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美琴张张嘴,似有不满,就听姜糯继续道:
“我如今是姜氏集团的董事长,也是最大的股东,如果你们敢用股权,做些损害姜家利益的事,我仍有办法让你们怎么把股权吃下去再怎么吐出来,听懂了?”
劳美琴彻底闭嘴了。
“还有,”姜糯叫住姜粟,“你还没道歉。”
姜粟:“……”
姜粟看着自家大哥,墨发明眸,唇红齿白,尤其在他身边那个黑大个的对比下,像个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可不知怎么,他竟有种“封建大家长”的既视感,让姜粟打心底里发怵。
是了,他现在是姜家的掌权人,说话做事手腕强硬,长得再软糯白嫩,也无损他的权力。
这一刻,姜粟觉得有点害怕,有点陌生,更生出莫名的委屈,正在僵持中,倒是一向喜欢和姜糯作对的劳美琴,忽然掐了自家儿子一把,“没听到吗?快给你哥道歉!”
姜粟回过神来,扁了扁嘴,大声说:“对不起!”
说完很委屈似的,抿着唇,转身就冲出了会议室,劳美琴向姜糯干笑一声,抓起桌上的合同,小心收进限量版铂金包里,也追了出去。
会议室里只剩下姜糯,顾江阔,和一个律师。
律师麻利地收拾自己的公文包,就向姜总告辞,姜总面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变化,很有喜怒不形于色的大佬气质,可目送那律师离开后,姜总就变回娇贵的姜少爷,吐出一口气,挺拔的站姿也维持不住,软软地就想往椅子里坐,“累死我了!”
而顾江阔下意识地扶了他一把。
以至于姜糯没顺利坐进办公椅里,而是因惯性被顾江阔扶住,别说,顾江阔那一身肌肉没白练,倒是蛮舒服的。
可惜这个怀抱姜糯没体会多久,就被顾江阔小心地扶到椅子里,他听到自家保镖闷闷地说:“累了就休息一会儿,需要帮你拿靠垫吗?”
姜糯抬眸,“你还知道靠垫?”
顾江阔居高临下地站着,正好看到自家老板小扇子似的浓密睫毛,他不敢多看似的,挪开视线,望着自己的脚尖,老老实实说:“看到小王姐准备来着。”
提起他的小兔子靠垫,姜糯也瞬间觉得这椅子不舒服了,开了一上午会,和公司里那些老东西扯皮,扯到嗓子都干了,还要对付劳美琴那对母子,姜少爷觉得累极了:“好想回办公室睡一会儿。”
“算了,”他紧接着又自我否定,“下午还有下午的事,江阔,我叫你来,就是让你陪我出去一趟。”
顾江阔自然没有异议。
两人出集团大楼时,黑色宾利已经等在门口,姜糯交代了句“去医院”,便靠着后排座椅闭目养神。
他在车上一向睡不着,只是觉得累,不想动罢了。
姜糯迷迷糊糊地想:小说里的霸道总裁整天无所事事,就能拥有巨大的财富,空出大把闲暇去谈恋爱,和女主或者男主爱得死去活来,简直就是个悖论。
别说跨国大集团的霸道总裁,就像姜氏这样的中等公司,想要管理好,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上一世有丁凭舟跟他共进退,他才能勉强抽出时间偶尔约会,这辈子恐怕要孤独终老了。
不过,孤独终老也比和渣男约会强。
只要不再破产,有钱有势,抱着花不完的钞票,一个人纸醉金迷地孤独终老,好像也很爽。
姜糯神思飘摇地胡思乱想着,就感到一双大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听到顾江阔压低的声音:“睡了吗?是不是很累,我替你按按肩膀?”
那双大手有些粗糙,掌心和指腹都附着一层茧子,磨得他脖子又痒又疼,姜糯本想拒绝,可对方已经不由分说地按了下去,别说,顾江阔手法竟然不错,手掌宽大有力,掐得他很舒服。
姜糯咽回了拒绝,居然真就着舒服的按摩,睡了过去。
睡着的姜大少爷,头一点一点的,很不设防地向下栽去,顾江阔怕姜糯扑个空,连忙护住他的头,另一只手则托住腰。
这个姿势其实很累,非常考验臂力,可顾江阔干重活干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唯一的问题是,他自己的心跳太吵了。
顾江阔都怕吵醒了姜糯。
.
