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招吧。”唐子盛对于这些屋里需要哪些人还真那不明白,不过好在他有钱啊。
虽然原本家产买了官之后所剩无几,但马上上任之后他就能够发俸禄了,刚刚他问过周南川了,县令的俸禄还算是丰厚,一年有四十五纹银再加上二十担粮食。
粮食折了银子差不多就是一年六十两,分两次发,现在就任正好赶上了七月那次发俸禄的时候。
六十两,他这个地方官不送礼不走亲戚,就算招七八个人回来也养的起。
“是,少爷。”唐默心底已经开始盘算起来,县衙里伺候的人不必多,做饭婆子一个,看门的门房一个。
县衙的后邸不算大,可每日要是洒扫的话也得要两个人,再加上平日里要伺候少爷起居,粗粗算下来得要五六个人才行。
唐子盛勉强吃完了午饭,回了房翻看周南川给他的册子,昨日才记了一遍如今县衙有哪些人,现在看册子上的名字也都还算有印象。
甚至因为好几位都是昨日拜访过他的,还能对上脸。
乡绅是他上任后第一个要解决的事,可更重要的是,他来这苍耳县为的是世道在乱下去有所依仗。
天下合久必分,盛世也早过去两个年号,他虽非什么有远见的人才,但学过历史,知道盛极必衰,若朝廷继续这么不管不顾,任由官吏贪赃枉法,欺压百姓,之后天下必然会爆发战乱。
谁输谁赢他不在意,只是一旦起了战乱就算是苍耳县地处偏僻也不得安宁。更何况苍耳县位于西州和北州的交接处。
西北方向一直有外邦虎视眈眈,若是起了内乱,外邦必然会趁机攻打过来。
若是不想在乱世做他人的垫脚石,就要想想办法怎么能够安居一方。
安居一方的办法说得再多,也不过是实力二字。所谓实力也不过是手里有人,能够在别人杀进来时有还手之力。
此地地理位置不错,天高皇帝远,他若要在乱起来之前培养起一股能够自保的军队,就能够应付接下来的各种情况。
但谁知道苍耳县不光穷,人还少,要建军队,五千人便远远不够,除去老弱病残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怕不多,为此他得想想怎么才能让苍耳县的人变得多起来。
而要想人多其实也不难,只要这里能够满足那些乱世中无处安家者的衣食住行,那便就能够吸引周遭县里食不果腹的百姓。
可要实现这样的想法,钱和粮食都不能少,可偏偏他如今都没有。
唐子盛思来想去,暂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什么事也并非一蹴而就。
粮食的事他目前没有头绪,但钱,马上要办的乡绅们或许能够解决一部分燃眉之急。
一夜无眠。
唐子盛打着哈欠起床,今天算是他正式上任的第一天,任职的书稿也都交入了县衙的档案里头。
昨日唐默去外面招了人,昨晚就已经安置妥当,今日一早前来送洗漱水的就不是唐默,而是牙行里挑出来的哥儿。
洗漱完,又吃了早饭,唐子盛才慢悠悠的走进了前堂县令办公的屋子。因为今日算是唐子盛这个县令头一天上任。
如今整个县衙里在职的人都在门外依照品级候着,唐子盛一眼过去,多多少少的将这些的脸面记在了心里。
“各位同僚,今日是我上任的日子,日后大家共事,须得同心尽力,才能治理好苍耳县。”
唐子盛努力回忆以前老板每次来新人的时候说的屁话,在稍微润色一下就算是自己的上任宣言了。
“唐大人放心,我等定会尽心竭力帮助唐大人,绝对不会徇私枉法。”周南川先一步回了唐子盛的话。
第007章 恩威并施
有周南川这个县衙之前的老大带头说话,下面的人自然也只能跟着周南川的话说下去,唐子盛站在台阶上,看到场面里有几个说着脸都青了的,只怕平日里和周县丞关系不大好。
“那就散了吧,之前我来县衙时,见因为我未曾到任,衙门忙不过来便闭门不受理案子,想必如今该是堆积了不少,若是待会有人过来击鼓,别再阻拦。
之前的事本官可以既往不咎,若是在被本官发现有谁玩忽职守,阳奉阴违,就小心板子会不会落到你们身上。”
