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暗卫出刀果然,他们抬刀就挡,两边的暗卫互不相让,格刀僵在一起。
跟着燕熙的一千锦衣卫守在东宫外围,见太子提刀出门,锦衣卫扶刀跟上。
天玺帝的锦衣卫反应迅速,绣春刀出鞘,两边刀光相见,发现是同门的兄弟,都是一愣。
邵亭早得了天玺帝旨意,守在景运门。他看着形势,想到天玺帝那声“让他来”,他实在不懂这对父子,叹了声气说:“锦衣卫全部收刀,今夜之事锦衣卫不用管。”
跟着邵亭的锦衣卫把绣春刀入鞘。
燕熙的锦衣卫的刀还明晃晃地亮着。
邵亭脸色微沉说:“我是锦衣卫指挥使,命令不动你们了吗?”
燕熙的锦衣卫无动于衷。
这一千锦衣卫跟了太子半年,早成了燕熙的死忠。
燕熙在风雪冰凉地勾了唇角说:“很好,很听话。”
然后他轻轻摆了摆手。
一千锦衣卫整齐收刀。
邵亭看得冷汗直流,太子殿下看着柔弱,实则杀伐决断到可怕的地步,而且还惯会收买人心。
天玺帝送出去的暗卫、锦衣卫,现在全只听燕熙的命令,天玺帝的内阁和百官,也有一大半现在都是太子党。
邵亭在风雪中握着绣春刀,竟然一手的汗,他让开了路。这是他人生中遇到最诡异的场面,锦衣卫兄弟不认兄弟,皇宫中父子要兵刃相见。
明忠到底老道,在来时下令把路上的宫人都清了,叫这场面不至于叫嘴碎的人看去。
而锦衣卫是皇帝的刀,对这种杀人见血、以命相搏之事有极高的纪律性,嘴巴牢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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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穿过景运门,诺大的乾清门广场空无一人,落雪的声音把宫闱衬得死寂。
华现宫灯在风雪中摇晃,太子殿下素衣白靴走在雪里,仿佛融入了雪色之中。
他走进乾清宫,无人阻拦,宫人们高声恭迎:“参见太子殿下。”
燕熙跨过乾清门,踏上天子门前的汉白玉大道。
这里的雪大约一直有人扫,上面干干净净的,在燕熙走过去后,留下薄薄的脚印。
宫人们早得了天玺帝的令,在燕熙路过的地方,宫人们悄声退下。
紫鸢和卫持风仍是跟着,在燕熙推开乾清宫殿门时,燕熙摆手,紫鸢和卫持风侍立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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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与乾清宫一墙之隔,那座被高墙围起来的弘德殿里,有两个人猛地惊起。
“参见太子殿下?”燕桢从床上呼地坐起,掀开破旧的床帐问,“外头是燕熙回朝了吗?”
清喜病恹恹地从隔间起身,他病得难受,好不容易睡下,被燕桢吵醒,顿时怒火中烧,大声责骂道:“大半夜的乱叫什么!你以为你还是长公主吗!再吵闹,明天的饭不许吃了!”
燕桢却似发疯般跳下床,他没着净袜,鞋子也顾不得穿,自己冲到殿门,往外张望:“我没听错,是燕熙回来了!哈哈哈,是燕熙回来了!燕楠到头了!”
清喜听他直呼圣上名讳,想着这里离乾清宫太近,吓得要去捂燕桢的嘴。
燕桢却一甩手把清喜推倒在地。
“滚开,本宫乃先帝嫡皇子。” 在听到燕熙的到来后,燕桢长久以来息事宁人的软弱外皮,眨眼揭去。他逼近清喜,面目狰狞地说,“燕熙回朝,燕楠必活不长。本宫尚有机会出去!本宫若赢了这一局,第一个杀的就是你这个狗奴才!”
