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轻鸿乍一听到这种家族隐私,也惊得心慌意乱,消化了半天元清杭的新身份,才道:“没有!哪有这么逼真的药效?就算有,一时半是也找不来这么多药。”
宇文瀚踉跄退后一步:“那……那怎么办?”
厉轻鸿恶狠狠道:“仙宗的死活,于我们何干?就按他们说的做,换少主哥哥回来,我们一走了之,有什么不行?”仟仟尛哾
宇文瀚怔怔看着他,道:“真的炸毁灵脉,死伤又何止百千?……我宇文家的孙儿宝贵,别人的子女又不是人么?”
看着厉轻鸿还要说话,他慢慢摆了摆手:“若我真狠得下心这么做,清杭脱困后,也不会原谅我这个糟老头啦。”
他低语:“牧云……就算是牧云,他遇到这样的事,也断不会拿千百条性命来换自己儿子的命的。”
厉轻鸿怒道:“你们都是真君子,所以都看着自己的亲人去死好了!我是小人,这事交给我来做!”
宇文瀚静静立着,半晌终于惨然道:“不用了。我这就回去找他们……和我的乖孙儿死在一起,堂堂正正也好。”
他踉跄转身,正要往外走,身后厉轻鸿忽然猛地叫了一声:“等等,我有办法!”
宇文瀚赫然回头,绝望的眼中迸出一丝光芒:“什么方法?”
厉轻鸿目光闪烁,秀美脸上透出一丝阴霾:“这些天,我在山上附近找药,不小心撞见了一件有趣的事。”
他冷笑:“有个失踪很久的人,被您的另一个乖孙儿藏在这附近呢。”
……夜深人静,千重山的后山顶,各家宗门的人都已经开始休憩,一株株葱郁的青松斜伸出山崖。
圆月挂在山尖,冷冷照在山体上,翻涌的云雾在山石和树影中。
两道黑影无声无息翻上山脊,闪身藏入一片云雾中。
为首的黑影在一块山石边轻轻一按,树枝移开,遮蔽阵无声散去,露出了一个隐秘无比的闭关室石门。
宇文离向身后的人摆摆手,叫那瘸腿侍卫守在外面,自己踏入了门中。
“芸妹,快点跟我走。”他快步走近床边,冲着纱帐里侧躺的人影道,“这里待不得了!”
床上的苗条身影一动不动。
宇文离心中焦急,伸手去推:“芸妹……”
床上的人猛然回头,一道寒光骤然闪过,笔直刺向宇文离的胸前!
宇文离侧不及防,大惊失色,慌忙向后急闪,可这寒光邪气森森,顺势一拐,刀气依旧在他手臂上划出了一条血光。
厉轻鸿一跃而起,冷笑看着他:“宇文公子,我劝你别再乱用灵力,这匕首上可有剧毒的。”
宇文离只觉得胳臂上顿时一片麻痒,又惊又怒,心思急转。
初时他将澹台芸藏在这里,本以为隐秘又安全,谁知道仙宗众人忽然转移到这后山,一时间,也找不到机会转移她。
眼见着就要实施计划,当然要赶紧将澹台芸带走,可谁能想到,深夜前来,竟然遭到了伏击!
他定了定心神,冷冷道:“芸妹呢?”
厉轻鸿手中屠灵匕首飞快转动,邪气四射,道:“宇文公子好厉害,和澹台小姐尚未成亲,把人家女孩子的肚子都搞大啦……”
宇文离大怒,手中宝剑赫然急刺,急刺过来:“你嘴巴放干净点!”
厉轻鸿身形鬼魅般急闪,手中屠灵匕首瞬间和他“叮叮咚咚”过了几招,嘴里依旧不依不饶:“咦,敢做不敢认吗?难怪澹台小姐忽然失踪,原来是被孩子的爹藏了起来。怎么,要藏到偷偷生产,再对外宣称是捡来的,好洗去她未婚先孕的名声吗?”
