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柔声道:“你若是不走,只怕接下来会有更多的锅扣下来。”
元清杭哈哈笑出声来:“堂主大人,要不是亲耳听见你背后参与这么深,我几乎要以为,你真的在为我着想了。”
那人平庸的脸上一片平静:“随便你信不信,我是真心为你好。”
元清杭微笑:“你若真的为我好,那就把你的委托人告诉我,好不好?”
他双手忽然抬起,向宇文离和那黑衣人背后虚虚一张,数条细小的毒藤蔓张牙舞爪:“两位身在草丛,难免沾上些毒刺什么的,不好察觉。若是堂主愿意如实相告,应该就没有危险。”
随着他话音,无数枝条忽然疯狂飞出,一根根牛毛般的细芒铺天盖地,充斥了四周。
两个人大惊,身形急退,宇文离剑光挽成密不透风的屏障,可是那细芒却过于细小,有一些终于冲进了剑风漏缝,碰上了两个人的脸和手臂。
一股麻痒立刻发作,蔓延开来。
那黑衣人又惊又怒,那麻痒迅速变得剧烈,他不敢去抓,轻叱一声,抓着宇文离,扬手向地上一掷。
火光剧烈闪烁,再消失时,正中心的两个人都已经消失不见。
……元清杭急追几步,还是停了下来。
这毒刺虽然麻烦,却也不是什么惊天奇毒,立刻遁走找大医修医治,才是最好的应对。
只是这个人的反应,实在太快了,竟似比机敏果断的宇文离还要厉害一点儿……
山谷中静立了一阵,他从储物袋里放出了多多,草草在一张符篆上写了一行字,贴在多多背上,一拍:“去找霜降姐姐她们!”
既然行踪已经暴露,宇文离回去以后,怕是会立刻昭告别的仙家宗门,霜降和一众随从就已经不再安全。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向着远处另一处山峰急掠而去。
明罪崖是苍穹派处罚门人的所在,若有门人犯错,或者在这面壁思过,或者接受鞭笞责打,为了立威惩戒,白天并不隐蔽,只有夜间才空无一人。
而闭关室却是分布在另外一座山上。
宁夺修炼速度奇异增快,元清杭虽然心里不安,却也没有办法可想。
就在这几天,宁夺已经隐约有突破迹象,宁程已经将他送往闭关室,又亲自时常去探望,以保证突破时他亲自护法。
元清杭也已经有好几天,没办法见到宁夺了。
不出片刻,他已经攀上了深山中那片孤立的山峰。
峰峦巨大巍峨,在夜色中,白日的墨绿色变成了叫人心悸的漆黑,仿佛成了一只洪荒猛兽,张着巨大的黑口,直欲择人而噬。
宁夺所在的闭关室是在最隐秘安静之处,除了以前商渊用过的那间更加靠近灵脉中心,就数他现在用的这间最好。
另外的闭关室林林总总,总有几十间之多,突破闭关是大事,一个人一生中也不过只会遇见几次,所以大多时候都是空闲着。
可是最近,这些闭关室却被占据了不少。
修炼了商渊亲传的苍龙诀后,已经有不少人进入这里,开始巩固境界。
元清杭正要往宁夺那边掠去,却忽皱眉站住了。
浩大的山脉中,有种极为古怪的气息若有若无,充斥在四周。
原本已经越来越衰败的灵山,在这深夜中,竟然似乎有种死灰复燃的生机勃勃。
可是不对,这奇异的生机中,却似乎有种稀薄的邪气,萦绕在浩大灵山中,弥漫在夜雾迷离中!
