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算是世交,二十年前,我还没去西北城时,西北城的统帅便是季秋行的父亲。”
景奂其实与此人不熟,只是当年晏或因为容貌关系,让一帮没见过的世家子弟看上了,教训过这群世家子,这季秋行就是其中一位。
他记得当年晏或好像是把这人腿给打断了,最后被迫在府中休息了三个月,为此错过了去西北城的机会。
“竟有如此渊源,季将军的名头我也听过,只是当初西北城围困让季将军不幸殒命该是外邦的错,为何这位季先生这般恨皇帝。”张谋士是近些年才跟到将军身边,有关西北城那段却知道的不多。
“当初西北城被困,后方支援迟迟不至,季将军是被拖死的,当时季将军是有机会弃城逃跑。但面对满城百姓季将军最后选择死守。
我到西北城时,还听闻当时城中所有百姓都将自家粮食献出来,宁愿自己挨饿就怕上战场的将士们吃不饱饭。”
但最后季将军还是因为粮草不足,被困死在了西北城,可也是幸好这道防线没有被突破。
不然以当年外邦的兵力,破了西北城,之后的城池更会因为大豫兵力不足,让外邦入境势如破竹。
“没想到还有这一桩旧事,只是当时外邦情况如此危机,为何老皇帝还要这么做,岂不是在自断退路。”
“功高盖主,季将军长年累月镇守西北,早就引起皇帝忌惮。”趁着外邦进攻的机会,除掉一直心有忌惮的将军,在转头培养一个新的战将,是老皇帝的打算。
当时他去西北城之际,虽然带有粮草,但城中百姓和士兵以为他是押送粮草的官员,故意迟迟不到,为此还受过一阵冷待。
后来若不是他连着带兵打退外邦,身先士卒,士兵和百姓态度慢慢回转,只怕当真着了老皇帝的道,让人以为他想要建功立业而故意送迟粮草,就算日后赶走外邦,也不能得民心和军心。
这样不得军心的将军才是老皇帝喜欢的武将。
“这不是胡闹,若是当初因为军心不和,让将军你没法统兵御敌,岂不是拿举国百姓的性命做赌。”
张谋士显然不知道这位皇帝还有这么荒唐的时候,当年若不是将军的确才干精绝,那个时候去西北城就是送死,也是在断送大豫。
“在他看来,皇位稳固自然是比百姓安危更重要。”景奂深知这位陛下的有多看重手中权势,可惜现在死了,权势地位一切皆空。
季秋行这般当着三军的面挂着老皇帝的尸体,既是报复也是再给传递他消息,皇城中的事季秋行不会再管。
但景奂和晏或最好也不要在追究他行踪,不然两败俱伤,可不算好事。
“报,将军,信王和怀王突然撤了对阵兵马直往皇城打去,皇城后兵马未全至,大约三刻就会城破。”
“将军现在不是想季秋行的时候,既然皇城的部署不全,我们就趁着信王怀王攻打皇城的机会,从后面包抄,一举拿下。”
张谋士算到了在皇城根下,两位皇子不可能再有耐心,你死我活也就是这一场仗的功夫,他们不急,可以趁此机会黄雀在后。
——
西北城外,大军兵临。
唐子盛站在城门上,看着城外乌泱泱的兵马,手里是帅印,身后是镇守西北城的全体将士,今日这一仗九死一生。但无人退后,保大豫山河安定,是他们的责任。
“开城,迎战。”
……
“将军,敌军大军已经离开,我们现在是否要行动。”杨满楼满脸灰土,他们在此守了二十一日,身上的粮草两日前已经吃完。但好在,守到了敌军按捺不住的那一日。
“嗯,集结所有将士,攻营。”沈熠然手拿着,这一战必需要赢。
……
大豫三百三十五年十一月初,正值深秋,外邦兵马再至西北城下,两军交战,敌我兵力悬殊,幸,援军至。
“大人,有援军。”唐子盛于城楼上观战局势,战场上血气冲天,死伤无数,于高楼之上观看,就如蝼蚁兵战,却又心中郁气难抑。
不过方才有烟花弹升空,让唐子盛心中安定几分,敌军后营已经出事,沈熠然即刻会带三万兵马返还,两面包夹他们还有机会。
“开城门,让他们入城。”现在听到援军,唐子盛心中更定,是晏丞相至,“援军有多少人马?”
