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侍正要退下,整个神界突然震荡了下,金光大作,无数五彩灵捻盘旋长鸣,钟声阵阵,巨大的天幕仿佛开了一道口子,从里面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仙侍睁大了眼睛道:“这……这是下界有人飞升了?”
可那些祥云却又颇为奇怪,金中隐隐带着黑色,两相纠缠。
这样的异相,让他不由地想起那把艳戈,那个剑灵。
天月回头,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来得倒是快。
各路仙君皆被这异相吸引了过来,跟着来到天月神殿,在殿外顿了顿,这尊杀神他们实在惹不起,可又想看这个热闹。
还未做出决断,一道金光从方才破开的空隙中飞出,直直地朝着殿中人飞去!
带着凌厉的逼人的杀气!
这无比熟悉的刃冷杀气让所有仙君猛得一颤,想起了那刻入骨子里的记忆,顿了顿。
而天月毫不在意,连挡都不屑得挡。
他知道这人伤不了自己。
结果下一秒瞳孔骤缩,呆呆地看着自己心口破开的大洞,愣在了那里。
第七十七章 大结局(中)
胸口巨大的豁口泛着金光,伤口处隐隐有几缕魔气环绕,发出滋滋的声响。
天月的眸子沉了沉,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目光抬了抬,定在缓缓走来的红衣人身上。
诸位仙君同时屏住呼吸,侧目看去,等到那人身形和绝艳面容一寸寸暴露于人前时,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艳戈!”
云容对于这个称呼没有丝毫反应,眯起的眼睛直直盯着天月,冷声道:
“人呢?”
天月将他打量了一番,神情越发难看。
云容其实看来比他还要狼狈些许,面容苍白,艳丽的唇色也变得格外浅淡,只有一双眸子染血一般通红,里面夹杂的杀气一丝不剩地落在了天月身上。
他鲜红的衣袍颜色深了许多,一眼看去还以为是被水淋湿,但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重血腥味挡也挡不住。
天月启唇,眸子晦涩不明道:
“死了,你以为我会让他活?”
云容眼神微眯,垂下去的手再度抬起,一柄几丈高的长凝于虚空,渐渐实化,仿佛泰山压,顶对着天月狠狠劈下!
“我要听实话!”
天月这次没有再托大,立刻结印在手,巨大的光印瞬间展开,牢牢挡住。
他足尖一点,旋身消失在原地,再一睁眼,便落在了云容身后,用金光凝成一道粗。大的锁链,对着他的四肢缠绕而去。
“这里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云容微微侧首,身形如风,离开原地,躲了过去。
两人就在这浩瀚云烟中比斗了起来,时而金光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震荡,四周殿宇皆被波及,几处受损,或干脆在强烈的冲击下碎成了一堆废墟。
那两人依旧打得难舍难分。
诸位仙君都躲到一边,只敢远远看着,同时纳罕道:“艳戈这下了一趟凡,脾气倒大了不少,敢同他主人这样叫板!”
有后来飞升上来的仙者不解问道:
“从前没有过这种情况吗?”
因为神界中也多有仙君会收已生灵的灵器为本命灵器,非是因主人而生,故而器灵有时也会与主人有所争执摩擦,小打小闹,并非不常见。
“这你就不知了,天月仙君这个剑灵最是忠诚,忠诚到让所有人都羡慕,护主,强大,听话,只要天月所言,不论对错,不论是非,必一一服从。”
那仙者望着两人相斗的方向皱了皱眉:
“那如今这局面真是半点也看不出来啊……”
“唉,是灵都有脾气嘛,天月毁了人家精元给人扔下去,一时气愤难消,也能理解,也能理解,估计待他消完气便好了,下不了什么重手…”
话音方落,天月被一击即中,一剑劈在肩头,刺目的鲜血瞬间将剑染红。
云容开头那一击让他此时只能落了下风。
方才说话的仙君一时有些尴尬,握拳轻咳了一声。
云容俯视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人,还是那句话:“人呢?”
天月有些愣神,这点痛对他而言还算不得什么,他只是想不通,为何云容可以无视本命压制,对他动手?
哪怕第一次是他因为飞升时的力量,忍着对自己的反噬,强行冲破禁制给了他一次痛击,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一次接着一次。
见他不说话,云容将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神情冷漠,没有半点要留手的意思,咬牙道:
“把人还给我!”
天月想不明白便不想了,抬了抬头直视着云容的目光道:
“给不了,你自知他是我的一部分,便应当知道,只要我与他融合,我们便是一个人,他再也回不来了!”
云容的目光一点点破碎,原本握着剑的手慌乱放下,往他元神处探去。
天月也不阻止,静静地任他动作。
云容很快从那里感受到了一丝无比熟悉的气息,烫地他的手猛地一缩,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
天月从地上站起来,身上的鲜血没让他有一丝狼狈,他脸上是胜券在握一般的神情,怜悯地看着云容道:
“只要你好好听话,像从前那样听话,不忤逆于我,交付你所有的忠诚,我可以留他一缕意识,心情好时,可以允你见他一面。”
云容哑声道:“…我若不答应呢?”
天月蔑视着他,对于他的反抗根本不放在眼里。
“那这个世界上便再也不会有谢锦城这个人,你永远也见不到他。”
云容深吸了一口气,垂在身旁的手隐隐发抖,他喉结滚动了下,用猩红的眸子看着天月道:
“你将他收回体内,就不怕吗?”
天月的眼睛眯了起来。
“怕什么?”
“怕你的无情道破。”
一片沉寂。
两人相对而立,死死地盯着对方,眸子没有半点闪躲,都不想在此时露出任何怯懦软肋,将自己眸中的情绪深深隐藏。
云容一步步靠近,言语中不带一丝情感。
“当年你要艳戈的命,除却他对你以下犯上外,更为重要的,是你自己在害怕,你害怕他干扰你,害怕自己克制不住本心,害怕自己会因此破道。”
“为了怕你自己守不住心,所以你才要杀了他!”
云容静静地看着他越来越深的瞳孔,嗤笑道:
“你现在将曾经丢弃的感情又重新纳入体内,你就不怕自己会因此破道,重蹈覆辙吗?那你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以及杀了艳戈又有什么意义?”
天月脸色因他一番话变得有些难看,却还是故作镇定道:“不会,区区一个下界的凡夫俗子还影响不了我,我会困着他,而你,只能留在我身边,为我效力。”
云容冷笑一声。
“你想让我做回艳戈?”
天月开口:“你本就是他。”
云容清冷的神情,绝美的面容,都与那人如出一辙。
只有……那因谢锦城而雪白的银丝有些刺目。
天月皱眉上前,用手轻轻抚过,飞扬的白发一寸寸变回墨发垂散在身前。
乍一看,和当年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天月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云容避开他的手,偏过头去,任由方才变得乌黑的墨发再次一点点化作刺眼的白。
天月愣了。
云容静静地看着他:“可惜,我真的不是他。”
天月一惊:“你做了什么?”
“从今往后,我不做谁的剑灵,我是谁,我自己说了算。”云容淡淡道。
天月似有所觉,猛得将艳戈唤出。
妖异的剑身上已没了开始泛着的淡淡微光,暗淡了下去。
它还是天月的本命剑,天月却无法感受到它的灵。
这是一把还未生灵的剑。
“你将自己从剑中分离了出去!”天月几乎睚眦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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