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须敏学就拿着报酬回来了:“四两半银,您称一下。”
“不用称了!”
赵平卉帷帽下的一双眼睛闪闪发光,这还是她第一次赚钱!立刻开心道:“柳姐姐,我一会请你去桃花阁做指甲!”
柳絮失笑:“去一趟桃花阁,这钱可就留不住了。”
第一次挣钱,还真舍不得花……
很快赵平卉的眼睛又亮了:“没事的柳姐姐,我不花这个钱,我花我爹我娘给我的钱!”
一旁的柳絮和须敏学一愣,随后忍不住一齐笑出声:听起来好像没毛病!
事情完结,柳絮和赵平卉便一起向须敏学告别了,须敏学立刻躬身相送。
突然间,想起一件事:“这位姑娘,不知您的雅号是什么?我们刊登时怎么写呢?”
对啊,得取个用来登报的名字。
赵平卉来时没想到这茬,一下把她问住了,想了半天都没想出合适的,最后一咬牙:“就叫‘平姑’吧!”
“平姑?”
须敏学微笑着施礼:“在下记下了。”
两位姑娘手牵着手去了桃花阁,须敏学还得回去重新阅稿排版。
然而排着排着,却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篇稿子太长了,一张报纸似乎登不下啊。
重新看了一下整篇文章,却觉得故事跌宕起伏,删了哪节都很可惜,这可如何是好?
突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谁说一个故事必须一期登完呢?
想到这,须敏学顿时有了主意,他要将故事拆开,分两期登!
在哪拆呢?对了,就在富家少爷发现“女少爷”真身时那拆!
那两人百般纠葛,明眼人早就知晓这其中的不对了,正盼着富家少爷赶紧发现女少爷的女儿身,结果文章突然在这断了,还愁看客不抓心挠肝的等着看下一期吗?哈。
说干就干,须敏学立刻开始了他的分期大业。
宇文禄一回京都,就喜欢往编辑部跑,一进门就对着须敏学道:“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新故事,快先给我看看!”
“你看得懂吗?”
“你小瞧人是不是!”
“哈,最新一期,自己拿吧,看完不许外传啊。”
“知道了,知道了,啰啰嗦嗦的。”
宇文禄兴奋的拿起一张刚印出来的报纸,直接跳过诗文部分看故事。
等看到这个《女少爷》后,顿时入了神。
他最近学的字其实不多,但这篇文章全篇没有生僻字,他这个半文盲也能看的很顺畅。
宇文禄读得如痴如醉,一会为“女少爷”叔伯堂兄们的可恶气的咬牙切齿,一会为“女少爷”的聪慧拍案叫绝,而富家少爷和女少爷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更是让他整个人“噫”出声。
看到富家少爷即将发现女少爷的真身后,整个人激动的都站起来了,迫不及待往下看时,没了!
宇文禄:?
正反翻了个遍,一脸懵逼的问:“后面的呢?”
须敏学轻笑一声:“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宇文禄:……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严刑逼供了半天,但须敏学宁死不屈,完全从他嘴里撬不出分毫,宇文禄只能恨恨的坐下。
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这篇文章又是东窗客写的吧,一看就和别人不一样。”
听他这么说,须敏学顿时神秘一笑:“那你可就猜错了,写这篇文章的,是一个叫‘平姑’的人。”
“什么平姑?你不会又在耍我吧?”
“呵,我闲得慌啊?你要是没事就快滚,我现在忙着呢,没空搭理你。”
“哼!”
宇文禄坐回去,缓缓念着平姑这个名字:“平姑,平菇……平菇?”
宇文禄:……
“哈哈哈!为什么会有人叫平菇啊!哈哈哈!”
须敏学:……
“别笑了,人家是个姑娘!叫平姑!”
“哦。”宇文禄收敛了一下笑容。
然而就过了一会,突然爆发出一阵更剧烈的笑声:“哈哈哈!一个姑娘……叫平菇……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此刻,宇文禄满脑子都是“平菇”,笑死他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须敏学:……
宇文兄,你还能不能行了!
