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厅处于地下,四周原本昏暗,可是元清杭目力极好,不用夜明珠照明,已经习惯了在这光线下视物。
这一撕,宁夺前胸便露了出来,上面杂布了些伤痕,昨夜草草包扎后,已经止住了血流,可是伤口依旧狰狞。
感到手下的宁夺身子微微一颤,元清杭慌忙道:“我手脚很轻,马上就好。”
宁夺紧紧咬住了嘴唇,身体线条不仅没松弛,反倒好像更紧绷了些。
元清杭嘿嘿一笑:“医者面前无男女,更何况你我都是男人,不用不好意思。”
宁夺一言不发,摆在身侧的手指似乎蜷缩起来,握得有点发白。
他胸前的衣衫一开,胸前和腰腹部都露出了大半,元清杭一边观察他伤口,心里一边“哇哦”了一声。
——不愧是男主角的标准,这也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了点儿。
虽然伤痕累累,却更衬得没受伤的肌肤光洁莹白,肩膀笔直,腰肢劲瘦,腹部的线条在半褪的衣袍下若隐若现,青年的肌肉健美和少年的青涩线条混在一处,宛如玉石雕刻出来的俊美石雕。
他心情复杂,也说不清自己是嫉妒还是羡慕,轻轻按向宁夺胸肋,一探。
没什么问题,断骨固定得很好,没有再度移位。
隔着薄薄肌肤,也能感觉到胸口下的心跳急促有力。
九珍聚魂丹果然神效,宣称能肉白骨、活死人,倒也不算吹牛。
“行了,断骨好得很快。”他道,“你再忍忍,我给你的外伤换点药,有点儿疼。”
伤口众多,要清洗创面,又要重新敷药和包扎,他的手在宁夺身上忙碌半天,一抬头,却看见宁夺如玉的脸颊已经绯红一片,不知道是不是疼得,赶紧道:“马上就好啦,还有最后一处。”
宁夺紧闭牙关,一声不响,
元清杭一低头,就有点发怔。
只剩最后一处不假,就是这一处的位置,颇有点尴尬和私密。
实在是距离下腹太近了点。
元清杭一咬牙,闭上眼,拿着药膏,抖抖索索往那里倒去,嘴里乱七八糟地道:“你放心,我没看你……我闭着眼的!”
这样闭着眼,位置毕竟不准,摸索了几下,药膏涂得歪七扭八不说,只觉得他微凉的手指下碰到的肌肤,似乎越来越热。
越忙越乱,忽然只听见一直安静忍痛的宁夺呻?吟了一声,声音低沉,似乎在竭力忍耐。
元清杭一慌乱,猛地睁开了眼睛:“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弄痛了你?”
一眼看去,眼睛就是一花,仿佛看见了什么奇怪的物事。
还没等他定睛细看,宁夺已经哑声叫:“你解开我穴道。”
元清杭慌忙移开眼睛,摸到他后颈。
刚拂开他的穴道,宁夺已经猛地坐起来,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他背对着元清杭,声音又哑又暗:“我自己弄。”
……
元清杭被他推得差点一个趔趄,看着宁夺自己包扎好,又将衣衫拉好,讪讪道:“宁仙君真厉害。”
宁夺正在系腰带的手猛地一顿,清瘦挺拔的后背仿佛僵硬成了一块岩石。
元清杭慌忙叫:“我不是说那个厉害!我是说你身体素质好,各处伤口愈合得都很快!”
话一出口,更恨不得一口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要死了要死了,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岂不是坐实了他看清了人家的尺寸!
宁夺面红如霞,默默不言,摸索着自己整理好了衣袍。
元清杭偷眼看看他,半晌从边上的储物袋里摸了颗灵丹出来,讪讪道:“宁仙君,你饿不饿?”
宁夺的脸色总算慢慢恢复了正常,淡淡道:“不用,我接近金丹中期,随时可以辟谷。”
元清杭瞪着他,点点头:“行,我也不饿,我俩一起省口粮。”
宁夺隐忍道:“我没有刻意挨饿的意思。你不用误会。”
元清杭道:“小七君啊小七君,你可真是……哈哈,呵呵。那要不要比一比,谁先吃谁不是男人?”