与此同时,丁家。
丁董事长正在痛骂丁凭舟,“现在的姜家,简直乱成一锅粥,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机会,你倒好,在这种时候和姜糯那孩子闹分手!”
这么多天,姜糯迟迟不找丁凭舟和好,丁凭舟其实也烦得很,但还是嘴硬:“我们还没在一起,什么分手。不过姜糯那么喜欢我,他迟早会回来找我。”
“你最好快去找他和好!”丁董事长摆事实讲道理,“姜糯一个小屁孩子,能懂什么?他现在就是一块任谁都能咬一口的肥肉,多少人盯着呢?你要是去晚了,什么都没了!”
丁凭舟一愣,会有别人盯着姜糯吗?
“听到没有?凭舟,明天就去找姜糯道歉!”
“好吧,知道了,我会去的。”
第9章
直到黑色宾利开进燕林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地下停车库,姜糯也没醒,他这一觉睡得很熟,头枕着顾江阔的手心,呼吸均匀。
“呦,少爷怎么睡着了?奇怪。”司机老刘停好车,才发现后座的情况,稀奇地出声。
顾江阔:“有什么不对吗?”
“少爷从小就挑剔,嫌弃座椅不舒服,无论多困都不肯在车上睡,”老刘笑道,“今天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倒是吵醒了姜糯,他先是发出一声含糊的梦呓,然后脑袋动了动,带动脸颊在顾江阔手心蹭了蹭,很快就把自己给蹭醒了。
“我做了个梦,好像睡在砂纸上……”姜糯皱着眉,揉着脸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他皮肤极白,又薄,方才在顾江阔手心蹭过的地方,红了一片。
顾江阔忙收回手,低声说:“对不起。”
姜糯却还没睡醒,带着鼻音“嗯?”了一声,问:“对不起什么?”
“没什么,”顾江阔把手藏在身后,“医院到了。”
“唔。”姜糯说,“走吧。”
自从李清的事之后,姜糯还真有些后怕,若离开公司,身边不带这人,心里就不踏实,这才把顾江阔带了出来。
医院的ICU病房,是有特定探视时间的,这次来探望姜父之前,已经有提前预约,所以在进行杀菌消毒之后,姜糯得以进入病房内,和姜父面对面说话。
姜父仍旧处于昏迷中,穿着条形病号服,双目紧闭,身上插着各种导管和呼吸机,也不知能不能听到。
姜糯半跪在床前,握住父亲的手,低声说:“爸,燕林市的医生治不好你,我给你办理了转院,去国内最好的肿瘤医院,组织专家会诊,我打算重新来过,试试新的人生,我可以,你也可以。”
“爸,我把股权提前交给姜粟了,我知道你的顾虑,也知道他和劳姨都挑不起这份担子,我想,与其等以后他们犯下大错,还不如提前让他们长些教训。”
“我会养姜粟一辈子,会照顾好他,但公司……不允许他们乱来,不能等若干年后,让他们稀里糊涂地把股权卖给姓丁的,你说我自私也好,我会让姜粟心甘情愿把股权交出来,姜氏如何发展,只能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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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江阔坐在病房外等候区的联排塑料椅上,低头认真地看自己的手。
粗大,有力,有断纹,据说这样的手,打人很疼,是一双能干粗活,能干架的手,顾江阔一向很满意,这么多年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今天却分外嫌弃它,怎么这么粗糙,都把他给摩疼了。
顾江阔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奇怪,先是莫名地讨厌姜粟,在得知他是姜糯弟弟之后再莫名释怀,而现在又破天荒地开始注意外表……
“请问姜先生的病房在哪里?今天有人探视吗?”护士站似乎又有新的访客。
顾江阔敏锐地捕捉到“姜先生”三个字,倏然抬起头,而有时候磁场就是这样奇怪,那位访客也正好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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