所有孩子的嫡母!如此心胸狭窄、做事偏颇,又岂能担皇后之责?她现在做事,越来越失皇后德行。韶尧、匡氏(惜贵妃),哪个没有失去过孩子,谁也没有像她这样。”说到这里,太后又很无奈:“她是明宗皇帝亲赐于你的正妃,又言明可母仪天下。程家势大,她也是仗着你不能废她,所以才愈发不知收敛。你立志做一代明君,却叫她生生拖了后腿!”说到这里,太后哽咽了。
永安帝立刻起身过去扶住太后,安慰:“娘,孩儿不孝,孩儿让您操心了。”
太后拍拍皇帝的手,克制地说:“历代后宫之所以为皇后执掌,即便是皇帝也不会轻易越过皇后插手后宫之事,为的,就是能让皇帝无后顾之忧,一心为政,也是因此,才说皇后乃一国之母,为天下命妇之表率。可是程氏,”太后的眼里是心疼,“你即便不爱重她,也还是给了她后位,给了她皇后的尊荣。可是这十年,她没有学会如何成为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只学会了如何打压后宫得宠的妃侍,如何专权擅势。
韶尧、匡氏和她都是你身边的旧人,可她处处防着不说,对待辰杋也无半点嫡母该有的温柔慈爱。李氏被她逼疯了,关桐(德傛)被她三番两次借故当众责骂羞辱,要不是关桐有二皇子,他父亲又是兵部尚书,皇后投鼠忌器,关桐怕也难逃李氏的命运。
你为皇太孙时身边的旧人,死的死,囚的囚,疯的疯。她奈何不得韶尧和匡氏,就时时把他二人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匡氏失了孩子后,她转而一心对付韶尧。眼里心里,只有如何生下嫡子,巩固她的地位。”
永安帝:“程氏欺骗了皇祖父,让皇祖父以为她温柔贤淑,通情达理又蕙质兰心。可实则,她心胸狭窄、刁钻刻薄、无德无才、善妒忌贤、利欲熏心。李氏与关桐不过是我为皇太孙时的妾侍,她已是皇后,却依旧容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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