宁夺无奈道:“你这样有意思吗?”
元清杭“嗯”了一声:“有意思得很啊!”
宁夺沉默半晌,伸出手:“拿来。”
元清杭笑眯眯地把灵丹一剖两半,放了一半在他手心:“给!”
宁夺捏着半枚灵丹,侧耳皱眉:“你又在干什么?”
元清杭靠得极近,呼吸几乎要洒到他面门,理直气壮道:“我看着你吃,免得你偷偷吐出来,省下来藏着。”
宁夺被他说得脸色微红:“你胡说什么……吞下去再吐出来,谁会这么恶心?”
元清杭一阵心虚,心里暗暗道:“何止,昨晚我还嚼碎了喂你呢。啊,若是被这人知道,会不会现在就吐得翻江倒海,从此不再理我。”
宁夺修长手指拈着药丸,放进口中,慢慢吞咽下去。
元清杭看着他嘴唇轻动,喉结又轻轻一滚,心里莫名就想:“真奇怪,这个人怎么哪个角度都好看?手好看,脖颈好看,就连喉结好像也比常人漂亮一点儿。”
一边胡乱想着,一边也嚼了一半灵丹下去,不一会,腹中果然一股热意,暖烘烘地渗透四肢五骸。
“喂,你说,现在外面是不是正一片鸡飞狗跳呢?”元清杭问道。
宁夺安静地坐在旁边调息:“我师父还有我师兄他们,想必会焦急万分。”
元清杭叹了口气:“我这边也差不多。姬叔叔和红姨他们,大概会发疯的。”
宁夺淡淡道:“开始会焦急找寻,时间久了,也慢慢会接受的。”
元清杭叹了口气。
厉轻鸿出去后,肯定不会对仙宗的人说真话,商朗他们等不到宁夺出去,又猜不到原由,整个苍穹派肯定是一片兵荒马乱。
就算厉轻鸿对他娘说了实情,实际上,也完全没用。
万刃冢非人力所能打开,不然诸仙门也不会十二年等待一次。
出不去、进不来,就算知道他们现在滞留此处,所有人也是无计可施。
元清杭就势躺下来,眼望头顶,百无聊赖地数着上面的钟乳石,数了一会儿,又看看身边的宁夺侧脸。
钟乳石千姿百态,好看得很。可也没有身边这张没有死角的脸赏心悦目。
宁夺眼前蒙着白绢,却冷不防开口:“我脸上有伤?”
元清杭吓了一跳:“咦?你眼睛能看见了?”
宁夺一呆:“你真的在看?”
元清杭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来:“你诈我?”
宁夺:“……”
两人在这石厅中驻足,转眼,十几日过去。
闲来无事,宁夺一边安静养伤,一边调节内息。元清杭则独自外出了几次,在四周探寻。
暗河源源不断,流往不知去向的远方,他沿着两岸往前走了又有数里,依旧望不见头,不由心里奇怪。
万刃冢又不是无边无涯,说到底,也依旧只是一座被远古大阵罩住的山峦,断魂崖更是在万刃冢的最西边。
崖顶的那道瀑布来处不可考,可是汇入地下暗河后,总不能只在山中打转,这尽头,又在哪里呢?
惦记着宁夺,他也不敢一个劲往前探寻,回来后,便和宁夺说了自己的疑惑。
宁夺想了想道:“河水流向什么方向?”
元清杭沮丧道:“就是不知道啊!这里远离崖顶,摔下来之后七拐八弯的,早就迷失了方向,罗盘又失灵。”
说来也邪门,这里明明干净得很,既没有外面那些兵魂带来的重重阴气,更没有什么邪祟,可偏偏罗盘完全失效,就连元清杭手里那个役邪止煞盘,拿出来也是一动不动,宛如装死一样。
两人想了半天,也摸不到头脑,也只有先留在原地安心养伤。
地下无日月,不知岁月长,不知不觉,又在这里滞留了十来天。
元清杭一向随遇而安,宁夺也不是焦虑急躁的性格,两人渴了就取暗河里的水饮用,饿了就用灵丹果腹,竟然也过得平和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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