宇文离剑招更快,竟是根本不顾自己臂上带伤:“放屁!宇文家当然会明媒正娶,给她和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
厉轻鸿嗤笑一声,忽然纵身向后,停了对攻,道:“宇文公子平时温文尔雅,一说到澹台小姐,就什么斯文都不顾了,还讲粗话。”
宇文离冷冷执剑,那剑早被商渊重新解了封印,越发凶气四溢:“所以你要小心,别惹急了我。”
厉轻鸿不以为意,眼中恶意闪烁:“啧啧,看来抓她要挟你,这一步走对了嘛。”
宇文离强行稳住心神,冷静下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厉轻鸿慢悠悠用手指在匕首刃上轻抚:“你听好,我这个人不如少主哥哥那么心善,为达目的,我杀人可不会手软。”
宇文离目光闪烁:“你做的事,别人知道吗?”
他忽然笑了笑:“我祖父要是知道芸妹有了宇文家的骨血,怕是要高兴疯了,他才不会允许你伤害他的曾孙呢,你虚张声势,没有用的。”
厉轻鸿忽然纵声大笑,好半天才止住笑,脸上凶戾毕现:“谁去和仙宗那些伪君子商量?我要做的事,没人拦得住。你听好了,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办,别说什么澹台小姐,就连她肚子里的,我也一样杀!”
宇文离死死盯着他,一字字道:“你叫我放了元清杭?我办不到。抓他的不是我,我更左右不了那位前辈。”
厉轻鸿歪着头,想了想:“也对,那我们想一想,你能帮我们做些什么吧。”
……赤霞殿后方,商无迹居住的静养堂里,一片寂静。
四下里灯光暗淡,血腥之气从远处的正殿隐约传来,这间静养堂里,却充满了古怪的酒香。
商无迹独自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壶残酒,正一杯接一杯地往口中灌。
门声轻轻一响,他醉醺醺地扭过头:“师弟?……来来,长夜漫漫,陪我喝一杯。”
宁程静静站在门前看着他,半晌举步走进门,在他面前坐下。
抬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他轻声道:“好啊,陪师兄不醉不归。今晚后,也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机会了。”
商无迹咧嘴一笑,神色颓丧:“师弟你掌管门中大小事务,日渐繁忙,是没时间啦。”
宁程淡淡一笑:“师兄揪着账册,去师尊面前告了我一状,是不是也没想到,师尊根本不在意这些?”
商无迹猛地喝了一大口酒,醉意含糊,道:“是啊!我以为父亲出关后,苍穹派便能一切恢复正常,你亏空财物、大权独握,我也以为父亲会雷霆震怒,亲手惩处,带着苍穹派恢复昔日荣光。”
他大笑起来,悲怆又茫然:“可他现在什么都不在乎啦。苍穹派现在乌烟瘴气,连妖邪都不如,还谈什么仙道魁首,正道之光?”
宁程凝视着他,和声道:“你本就知道,师尊什么都不在乎的。他不在乎弟子们对他的孺慕之情,不在乎亲手养大的徒弟的死活,也不在乎你。”
他的话语锐利如刀:“你是他的亲生儿子,他都可以利用你达到目的,甚至不惜害你残废终身。至于朗儿,就更可怜啦。”
他微笑起来:“什么亲爷爷啊,消失了十几年,一出来就能亲手重伤孙儿。师兄,你们一家,可真惨啊。”
商无迹忽然举手,将桌上的酒壶酒杯猛地扫到地上:“你走!……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他忽然惊醒过来,醉意蒙蒙的眼睛骤然睁大,惊骇地看向宁程L:“你……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父亲在利用我?”
宁程直视着他,慢慢靠近,在他耳边轻声道:“师兄,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师尊是怎么利用你的,也知道郑师兄是怎么死的,更知道他是怎么对宁师兄。”
商无迹身子慢慢发抖,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他猛然向后一推轮椅,机关发出几声咔嚓脆响,迅速和宁程拉开了几尺距离:“你……你说什么?”
宁程缓缓站起身,逼近了他。
他居高临下站在商无迹面前,怜悯地看着他的双腿:“不是能走了吗?可惜残疾这么多年,还是习惯坐着吗?”
商无迹厉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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