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很多事他也不是很关心,也没到非发言不可的地步。
对此,齐桓麟得意洋洋地拍揽过顾鸿渐肩膀,说:“得亏是我这样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要换个小心眼的人来,绝对会恨你很久。说你鼻孔里看人,清高难相处什么的。”
十三岁的顾鸿渐还不够沉稳,听了他的自吹自擂,忍不住提醒:“你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齐桓麟噎住,然后恼羞成怒的嚷嚷:“我那会儿还小呢,你就非得和一个小屁孩计较?”
虽然性格层面上还不够成熟,但顾鸿渐的屏蔽功能已经非常完善,自动把他那些逼逼赖赖没营养的内容过滤掉了。
再比如,齐桓麟热衷于满嘴放炮,说些异想天开的脑洞——
类似一把狙击木仓射程是1400米,那他往后站1米能不能把子弹接住,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的小同桌虽然无法理解,人为什么要思考没用的东西,但还是会用冷静的口吻,给他科普在风向风速和高度的影响下,子弹的抛物线会出现怎样的轨道偏差。
说到后来,还会随手抽过一张草稿纸,设置不同射程、环境,然后进行演算,分析角度偏差、轨道公式。
听得齐桓麟目瞪口呆,大呼你不用这么认真吧?!
综上所述,林林总总,可能这样的人在外人看来不那么尽兴,但齐桓麟却欢喜的紧。
他倒也不是说喜欢顾鸿渐这种思维模式,而是更加单纯的、不掺杂其余因素的,只因为更加了解了对方,而感到开怀和骄傲的心情。
某日午后,齐桓麟趴在课桌上。班里同学都趁课间休息出去浪了,只剩小猫两三只,和他们一样缩在教室里不肯挪窝。
他脸转向靠窗这边,专注凝视着身旁的少年。
窗台旁,坐课桌前的顾鸿渐正在看书。他坐姿端正,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穿透薄薄的校服衬衫,将少年人略显单薄的脊背,勾勒得隐隐绰绰。
他的眼角发梢都沾上了金色的碎片,整个人陷在光影中,显得愈发不真实起来。
齐桓麟望着对方垂落眼帘时,如临水照花的静美面容,怔怔出神。
少年人的脸庞刚刚摆脱了孩童时期的婴儿肥,但还有一些稚嫩的残留,精致柔和的五官线条,乌黑的发丝和眉眼,将顾鸿渐皮肤衬得愈发白皙。
但那份浓秀,却并非是陶瓷般易碎的美丽,而是透着股青葱感和勃勃英气,小白杨一般的出挑动人。
齐桓麟视线随着顾鸿渐发梢,慢慢蜿蜒而下。
少年后颈微微突出的脊椎骨,如一条细瘦蛰伏的幼龙,连这里的线条,都如此完美。
他胸腔内装盛着的那颗心脏,也开始如这个年纪的小孩般撒欢蹦跶,砰砰乱跳。
不知为什么,脸也跟着烧红了起来。
齐桓麟胳膊交叠,掩住自己的脸,小小声哼唧:“喂,顾鸿渐,我们这样……算朋友吧?”
黑发少年闻声,疑惑地看向他,问:“你觉得呢?”
到底怎样算朋友?
他和小叔叔那样?
朋友有个统一标准吗?
齐桓麟一梗,心想自己难得低头一回,居然还换不来一个坚定的答案,真是糗到家了。
于是,死鸭子嘴硬地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连这都要犹犹豫豫,你不想和我做朋友,我还不想和你做呢!”
顾鸿渐茫然地眨眨眼,嗯了声。
顿时,齐桓麟更生气了。
——
齐小少爷的人生太一帆风顺了。他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顶端,对旁人来说可望不可即的东西,他唾手可得。
哪怕偶尔心血来潮有了目标,也不需要齐桓麟费心费力,自有人会主动送到他手里。
这样一位少爷,又如何懂怎么去主动接近别人,向他示好呢?
