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玉书看看这乱糟糟的场景,微微一笑:“赵夫人,这是怎么了?”
赵夫人顿时上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起来。
差役听到这声谭大人,顿时心道不好。
姓谭,这么年轻,又长成这样,除了最近势头正劲的“天威将军”,还能是谁?
今天这差事,还真不好办,早知道就不收那老婆子的钱了!
等赵夫人哭哭啼啼的说完,差役顿时讨好的抱拳:“谭大人,小的也是听人说,才来看看,多有得罪,您恕罪!现在这样,依您看,该怎么着呢?”
见他识趣,谭玉书微微一笑:“巧了,那日婚宴,谭某刚巧在场,当时婚礼未全,便不能算礼成,那么这桩婚事,怎么能作数呢?”
差役立刻附和:“啊对对对!谭大人说得有理!”
乔母见到谭玉书还是有点害怕的,但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还是强辩道:“可是我们两家已经定了聘,便算礼成!依着律法,女方如果在这时候反悔,就要抓起来打六十棍!”
听她这么说,谭玉书立刻看向赵夫人:“乔家下了多少聘?”
赵夫人立刻道:“乔家原本家徒四壁,成婚的一切,新房、田地、铺子、聘礼、都是我家贴补的!她们送来的聘礼,只有一对据说是祖传的银手镯!”
“哦,原来是这样,那对镯子眼下在哪?”
赵夫人立刻回去,将那对镯子捧出来。
谭玉书笑着拈起这对朴实无华的银镯子,在太阳下细细观看。
围观群众顿时一片哗然,我的天,这家人也太不要脸了,岳家陪嫁了这么多东西,居然只回赠一对银手镯!
谭玉书看了个够,然后弯下腰,将镯子温柔的放在乔母手中,微笑道:“现在聘礼还给你们了,还有别的事吗?”
乔母:……
立刻撒泼道:“没有我们同意,她们家退回来也不好使!别想这么算了……”
谭玉书顿时笑了一下:“你说得没错,是不能这么算了。”
转头看向差役,温柔的笑道:“总不好让你白跑一趟,现在两家人没了婚约,自然要把各自的财产追回来,既然你刚好在,就顺便跑一趟吧,把两家的钱财分清楚,千万不要让任何人吃亏哦。”
差役:……
还可以这样吗?
乔母瞠目结舌,顿时急了:“谭大人!虽说你是大人,可也不能罔顾国法!”
罔顾国法?
谭玉书微笑,那可真是好严重哦。
既然如此,就来弹劾他吧,他最近正想被弹劾一下呢。
第96章 事在人为
围观的百姓先是愣了一下, 随后哄堂大笑:对!可得好好算一下,谁都不能吃亏!
为了女儿的名声,赵家原本想息事宁人, 可现在有谭大人挺腰子, 还有什么不敢的。
跟在谭玉书身后的赵员外立刻上前一步,冲着官差作揖:“有劳差爷, 我赵家今日便与乔家一刀两断,聘礼与嫁妆各记录在册,还请差爷做主!”
趁着将官差请进屋清点册子的时候,一人手里塞了一块银锭。
官差虽然也带个官字, 但他们可不是公职,每日干最累的活, 拿最少的钱。
想要日子过的滋润,靠的就是办差时的油水, 银子一入袖, 相视一眼,立刻有了主意。
合不合礼法, 和他们这种小角色有什么关系,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
老爷们吃肉的时候没他们的份,挨打的时候也打不着他们, 他们每天拿着那俩逼子儿,有什么好怕的。
得捞时且捞,大不了脱了这层皮,到时候找不到人办差,愁的还不是那些官老爷。
所以啥也不用怕, 有钱就干!
出门跟谭玉书低头哈腰的告别, 立时在赵员外的带领下, 气势汹汹地提着朴刀找上了乔家门。
乔母原本是想借着官差的势,逼迫赵家就范,万万没想到,居然捅到了自己窝里,立时哭天抢地的去撕扯衙差,被差役一拔刀吓退。
看热闹的百姓也来了兴致,纷纷跟过去,看这刁老太婆自食其果。
乔四郎正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福王世子下手可不客气,这么多天,那块还烂着。
看了一眼战战兢兢进来送药的小丫头,立时立起眼来:“贱丫头,你在看什么,看我不打死你!”
