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钧抬头看着他,眼泪果然不再掉,全部含在眼睛里,季玄此刻才知道,有的人不哭,远比哭还要惹人可怜。
季玄叹了一口气,将人揽过来,心中暗骂了一句:你可真是我祖宗。
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
“想哭就哭吧。”
他嗓音清冽好听,像淙淙泉水。
季玄抓住纯钧的手,往自己身下探去,在他耳边低沉道:“学就好好学,弄疼了我就揍你。”
纯钧抬眸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宛若两颗宝石。
季玄被他把玩在手中,眼神终于不复清冷,手指缴着床帐,死死地抓着。
这样的情欲那般真实,纯钧忍不住凑过去想要吻他的唇,却被季玄别过脸去,躲开了。
他终究是不喜欢的。
纯钧难过的想。
放纵过后,他整理好衣服下床,背对着季玄道:“我以后不来了。”
季玄没理他,似乎是没听清,过会儿才懒懒道:“嗯。”
没有其他多余的话。
房门打开又关上,脚步声渐行渐远,彻底消失。
季玄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次日王府中。
沐色在凡界玩得开心,他本就是来找纯钧的,纯钧不回去,他正好有理由留下。
结果刚走出大门,后面有人叫住了他:“你去哪儿?”
沐色回头一看,正是纯钧,腿抖了抖。
对于这个东西,是剑的时候他就怕,长成人了他还是怕。
“去、去玩。”
纯钧疑惑地看着他:“玩什么?”
沐色小跑到他身边,盯着他问:“你也想去?”
纯钧点点头。
于是沐色拉着他带他满城都玩了个遍,但即便东西再好吃,美景再美,趣事再多,纯钧心不在此,丢在了一个没有心的人身上,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最后,沐色带着他去了一个酒楼,说这里的吃食是整个皇城最好的,一定能让他喜欢。
结果刚进去,纯钧就皱了皱眉,沐色还没回过神,他就冲到了一个雅间门口,直接推开了门。
门内坐着三个人。
季玄,太子,还有一个模样乖巧的男子,手正放在季玄的胳膊上。
闻得动静,三人同时回头。
“你有点眼熟…”太子看着他,半点没想起来这是多年前打他,然后被他喊奴仆按着欺负的男孩。
纯钧将目光从季玄的胳膊上收回,落到太子的脸上,冷笑道:“你也眼熟地很,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季玄开口道:“出去。”
这句是对谁说的,不言而喻。
纯钧看着他,丢出一个字:“不。”
太子瞧着这个状况,忽而一笑,歉意道:“原来将军身边有人了啊,都没听说过,不然孤今日也不会想着送个人过来。”
他瞧着季玄身边的男子。
季玄皱眉:“他不是,他是王府的人。”
太子听后脸色有些难看,没再多言。
纯钧见他否认,觉得自己照在这儿真是碍眼得很。
沐色刚追上来,就听到纯钧对他道:“带我回去。”
然后刚走出门,他就缩回剑里,落在了他的怀中。
沐色茫然地站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
回哪?
王府?还是万剑宗?
变成了剑的纯钧自然不可能回答他。
雅间内,见纯钧走后,季玄将手上的人一把推开,冷声道:“自进来时我就说过,别乱动,朝中内外都知道,我脾气可差得很。”
那人缩了缩,看着季玄森冷的目光,躲回到了太子身边。
太子眯眼道:“孤提的事将军觉得如何?”
季玄冷笑道:“不如何,你爹都拉拢不了我,你觉得你凭什么?”
“我可以许你在成事后,将一国的兵力全部交给你!王府和谢锦城一直压在你前头,你就甘心吗?”
季玄觉得这人还没有他那个老糊涂的爹脑子清醒,走过去低眉睨着他,随后弯腰,俯身在他耳边道:“我若想要,又怎满足于一国兵力?我要的,是江山。”
太子惊恐地看着他,无法想象这人可以将谋逆如此轻松地从嘴里说出来。
见人被吓到后,季玄开怀地笑了一声,提步走了出去。
酒楼外,沐色还抱着纯钧在那里纠结不已。
回王府?回宗门?
祖宗,你说倒是说清楚啊!
季玄出来后看见躺在他怀里的纯钧,皱了皱眉,拿过来道:“给我吧。”
沐色求之不得,丢给他后直接跑了。
季玄将剑拿了回去,知道这人藏了进去,把剑随手丢在床上,坐在桌边道:
“出来。”
纯钧没反应。
“你还要在里面藏多久?”
纯钧没理他。
季玄走过去将剑拿起来,看了一会儿凑过去,轻声说了几句话,下一秒,纯钧满脸通红地从里面跌出来,磕磕绊绊道:“你、你……”
季玄笑着走过去,蹲在地上看他。
“你什么?又想说我下流?可我怎么记得在床上时,都是你要闹的?”
纯钧争辩道:“可、可我也没有……那样啊…”
他的声音弱了下去。
季玄抬起他的下巴,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
“试试吗?”
第四十六章 终于死了
试试什么?
纯钧不懂,他即便活了上千年也是头回做人,男欢女爱这种事没人能教他。
季玄是头一个。
所以他便单纯地以为男子与男子间不过就是用手相互触碰,而今,季玄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身体力行地教他,这种事究竟该怎么做。
“轻些。”季玄的声音有些压抑。
吻得越发炙热,从嘴唇到身体被彻底点燃,唤醒了原始的冲动。
有些事是本能,只需一个引导,便水到渠成,纯钧仿佛一个溺水之人,被紧紧包裹,迷失在温热中……
季玄有些难受,死死攥着手下的被褥,忍着将人掀翻下去的冲动。
直到痛楚渐渐消散,被其他感觉完全替代,压抑在喉咙里的声音再也忍不住……
天上那轮皓月从高悬到西垂,动静终于彻底停息。
纯钧躺在床上,想要凑过去吻他,季玄下意识偏头躲了过去,眼神清冷而平静地看着他。
纯钧心头的热渐渐冷却下去,心中的那句“你喜欢我吗?”到了嘴边退缩成一句:
“你亲亲我。”
他的眼睫沾了未干的泪,湿润地仿佛笼了一层雾气。
季玄没好气道:“别委屈地像你才是吃亏的那个似的,不亲!”
纯钧便闭上了眼,将眼里那些难过全部藏了进去,一分也不愿袒露。
他能怎么办呢?
这个人说了,一夜风流尚可,其他的他不给。
季玄却突然问他:“你们妖怪是不是能看人命格?”
纯钧生气地想:你才是妖怪。
愤愤道:“我是剑灵,才不是妖怪。”
季玄笑道:“差不多,所以我命格如何?”
纯钧叹了一口气道:“你杀孽多重心里没数吗?”
“清楚,很清楚,不出意外活不了多久,那次倘若不是有你突然出现,我现在就是一个死人了,对吧?”
纯钧不置可否。
倘若不是他这个变数,季玄活不到如今。
季玄继续道:“其实我活多久,于你而言都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六十年,二十年,又或者一年,在你漫长的岁月中,不过弹指一挥间,连半点波澜都掀不起来。”
纯钧没做声,心中却道:
是,因为你终究都是要死的。
凡人最多也不过活个百年。
静谧的夜里,沉寂如水,原来的热气终是一点点消散了去,什么也不曾留下。
季玄的声音再次传来:“下次别来救我了,我终归都是要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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