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苦中作乐,是映乐的习惯,想想当初圣旨刚下,他整个人都处于易怒暴躁的状态。若非映乐陪着他,开解他,或许那个时候他会走上一条不归路。
“你呢?你过的好吗?”许倾城直白的问出口。
“不好。”纵使他这十几年来权倾朝野,位极人臣,依旧过得不算好。
许倾城不知道这句不好里面包含了什么样的情绪,或许话里的意思只有爹爹才能明白的透彻。
之后行径的路上,二人谁也没有再开口,他们之间纵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也有宛若铜墙铁壁的隔阂,要化解这份隔阂,还得要让造成这份隔阂的人来解决。
解铃还须系铃人。
——
许映乐今日右眼皮一直在跳,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难不成这事预示接下来会有什么灾祸发生不成?
可接下来是倾城和唐小子大喜的日子,是万万不能出差错的,他得盯紧了,不能让任何意外毁了他哥儿的婚事。
“爹爹。”还没到门口,就远远传过来倾城的声音,让许映乐生了疑惑,他家哥儿不是嫌弃每日在家闲着无趣的很,便去外城那边忙活去了吗?
这会才过晌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有什么着急的事要你跑的如此快,看你额头上跑的汗。”许映乐伸过手替倾城擦掉额头上的汗珠,这个急性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有大事。”许倾城喘匀气,其实也没跑多久,这汗更多的是在马车里被父亲的目光被盯出来的。
“什么大事?可是你们的婚事出了变故?”许映乐连声问,不会应验来的如此之快,西州又有什么天灾人祸了?
许倾城摇摇头,拉着爹爹出门,伸手一指门外,许映乐顺着倾城指过去的方向望去,走廊端口正站着一个人正双手负于背后。
这人不消说露了正脸,就是此刻单单是一个背影许映乐也能一眼瞧出来是谁。
这是一位久别的故人。
许映乐抿住嘴唇,他早有准备会再见晏或。哪怕遇见的如此突如其来也只是神情微微变了变就恢复了正常。
晏或也是如此,他原以为再见到映乐时他们二人会久久无言相对,却不想过了这么多年他们还是如此默契。
原本还隔着数十步距离的二人,不知道是谁先踏了第一步,最后停在了走廊正中,两个人之间不过还剩着一手的距离。
“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改掉喜欢突袭的性子。”许映乐启唇对这位十几年不见的恋人说出了第一句话,他的目光含笑,和少年时期一样打趣晏或的幼稚行径。
“这么多年,你也还是没有因为我的突袭感到诧异。”晏或柔声回应。
“因为我都猜的到。”许映乐说的不是假话,从他的消息被景奂泄露给晏或起,他步步都能猜中晏或做事的打算,就像是如今过来苍耳县,他也早有预感,晏或会突然出现,要的就是他骤不及防。
“那你能猜到我这次过来西州的目的吗?”晏或追问,是为了求一个答案,还是为了追回恋人,还是说他只是过来见一见十八年都不曾谋面的孩子。
“总归是为我。”许映乐低下头,目光正好看见晏或手里攥着一样东西,金簪的样式就是过了十来年,他还是恍若昨日戴在头上装饰,看来一辈子他都是忘不掉了。
“是为你。”晏或伸手擦过许映乐的脸颊,将许映乐头上那支看似和他金簪样式相同实则完全比不过他手中这支金簪的劣质发簪取了下来,固发用的簪子被取下,原本固好的发型也都落了下去。
青丝三尺,常人不可随意触及,但晏或却不知道多少次触及。
“那是倾城送我的。”许映乐不在意自己精心打理的头发被拆掉。但是他怕他不说晏或会将那支簪子给捏碎。
他不是喜欢找替代品的人,当初那么重要的簪子丢了,他所能做的就是此后这些年,再不用簪子固发,就是倾城送他这支簪子这么久,他也是最近几日才日日戴着,为的就是再见晏或没有那么狼狈。
果然因为许映乐的这句话,晏或松了劲道,让原本就不堪一击的簪子免遭一番劫难,“很好看。”
许映乐眼神游离在晏或递给他簪子时的手上,想你刚刚捏住簪子时可不是这样想的,“你来,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有,但我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从开始问起,再到现在结束,其间一共十八年还多,一天一夜也不够我说。”
许映乐不欲将过去说的有多沉重,总归最难的时候已经过来了,现在回忆再怎样也比不过当初经历时的痛彻心扉。
“那就说两天两夜,我听着。”晏或执拗的要知道全部,他亲手查出来的远远比不上映乐亲口说的,他想他被瞒了十多年,作为当事人,他怎么也有权利知道。
许映乐低笑,两天两夜,阿或还是这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知公子怎么说阿或变了的,刚刚不过几句交谈,他清楚,他的阿或还是从前那样,一点没变。
“我要是执意不说呢?”许映乐笑完问,论执拗,他不比阿或少,在此前双方意见相左时,拗不过的多数是阿或,这一次他们久别重逢,第一面就要争个上下,只是不知这次是谁输谁赢。
晏或不语,只是安静的看着许映乐,许映乐也因为这样的注视变得不在轻言嬉笑,刚才的话是真心,也是试探。
他们默契的扮演十几年前相处的模样,却又心知肚明对方和十几年前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在明白对方也抱有和自己一样的想法时,他们又心照不宣的一同揭开纸糊一般的遮掩。
时间荏苒,又经历如此变故,人怎么会不变呢?
——
“晏丞相和爹爹的表情为何从高兴变得如此复杂?”许倾城躲在一旁悄悄看他两位亲长。
“我也不知道。”唐子盛摇头,感情的事最复杂,再加上岳父和岳丈此前发生的种种,更像是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线团,旁人在了解,也看不透猜不出。
“舅舅,你知道吗?”和他们躲在一块的还有刚从厨房过来的沈棣棠。
比起他们一知半解的两个小辈,沈棣棠作为许映乐的兄长,晏或的朋友,又是经历过十几年前那场难堪,又怎么会不清楚这两人现在究竟是个情况。
和他与景奂不同,他们分开虽然逼不得已但又彼此理解,只要有一天他们能够再一次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不会给家中带来灾祸,他们定然不会顾其他执手相老。
可是映乐和晏或中间,掺杂了死亡、孩子和隐瞒,他们两人的性子看似不一样,但骨子里都有属于自己的坚持。
若是现在映乐不愿说,晏或却要执意知道,就是连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爹爹和父亲看起来不像是要重新在一起的样子。”许倾城原以为晏丞相和爹爹再见,定然也是痛哭流涕互诉衷肠,将十几年前那场阴差阳错相互坦白,最后解开这一心结,但事情的发展和他想的不大一样。
“破镜难圆。”唐子盛轻声道。
第087章 十八年·中
破掉的镜子再拼起来,哪怕只是有细小的裂缝也会影响镜子的使用功能,世人皆说喜欢破镜重圆,若真是能够圆满无缺,又哪里来的那么多痴男怨女最后郁郁而终。
许映乐和晏或相视良久,久到许映乐心中清楚,这次阿或执意不肯随了他的意。
“阿或,你怨我。”
怨他一走十八载杳无音讯,怨他宁可孤身一人也不愿相信他有能力保护好他,怨他宁愿选择他乡病榻缠绵也不愿告诉他他还活着。
怨他在倾城和他之间,选择了倾城。
“我怨的。”若是没有景奂告诉他,他或者这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可能到了九泉之下见了自己的生平才知自己喜欢的人还活着,却又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走了。
他还有一个孩子,却也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结婚育子。
“你该怨我的。”许映乐笑了笑,“这次算我输了,你要问什么,我答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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