清喜原本还想再骂,可燕桢此时太吓人了,那骨子里的尊贵和傲气叫他不敢靠近,竟是一时说不上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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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弘德殿,还有第三个人。
清喜两个月前重病卧床,一个人忙不过来,明忠便派了个小宫女进来做杂务。
小宫女名唤如意,入宫多年还是个低等宫女。
她自小入宫,因着性子拗,不爱奉承,又没人关照,总受宫人们欺负。
她一直做着最苦最累的活,两个月前干活时不小心被重物砸得头破血流。
宫人们看那满地的血,都当她必死无疑了,随便给她送到安乐堂。
安乐堂那地方,虽说给宫人看病,但是不送银子打点,住进去了也只是白受罪,等着日子罢了。
可这如意命硬,进了安乐堂,用的是最差的药,竟然硬生生挺了过来。
安乐堂的药童和医徒都说她命大,这事儿神乎其神,不出几日就传得宫人皆知,被明忠给听到了。
正巧弘德殿里清喜病重,明忠就把这个没权没势没朋友又命硬的小宫女给派进了弘德殿做杂事。
如意身份低微,从未见过宫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她头一遭看到长公主时,竟似认得,支吾了半天。
燕桢原来管着大半宫务,只当这小宫女多半在哪个场合见过他,并没往心里去。
如意什么也没多说,埋头在弘德殿里干下去了。
如意一直想往外递消息,苦于弘德殿与世隔绝,她在这里近两月,竟是一次外面的人都没见过。
此时她听到那叩拜声,猝然停了手中的活计,踉跄地跪出耳房,踏进雪地,眼中热泪不止,极轻地说:“燕熙回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原定12月完结,因着羊断更了许多日,导致12月完结不了。
不过不远了,【5章之内】必完结!
今天这章够双更的量了,感受到完结的紧凑节奏了吗?!
第134章 明君枭雄
乾清宫的宫人和侍卫迅速退尽, 无人拦太子殿下。
燕熙径直迈进乾清殿,里头空荡荡的, 靴子踩在金砖上, 发出清晰的回声。
原主曾经常跟着唐遥雪在乾清宫玩耍,有过一段在天玺帝跟前承欢膝下的日子。
是以燕熙知道天玺帝日常在西暖阁读奏折,他进了殿门往西转, 果然看到天玺帝坐在御案后面。
天玺帝正在低头画着什么,听到他来了, 头也不抬,继续画着。
燕熙不在意天玺帝的无视, 他沉默地走近,没有行礼,没有问候,冰寒的流霜执起, 指着天玺帝说:“你是杀我娘的帮凶。”
母妃、母后的叫法,都带有这个男人的印记, 燕熙不肯用。并且, 燕熙也不肯叫天玺帝父皇了。
“是。”天玺帝像是这才发觉他来, 他不知在画什么,极是专注,因着没画完, 不愿停笔, 似对燕熙的到来漫不经心, 毫无情绪地说, “小熙来的比朕预料的快, 脾气太急, 还得再磨磨。”
“不可理喻!”流霜刺到天玺帝的额前, 有了“枯”的安抚,燕熙眼底的红色没有疯涨,他脸色凉白,勃然大怒道,“陛下天天就想着磨刀!你把人都当工具和玩物,到底还有没有人情?”
“朕不喜欢被人拿刀指着。”天玺帝画完最后一笔,像是很满意,鲜有地露出笑意,定定欣赏片刻,这让他给人产生温情的错觉,下一刻,这难得的温和就被撕破,皇帝的威势骤涨,笔被摔到地上,天玺帝倏然抬头说,“就算是朕的儿子也不行!”
随着他话落音,房梁上跳下来两个暗卫。
燕熙之前就试探过,天玺帝的暗卫武功了得,燕熙上次就知道自己若非拼死,便打不过。这回他要抢个先手,刀锋转动,直朝天玺帝的咽喉而去。
流霜现出杀机。
谁知天玺帝骤然退开一步,两把锋利的刀以迅雷之势横在燕熙眼前。
“自你从皇陵回朝起,我们父子只见过两面。你两次都想杀朕。”天玺帝语气冷酷,看向画的面色却是依依不舍,大约担心画被弄脏,他做了一个往外的手势,暗卫听令拿刀逼着燕熙往后退。
燕熙谨记对宋北溟的承诺,不再拿自己性命争斗,况且他还伤着一只手。他没有硬战,和暗卫过了几招之后,面色愈发冰凉。
天玺帝转出御案,边往外间走边说,“你这回伤了一只手,更加不是我暗卫的对手。”
燕熙看不出这两位暗卫的路数,但高手过招,有时单凭气势和眼神就分出胜负了。
这两位暗卫对他都没有杀气。
他知暗卫不敢伤他,索性提了流霜,直朝着天玺帝去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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