幸运的是,齐桓麟虽然这方面一窍不通,但他有独属于他的优点——真诚坦率,和不懂放弃为何物放弃的执着。
所以他嘴上放着诸如「我再xx就是狗」、「我还不稀罕搭理你呢」的狠话,行动上却毫不含糊。
这段小小的不愉快才过去半小时,他就又跟没事人似的凑过来,和顾鸿渐主动说话了。
而这样的小插曲,几乎往后每天都会发生。
或许交流变顺利了,齐桓麟胸襟愈发宽广,那张该缝上的嘴说人话的几率越来越高。
除了有时跟孔雀开屏一样,爱在人前揽着顾鸿渐,炫耀两人亲近的关系外,其他时候都算相处融洽。
顾鸿渐想,即便如此,也算难能可贵了。
这世上,金钱和权利越集聚的地方,就越是藏污纳垢。在复杂环境里成长起来的齐桓麟还能活得如此简单,一方面得益于他的家庭,一方面也有他性格本身的因素。
可以说,即便不是环境因素加成,真诚也是宝贵的品格。
所以,当某天齐桓麟又因为他平静的反应而碰了一鼻子灰,气馁地说:“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讨厌我。”
顾鸿渐罕有的认真回答了他:“不,我并不讨厌你。”
齐桓麟表情肉眼可见的呆滞了。
顾鸿渐解释:“虽然你以前有点麻烦,但现在好许多了。而且即使在那时,我也不讨厌你,只是不大理解而已。”
“哼,想夸人就直接点嘛,扭扭捏捏的。”这么说着的齐桓麟,自己想笑不肯笑,非憋着,矜持地像个小姑娘。
顾鸿渐收回视线,傻狍子就是用来放养的,随他去就好了。
三秒后,邻桌便传来愉悦的小调。
齐桓麟一边哼着,一边摇晃椅子,完全老实不下来。
那天他整整乐了一下午,连老师骂他上课不专心听讲,都无法阻止爬上脸的笑意。
有这么开心吗?
顾鸿渐难以理解。
——
以齐桓麟明耀夸大的个性,给他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现在顾鸿渐亲口说不讨厌他了,还不得给他脚下安俩风火轮,让他转着圈的螺旋上天?
于是日渐胆肥的齐桓麟得寸进尺,蠢蠢欲动着想要约顾鸿渐一起出去。
他也没想好具体干什么,就是想除了学校以外,他们还能再见见面而已。
他也的确这么提了,戳戳顾鸿渐的手臂,说:“嗳,今天放学我们出去玩吧?”
但少年蹙起眉头,拒绝了他。
齐桓麟满腔热情被浇个透心凉,不甘叫道:“为什么?!”
顾鸿渐:“已经跟人约好了。”
齐桓麟:“谁啊?”
见顾鸿渐不说话,齐桓麟愈发没完没了起来,拉着人衣袖逼问:“不行,你必须要说清楚,咱班谁啊,能让你抛下我不管。”
说到后来,语气酸溜溜的。
怎么就变抛下你不管了?
顾鸿渐见拽不回袖子,无奈道:“不是我们学校的,是我小叔叔。”
哦——原来是亲戚啊,那没办法了。
齐桓麟郁闷的收回手,像狗狗一样,脑袋上两只耳朵都没精神地耷拉下来。
过了会儿反应过来:不对啊,顾鸿渐的四个叔叔,除开去蹲局子,提前养老的那位,另外三个不是和他爸掐得要死要活吗?
也没听说顾家还有那个叔叔辈,能亲到来顾鸿渐学校专程探望他的啊。
这小子不会是为了拒绝自己,随便找的借口吧?
放学时,齐桓麟非要跟顾鸿渐一起走,想看看对方打算怎么圆。
然后他就见到了谢思邈。
十八岁的少年长身玉立,一手插兜,一手把书包甩在肩后,站在校门口微笑。
黄昏时分,赤红的火烧云布满半边天空,夕阳的最后一缕微光流转过谢思邈的脸庞,将那纤浓合度的眉目映照地愈发粲然。
犹如熠熠生辉的星星落进凡间。霎时间,周围喧闹的人群都成了他的背景。
而谢思邈就这么一枝独秀地站着,独自成画。
这时,身旁的少年率先出声:“小叔叔。”然后疾步朝人走去。
齐桓麟恍惚回神,又被震惊了。
他竟然从顾鸿渐的语调里,听出了些微的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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