第119章 背刺
元清杭心头浮起一阵不安。
这邪恶的气息极难捕捉,若不是他自幼和无数魔修混在一处长大,根本无法察觉。
可是想要细细辨别来处,却又找不到。
这股不舒服的感觉像是漫山遍野都是,可他却很肯定,是踏入这闭关室所在的后山后,才隐约能感觉到。
他飞身急奔,轻健身影在山崖上宛如羚羊,向宁夺所在处狂奔。
人在突破之际,不仅需要宁心静气不被打扰,更需要身边的灵气精纯,不掺杂质。
现在这极微弱的邪气充斥在空中,一旦被突破时敏锐的五感捕捉到,又会怎样?……
终于,模糊夜色中,山崖边,宁夺所在的那间闭关室的石门现了出来。
元清杭压住心中狂跳,站在门前。
轻轻按在门上,果然牢不可破。
就算能打开,他现在也不敢动。
完全不知道宁夺现在处于什么关卡,任何惊动都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四周那若有若无的邪气依旧还在,混在一片灵气翻涌中,越发显得违和。
元清杭额头的细汗渗了出来,手掌向地上无声无息一拍,黑金扇上漏出几丝金线,沿着地上的石缝,向石室内伸展。
渗了数米不到,果然遇到了一道严密无比的屏障。
厚重又澎湃的灵力墙挡在了前面,明显是里面堆满了精度极高的灵石,而且数量极大。
苍穹派最近从窘迫变得忽然暴富,宁程肯定毫不吝啬,把大量的灵石堆到了宁夺的闭关室里,、形成了这么一堵密不透风的灵力屏障。
元清杭催动金线,闭目探寻片刻,终于找到了一丝缝隙,将金线探入。
可是他的心却沉了下去。
金线能进入,就说明屏障并不是牢不可破,这邪气无孔不入,也一定能进入闭关室内。
果然,金线轻轻摆动,忽然一僵。
在那空旷的房间内,不仅有极微弱的异样邪气,还有剧烈的灵力波动!
宁夺的突破,怕是不太顺利,甚至已经受到了某种心神的侵袭!
元清杭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了。
他一咬牙,对着紧闭的山门打出一张爆破符,随着附上一张消音符,两者叠加,剧烈的火光闪过,却没有发出声响,在门上炸开了一个大洞。
石屑翻飞,崩在他脸上,他弯腰疾冲进去。
里面冷寂宽阔,四周灵石成堆,明珠颗颗闪烁。
正中的地上,新添置了一张寒玉床,宁夺双目紧闭,俊美无俦的脸上微微潮红,映着身下寒玉的冷辉。
他的眉头,正痛苦地紧皱着。
而他身后,宁程正神色紧张,双掌紧紧抵着宁夺的背心,相接之处,淡淡的冷雾蒸腾翻滚,在室内弥漫。
元清杭这一快进,他立刻惊愕回头,眼睛骤然瞪大,又惊又怒。
他手掌不敢全部离开宁夺的背后,只能腾出一只手,宝剑赫然飞回掌中,青色剑锋寒光一现。
元清杭在脸上急揉几下,将人皮面具整个扯下,掠到他面前,压低声音:“宁仙长,是我。”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宁程脸上怒色更重。
他飞快扫了神志昏沉的宁夺一眼,同样压低声音,低喝:“你又来干什么!”
元清杭咬了咬牙,白玉黑金扇急点,挑向他手腕:“宁仙长,你信我。”
宁程单手执剑刺来,单手继续给宁夺输送灵力,眼中冒火:“滚开!”
元清杭唯恐惊扰宁夺脆弱的心神,不敢和他硬拼,身形游走,躲开他剑锋:“我这辈子,不仅没害过任何人,更不会害他。”
宁程怒道:“你已经害得他身败名裂了,还不够吗!”
元清杭收起了平时笑嘻嘻的模样,眸光清澈如山间山泉,冷冽又强硬:“我若真想害他,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宁程脸上扭曲,充满了极端的痛恨:“是,你不想害他,可是和你牵扯上,他迟早会被害死的!”
元清杭看了一眼宁夺,宁夺刚刚微红的面色,已经更加绯红,眼睫也在急速颤动。
显然他虽然陷入了某种内视境界,走不出来,可却好像也感觉到了身外的变化。
元清杭大急,脸色骤然变冷了:“宁仙长,他会不会被我害死是将来的事,可假如你现在再不允许我施救,他才死定了!我是医修,你假如真的为了他好,就让开。”
不等宁程回话,他手指一捻,打了个轻轻的响指。
地下埋着的几根柔韧金线忽然冒出来,紧紧缠住了宁程的脚腕,用力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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