总是这样不着调,以后还想不想娶媳妇啊!
第86章 天上掉馅饼
赵平卉正拉着柳絮玩个痛快时, 她的未婚夫也被人拉着去喝酒。
这群人大多是落榜的举子,一起备考时与乔四郎是好朋友,如今乔四郎高中且入了翰林院, 便于他们是云泥之别了。
所以酒宴上,乔四郎被众星拱月, 矜持的接受着这群人的吹捧与敬酒。
酒至酣处,下首的几个书生便说起了雍京时兴的话题, 其中一个还拿出了最新一期的《厄法寺周报》在宴席上大声诵读。
《厄法寺周报》不仅在市井中很火, 在读书人中也很火。
因为报纸上除了故事栏,还有一个固定的诗文征集栏, 每期都会在末尾处发布一个主题,向所有人征集诗作。
投稿者无论出身, 只要将自己的诗作封在信封中,写好地址和姓名, 投到厄法寺的信箱里,静候佳音即可。
如果被选中,就会刊登在报纸上,厄法寺还会派专门的“遣花使”上门,奉上丰厚的薪资和三色“诗文碑”。
“诗文碑”一面绘蔷薇, 一面刻“XXX公某年某月某日著XX获甲/乙/丙等”字样, 甲等蔷薇涂金,乙等涂朱, 丙等素碑。
读书人多不事生产, 不通俗物, 过稿得到的稿费, 是非常体面的一种谋生方式。
而且《厄法寺周报》的流量简直可怕, 只要登上报纸, 瞬间就能家喻户晓。
在信息不发达的古代,文名可以说是一个文人非常重要的东西,但不是每个人都像庄子叔一样,下笔如有神,靠硬实力积攒文名。
或者像谭玉书一样,根本不用自己写诗,别人一见他,回去就恨不得上赶着一天写八首诗怀念他,谭郎自己写的诗,都没赞美他的诗火,啥也不用干,靠一张脸,躺着就把饭吃了。
这两种天赋型选手,别人看着只有羡慕的份,而现在《厄法寺周报》这个平台,堪称人工造“神”,把厄法寺发布的主题仔细琢磨一下,万一超水平发挥被选中,那就直接火了。
所以每周来投的稿子几乎能把信箱撑满,能选上的都是百里挑一,被人戏称为“小科举”。
竞争难度越大,含金量越高,每个读书人都以得到金色“诗文碑”为荣,一时间厄法寺的“诗文碑”,成了读书人间最流行的装饰。
席间念报的人姓吴,腰上便挂着一块朱红的“诗文碑”,可见曾在往届诗文选拔中搏得第二,非常了不起。
只是不知厄法寺是怎么想的,这期的主题居然是“闺怨”,读罢《氓》,这群大男人都有点被冒犯的感觉。
“是谁人写了一首这样的诗,以妇人之口,抒发满腹不贤不淑的怨愤之词,居然也可以名列榜首。”
“署名无名氏,厄法寺不会是懒付稿酬,所以选了一个无名无姓之人吧。”
“厄法寺这期报纸,真是有失水准,乔兄以为如何?”
提到乔四郎,众人顿时殷切的看过去,等着听乔兄的高见。
乔四郎矜持的抬起下巴:“这恐怕是哪个深闺妇人所作,如今却有这样的女子,仗着读了些诗书,就自诩才女,卖弄才情,牢骚满腹,不是抱怨夫君,就是抱怨公婆,却忘了女子应当恪守的贤妻本分。若我说,女子生性轻浮,只知圣贤之表也,教她们读书,便易致邪,让一个好好的女儿家,变得不贤不孝。真正有见地的父母,应该教女儿的是恭顺贤淑之德,而不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一番话,顿时引起其他人的交口称赞:“乔兄果然字字珠玑、振聋发聩,若天下人皆奉乔兄之至理,则无不贤之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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