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浴血沙场,满身肃杀之气,只不过在褪下盔甲后被满身儒气掩盖,此刻竟似全部醒转了过来。
冷冷道:“杖毙!”
独孤遵猛地抬头,对上他那双冷似寒霜的眸子,心脏仿佛被人用刀戳了一下。
惶恐和畏惧散去,心中的委屈、不甘和愤怒通通燃了起来,烧光了他所有的理智。
“何必这般麻烦,哥哥不就是想知道那人是谁吗?我告诉你!”
他猛地抓紧眼前那人的衣襟,狠狠地往前一拽,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独孤遵比他身量要高一些,又趁他此时不设防,竟真把他拽了过去。
然后狠狠地吻在了他的嘴唇上,带着不甘的怒气,如同一只泄愤的猛兽,在阮儒错愕的一瞬间,他甚至打开了他的牙关,不需要任何技巧,全凭本能将舌头伸进去在里面肆意横扫。
再然后,便是一声响亮的耳光在偌大的殿内回响,以及阮儒颤抖的右手和惨白如纸的脸。
太监这会儿直接跪了下去。
完了…完了……他还活得成吗?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跑了!
独孤遵被打偏过去的头歪过来,嘴角被打出了血,他看着阮儒平静地开口,甚至说话间带了丝轻松的笑意:
“兵权在你手中,朝内也由你把控着,我冒犯了你,如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我不会改。”
说完这话,他便走了出去。
大抵是一颗心摔得稀碎,竟也不觉得脸上有多痛。
殿内留下瑟瑟发抖的太监以及脸色惨白的阮儒,他双手撑在桌子上,冷声道:
“这件事,我不想有第四个人知道!”
太监抖着腿,连声称是。
只不过他不知道,在帝师府中,谢锦城借着云容的法术,已将殿内的情况看了个一清二楚,所以在看到独孤遵的一通cao作后,脸色没比阮儒好上多少。
这干的啥???
他暗示独孤遵去夺权,结果他就给自己看这个!
就算要激怒阮儒,和他撕破脸,也没必要用这么蠢的办法吧,他就真不怕阮儒一剑劈了他?
没脑子。
于是谢锦城带着云容又折返了回去,径直去了独孤遵的寝宫找他。
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时候,安静坐着宛如木雕的独孤遵抬头看去,便看到了怒气冲冲的谢锦城。
“老师,你来做什么?”他讶异道。
谢锦城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此时应该什么都不知道才对。
“陛下……去找了摄政王?我听闻王爷大怒,陛下说了什么?”谢锦城问道。
独孤遵低头:“我亲了他。”
谢锦城:“……”
我知道,不仅知道,我还看到了。
“为什么这么做?”谢锦城问。
独孤遵抬头,疑惑地看着他,自然而然道:“不是老师让我这么做吗?”
“!!!”谢锦城瞪着眼睛。
你可别冤枉我,这口黑锅我才不背呢!
反而在后面一直不做声的云容,看了眼谢锦城,嘴角上扬。
独孤遵看着谢锦城:“老师不是和我一样吗?所以您应该看得出来,我喜欢他,您不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我做自己想做的吗?而今,我做了。”
谢锦城:“………………”
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们一样?”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出这一句话的。
独孤遵的目光落在云容身上,开口道:
“他陪了你十几年,寸步不离地在这宫中坐了十几年,他难道不是喜欢你吗?我以为你们是彼此相伴的爱人。”
其实对于这个人,他是畏惧的,看不透,摸不准,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寒潭,许多年过去,很多人脸上都有了岁月的痕迹,唯独他,没有一丝的变化,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红尘过客。
但是,当他的目光看向老师的时候,仿佛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谢锦城听他说完,很想不顾身份地说一句:你瞎吗?
但是他忍住了。
他不想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上再继续和他废话,直接干脆利落地来了一句:
“我们不是。”
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我们……是朋友。”
独孤遵看向云容。
他显然不信这个说辞。
一个人可以毫无条件地陪着另一个人十几年,日日如同影子一般跟着他,形影不急,真的只是朋友关系吗?
云容在他的注视下,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肯定。
心中微叹,谢锦城能说是朋友已属不易,心里想说的估计是仇人。
独孤遵一日之中受了两次打击,神色萎靡,无力地坐在塌上。
谢锦城却管不了那么多,只道:
“陛下先去我府上暂住几日吧。”
独孤遵抬头:“为何?”
谢锦城了心道:我怕阮儒杀你。
他是亲眼见过前世他死在阮儒手上的,总觉得他这一世,还是要步自己的后尘。
上辈子没喜欢人家都被弄死了,这辈子喜欢了估计更是白送。
独孤遵似是反应了过来,问:“……是他让你来带我走的吗?”
谢锦城不管他怎么想,只管先把人救走,回道:“是。”
独孤遵心中冷笑了一声,囚禁吗?是觉得将自己囚禁在皇宫污了他的眼,干脆送去帝师府吗?
独孤遵站了起来:“走吧。”
谢锦城让云容施了法术,将独孤遵隐身带了回去。
去了后独孤遵发现,这囚禁的待遇还是挺不错的,吃穿一律是最好的,除了不让他出门。
结果晚上用完膳的时候,他的心狠狠地梗了一下。
云容一直站在门外,不知在等些什么,直到谢锦城吃完,云容才问他:“睡吗?”
谢锦城点了点头,然后一齐走进了一间房。
独孤遵:“…………”
我怀疑你们白日的话是在诓我。
谢锦城同云容十分纯洁地睡了一晚,结果发现那个任务还是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来想要投机取巧是不可能的了,但是真爬床他的下场不会比独孤遵好多少。
而且这床也忒难爬了,青楼的催情酒都对他无用,他还能怎么办?
在他还没想出解决办法时,云容却有了急事要暂时离开。
“很重要吗?”谢锦城问。
他不想一个人被丢在这里。
云容想着合欢宗传来的消息,有关炉鼎之事,且要他亲自前去,只得点头道:
“很重要。”
他要走,谢锦城也不可能留得下他。
“那师尊早点回来。”
完了,这一个惩罚还没完成,又得多一个了。
结果云容却将纯钧递了过来。
“它会护着你,别怕,我很快回来。”
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谢锦城有了纯钧便也不急了,总会是有了些倚仗,但在不久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自那日打了独孤遵一巴掌后,阮儒便再没有去找过他,除了气愤,还有一部分原因竟是不敢,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但过了三日后,他还是去了。
而当他来到独孤遵的寝宫方才得知,这人已三日没有出来过了。
宫里的人多会见风使舵,看人脸色,即便无人知道那日殿内究竟发生什么,那声响亮的耳光和陛下脸上的掌痕却清晰可见。
这江山的主人说是独孤遵,但实际在谁手上他们都清楚,所以独孤遵这三日在殿中如何没有人去管,也没有人禀报。
他们自始至终都觉得,摄政王留他,不过是做傀儡皇帝而已,那一巴掌更是证实他们猜测,觉得阮儒利用完独孤遵这颗棋子该要丢掉了。
所以,阮儒愤怒不已地踢翻一众奴才。
而当他推开殿门的时候,里面却早已空无一人,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半晌后,声音森冷。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