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云容便笑得眼中寒意尽褪,一双眸子中露出难掩的欢喜。
他所剩的时日不多,而谢锦城待他的好从没有半分的减弱。
为他种了满城的栀子花,替他夜夜亲手点起长明灯,会在寒冷的冬日将他的手捂在怀里,也会在酷暑的夏日不厌其烦地给他打扇,他将他捧在了手心里,放在心尖儿上。
谢锦城始终没有立后,也不许任何人记载和谈论有关他的事,这个人只要他记住,他藏在心里就好了,不让任何人觊觎和伤害。
然后,他死在了他最爱他的时候。
一口口的鲜血止不住地往外吐,最后的生机也随之慢慢流逝,纯钧无可奈何,沐色也同样无能为力。
谢锦城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他留不住他。
无论他做什么,都留不住这个人。
“你别死,你别死好不好?”
那一刻,他哭得像个孩子,眼中的痛同样刺痛了奄奄一息的云容。
眼看着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太残忍了。
云容不忍心,他让纯钧将自己带走了,只留下一句话:关外有能救他的法子,等他治好了就会回来找他。
谢锦城信了,于是等了他三年,可是云容早在离开的第三日便死去了。
他的灵魂没有直接回宗门,而且一直看着谢锦城。
看着他等了三年等不到自己,将铁骑踏破关外,一年年地向外扩。张,就为了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去找,可是始终都没有找到。
他这一生都在征战,都在寻找着一个不可能回来的人,直到死。
做到了一生都没负他。
万剑宗,长明峰。
躺在床上的云容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带着泪,他死死地捂着心口,身上气血翻涌,整个长明峰上尽是散下的修为。
他的道,破了。
第四十八章 从神坛跌落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房中的谢锦城同样睁开了眼睛,他眼中透露出些许茫然,怔愣了片刻。
身上有些难受,说不出具体的缘由。
【系统,我这是回来了】
系统沉默了会儿后,声音清晰地传来。
【是,你在凡界过了八十年,那一世爱而不得,含恨而终,我按照你走时的要求,将所有几界的记忆都消除了。】
他顿了顿道:【找是找不回来了,若你想,我可以一件件告诉你。】
谢锦城嗤了一声道:【我本就不想要这些记忆,关于那一世的事,我半点也不想知道,与我无关。】
总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却又说不出来究竟少了什么,便问道:
【为何我总觉得身上有些难受?】系统诡异地沉默了下,方才回道
【那些记忆本就属于你的一部分,你全部都剔除了,自然有些不适应。】
谢锦城听了他的解释便也没过多在意。
突然,他发现空气中多了许多散下的修为,尽数向他袭来,钻入了他的身体。
这是前世云容从他身上拿走的修为。
如今都回来了。
谢锦城勾了勾唇,从床上坐了起来,眼中带着兴奋的笑意。
“走,我们去见见我的好师尊。”
漆黑一片的房中,云容还困在谢锦城再一次死在自己眼前的悲伤无法自拔。
修无情道会让他储多的情感都比旁人薄弱些,而今道破,储般复杂的感受纷至沓来,只觉得从未有过的难受。
突然,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云容抬头看去,眼睛一亮。
“阿城?”
他走过去将人死死抱住,感受怀中温热的,活着的身体,哑着嗓子道:
“还好,你还在。”
我没有真的失去你。
谢锦城酸他抱住后只愣了一下,随后嘴唇勾起,觉得从云容向来淡漠的脸上看到悲伤格外地有趣。
他没有推开身上人,而是握着他的手腕,摩挲了许久,然后突然用力一拧,咔嚓一声,断了他的手骨。
“呃啊…”云容痛呼出声。
谢锦城在他耳畔亲昵地笑道:“师尊,清醒过来没有?”
抱住他的云容身体彻底僵住,大脑有些发蒙。手腕上剧烈的疼痛又迫使他越来越清醒。
他喃喃地问道:“你…不喜欢我了吗?”
谢锦城冷笑着,一字一顿道:“我何时喜欢过你?”
“凡界。”
谢锦城本想说,我都忘了,转觉一想便止住了,勾唇道:“那都是骗你的,就是为了如今——”
咔嚓一声,他再一次拧断了云容另一只手骨。
“破你的道,让你像我曾经那样,沦为一个废物!”
云容忍着剧痛,没发出一声痛呼。
他咬着牙,拧眉道:“我不信。”
那样的喜欢怎么可能装得出来?
一时能装,一年能装,可是能装一辈子吗?
他在自己死后找了自己一世,最后将自己生前所有的东西陪着他一起下葬,怎么可能没有喜欢呢?
云容十分固执且执拗,当初相信谢锦城不可能喜欢他,便怎样都不信,而今信了,便怎样都要信到底。
谢锦城挑了挑眉,突然放开了他的手,转而将人重重地扔在了床上,然而从后面死死地按住他,声音危险道:
“从前你那样待我我时,可有想过今日?”
剧痛袭来,云容眼睛一下睁大,手下意识地一抓,断掉的手骨又是剧烈的疼痛。
“啊!”
疼得浑身紧绷,额上青筋暴起,大量细密的汗珠从白皙的肌肤上渗出。
谢锦城捏着他的下巴,望着他眼中的痛色,冷冷地笑道:
“痛吗?你越痛,我越觉得开心。”
“当年我方才重生过来,比你现下还要不如,手无缚鸡之力,又遇上国破家亡,酸当做奴隶一般送进了敌国,身上的骨头每日都会破打断,你如今才到哪里?”
他的报复行为变得肆无忌惮,全然是泄愤似的发泄,他就是要这人痛,要他狠狠地痛!
云容痛地浑身发抖,直冒冷汗。
谢锦城道:“师尊,我这样待你,你是不是很生气?”
云容死死地皎着唇,剧烈的疼痛下,用仅剩不多的意识听清了他说的什么,心中想道:
不生气,当初成婚时本就要给你,可你没要。
为什么没要因为怕他疼。
现下谢锦城只怕他疼的不够。
一口咬在他的肩头,疼得云容又是一抽气。
没事,云容想,待他气消了便好了。
他那么喜欢自己,总会心软的。
但他不知道,这个人早就不是凡界的那个谢锦城了。
一如季玄一般,死了就是死了。
那个将他捧在手心,不忍伤了半点的谢锦城,永远地死了。
同独孤遵一样,那个人求而不得放在心尖上的人,耐只一个占了这身份的人弃如敝履,狠狠糟践。
这个房间没有任何温情,有的只是报复的快感,一场彻头彻尾的折辱。
这时,房中多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主人!!”
纯钧突然间了进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谢锦城。
“”谢锦城,你放开他!”
云容苍白着脸,十分狼狈。
纯钧剑直接朝着谢锦城刺过去。
谢锦城皱了皱眉,直接甩袖过去,庞大的灵力直接将纯钓连人带剑丢了出去。
“滚出去!”
然后房门紧紧闭上。
谢锦城庞大的灵力罩着这间屋子,将愤怒不已的纯钓挡在外面。
纯钧拿自己的精元养着季玄,虚弱无比,根本不是谢锦城的对手。
只能在外面愤怒地喊道:
“谢锦城,你放了他!”
回答他的,只有紧闭的房门,他这一晚上都在外面不停地用纯钧剑试图破开谢锦城设下的结界。
但没有用,他进不去。
云容知道他在外面,想让他走,但他已经疼得没有力气了。
但更疼的伙乎是心里。
他每次一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谢锦城冷漠无比的眸子,深得如同一口寒潭,什么都看不清楚。里面再也没有他的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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