“两万有余,都是精兵。”
两万精兵入城在出城都不过片刻功夫,新入战局的两万人马,让敌军猝不及防,原本敌军势气顷刻下颓。
此消彼长,再加上沈熠然回来的恰到好处,这一战,便能平定西北之乱。
——
许倾城推开窗户,他应了唐子盛三月前不可随意下床,现在已经四月多一些,肚子里的崽子再没有之前闹腾,似乎是体谅父亲没有陪着他们。
子盛走的这一个月,来了两封家书,上面写了西北城的境况,他的近况,虽知子盛不必上战场杀敌,但西北城如今形式危机,还是难免心中忧思挂念。
“主夫。”书墨匆匆从外面跑来。
“怎么了?”书墨一向行事稳重,少有如此慌张,也只有书棋才会这样慌忙行事。但今日书墨却难得失了稳重,让许倾城心中有些不解。
书墨悄悄在许倾城耳边说了话,许倾城立刻变了脸色往外走去。
“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时辰前。”
半个时辰,他爹爹竟然半个时辰前就不见了,现在才有人过来汇报,许倾城心中焦急,立刻往点金楼去。
“主夫。”点金楼的掌柜见人来了,立刻迎了上去。
“信件呢?”许倾城半句废话也没有,直接要了信件。
“在这里。”掌柜从袖中取出信件,“这是才送来不久的,东家今日过来,有几位娘子正好看中了东家的手艺,便请东家跟她们楼上商议要定做,之后东家送几位娘子出门,便再没回来,我还以为东家是回去了,不想隔了半个时辰,这信送到了小二手里,小二心知出了大事,便赶忙同我汇报了。”
掌柜的说的仔细,许倾城见信上的几个字“许映乐我借些时日,之后定会完璧归赵”,心下一沉,爹爹到了苍耳县后不与人接触,关系简单,掳走爹爹的人只怕不简单。而且这信纸片笺片玉,一看便是苍耳县没有的。
若论起产地和用处,除开南州和皇城,基本上是没人用的起,更或者说是没人敢用,这纸的来源可能是皇家。
“书墨立刻去城门口,先去问问这半个时辰内有多少车马出过城,在给城门口的士兵下令,吩咐之后所有车马不得出城,须得仔细查验。”
“是。”书墨立刻出去,往城门口赶去。
借人,又和皇城有关,不管这人是谁,他肯定是想带爹爹离开,苍耳县出城的城门只一个。
但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又这么明目张胆的送信过来,只怕爹爹已经被人带出城去。
“主夫,要不要寻人在城中找一找,东家相貌不俗,而且城中人大多见过,就算是被人掳走,可能也有见过的人。”
掌柜的提议,其实收到信后,东家失踪他们就派人去找过几位和东家说话的娘子询问。
这是这几位娘子都说东家送他们出门之后,往西街那边去了,之后发生了何事他们便不知道了。
“嗯。”许倾城应下,出了点金楼,子盛离开的时候给了他在苍耳县所有下属的名单,爹爹若当真被带走,他必须的立刻着这些人在西州准备。
……
“咳咳……”许映乐从马车上醒来,揉着后颈,他记得他往西街去,先给倾城买些糕点的,之后怎么突然失去了意识。
许映乐抿住嘴唇,他的手脚并没有被绑住,便坐起身,从疾驰马车窗口看到外面的景色,黄沙绿树,苍耳县到东临县的官道是水泥路,看天色在加腹中饥感,他晕倒应该不到一个时辰,这马车车夫在走险路。
“你们是谁?绑我做什么?”许映过木门,问正在架车的人,刚刚他动了动马车门口的木门,上了锁,这木头又是实木,以他的力道怕是难以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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