一番恩威并施的话让站在下面的皂隶班子里的王捕快和赵捕快都流了冷汗,这县令大人是在提醒他们。
“是。”
唐子盛听到整整齐齐的回答之后,便满意的点点头,再要进屋的时候又补了一句,“胥吏六房的书吏待会都过来一趟,我有事要吩咐。”
一句话让原本站着的几位书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新县令是要拿他们开刀。
唐子盛坐在案几前,目光扫视站在他面前的六个人,六房的胥吏他都认得,其中有三位是明确像他示过好,是给乡绅搭线的。
“大人不知道找我等有什么事?”户房书吏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问。
“也不是什么大事。”唐子盛点了点案几上的一册卷宗,“只是前两日本官在熟悉县衙公务流程时翻到了一宗命案卷宗,觉得有些蹊跷,就想着来问一问你们。”
“大人说笑了,苍耳县已经近三年没有发生过人命官司了。”户书说这话时底气不大足,因为他知道唐知县说的就是三年前的那桩命案。
“的确,这案子发生在三年前,我看案宗上结案呈词是如今刑房的书吏写的,所以打算问上一问。”唐子盛说话时一直盯着刑房书吏。
这书吏姓吴,是苍耳县衙里的老油子了,在苍耳县掌六房刑房之职,其间不知道送走了多少任县令,算是在苍耳县有些根基。
“禀大人,大人应该说的是三年前清河村一民女投水之事。”吴刑书面色不变,他在这苍耳县扎根这么久,自然是不怕一个刚来的县令。
“不是。”唐子盛收起之前吊儿郎当的坐姿,将那本卷宗扔到吴刑书面前,“我说的是苍耳县乡绅女子,县衙却毫无作为最后让那女子不得已投水明志一案。”
县令发火,在场的六个人立刻跪下,他们心里明白,县令说的事就是那投水女子的事,只是在唐知县这里,已经把这件事定了性,由不得他们辩解。
“我只翻阅了不到十本卷宗,其中三本的供词证据都不足就结了案。偏偏巧合的是,这三桩案子牵扯的都是苍耳县有名的人物,你们说这案子我是翻还是不翻?”
“大人息怒,这案子结案已久就算大人心存有疑,只怕也很难找出证据。”
吏书接了话茬,不过这意思再明确不过,希望唐子盛不要多管闲事。
唐子盛不受威胁,苍耳县衙内看似个个都勾搭成奸,实则一盘散沙。
若是他们从一开始铁了心要架空他这事还难办。但现在他们各自都有不和,只需要轻微一点,就能让这团散沙散的更厉害。
“吏、兵、户、礼、刑、工这六房设立是为了帮一县县令分担事物,只是因为不入品级。所以朝廷自然也不会发放奉银,每月领着微薄的工食银日子过得很艰难吧。”
六位书吏听到唐子盛话头一转,心中立刻打了个突突,这意思在明显不过。若是不去查旧案,那就只能查旧人了。
偏巧他们,经不起查。
“大人言重了,能够为朝廷分忧,是我等的幸事。”
“既然是幸事,现在就去重查我说的案子。若是案子最后的结果不合我意,那便是诸位能力欠缺不能为朝廷分忧,依本官看还是早些辞了这职务回家务农,免得占了县衙的编制还干不出事实。”唐子盛下了命令就甩袖出了门。
六房的书吏一个看一个,最后只能悻悻的起身离开。
唐知县是要拿苍耳县这些年来作威作福的乡绅开刀,现在他们就是唐知县手中的刀。若是不随着唐知县的想法挥动,只怕是要折了他们重铸新刀。
出了房门的唐子盛就走到了周县丞处,将方才的事和周南川说了个明白。
听完唐子盛所言,周南川对于唐子盛这样直言不讳的做法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唯有简单粗暴四个字能够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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