自从那天后,乔四郎一有不顺心,就打骂下人出气,只有看着别人也难受,他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只是寻常来送药的小丫头,因为乔四郎的一通乱打,忍不住哭起来,却不敢大声也不敢逃,只能小心翼翼的忍着。
正在乔四郎越来越起劲的时候,突然冲进来一群官差,把他从床上拽下来,提起胳膊就往外拖。
乔四郎目瞪口呆,立刻嚷嚷起来:“你们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差役头头直接上去一耳刮子,把他给打安静了。
一群差役拖着他,一把将人扔出大门外,对着门口围观的百姓抱拳:“各位父老乡亲见证,现在清算完了,赵家的宅子、仆役和其他田产具数归还,乔家的镯子刚刚在赵家也还回去了,今天的差就算办完了!”
周围人哄堂大笑,响起一片叫好声,居然还有人嚷嚷着:“现在留下的是还回去了,可已经被这家花用了的怎么办?”
差役们已经习惯被大家戳脊梁骨了,还第一次听见叫好声,这感觉还挺舒服的,顿时心情很好地问赵员外:“赵老汉,你怎么说?”
赵员外是生意人,懂的见好就收,叹了口气:“乔家人虽然不仁,但我不能不义,他们孤儿寡母现在也不好为生,我们只追回家私,其他的就当我眼瞎,喂了狗!希望这对母子以后好自为之。”
其他人顿时嘘声一片,显然看戏还不满足。
乔四郎衣衫不整的被丢出来,看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整个人都懵了,不应该啊,该被这样指指点点的,不应该是赵平卉吗!
他娘哭天抢地地抱住他,对着周围人各种撒泼装可怜,但识清这娘俩真面目的百姓们,可不吃这套了。
不知是谁先丢出了一截烂菜叶子,其他人顿时不甘示弱,将这娘俩打的抱头鼠窜。
乔四郎在乔母的搀扶下逃到没人的地方,看着身无分文、无片锥立足、还要受人白眼的处境,终于忍不住再次后悔起来。
如果上天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见好就收,绝不让自己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当然了,事后忏悔的话说的都好听,上天要真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也不会记得今天的话,只会利用先知,将一切做的更天衣无缝罢了。
……
这件事很快就成了街边巷角的谈资,但凡见到乔家母子,没有不啐一口的。
然而市井百姓的想法,和朝堂上还是截然不同的。
雍朝高祖建成江山后,为了防止群臣专权,后世子孙昏聩,就专门成立了言官系统。
言官可以风闻言事,不因言获罪,以“察群臣之过,谏帝王之失”。
初衷自然是好的,但什么制度传一百多年一成不变,都会变得奇奇怪怪。
作为言官,每个月都有最低弹劾指标,也就是说就算没事,也得找出点事来弹弹,要不然就该被同行弹劾了。
但言官也是人,像庄子叔那样不管不顾,谁都敢喷的,当然是珍稀动物,所以弹谁,怎么弹,弹什么,这里面学问可大了呢!
而谭玉书这个人,可能就是专门为言官所生的。
武转文,出身不正统,这种原则性问题,哪怕当了宰相也改变不了,可以弹一辈子。奸相的学生,站队奸相,立场也不对,弹他天经地义。每天想法讨好皇帝,从不敢犯颜死谏,没有为人臣的风骨,该弹!平了一次叛,就和地方官还有地方大商勾勾搭搭,作风也不行,弹!
总而言之,太适合给言官们刷业绩了!
最重要的是,他年轻,没什么根基,一路走来,依仗的不过是陛下的宠爱,弹他也不害怕得罪他,还能落个不畏强权的美名,美滋滋~
因为这个,谭玉书自从成功武转文后,就作为经典案例摆在了每一位言官的案头,时不时就抓过来刷一下业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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