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春泉终于露出这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让那小子知道这事是我们干的,然后,让他求过来!”
全村人的命和他的作坊、大衡山,换一个炮制手法,怕是不会很难抉择吧?
然而他不知道,姜白野这会已经猜到他的阴谋,回去的路上,还跟陆黎之说着,“上辈子朝廷自然没有把我们这里当作泄洪区,如此变化,除了秦春泉,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陆黎之也安慰他,严知府并没有跟自己提过这事,说明他很可能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一府知府都不知道,王里正却知道了,这说明什么?
没准这就是个假消息!
有人故意来诈他们的。
如果姜白野没有重生过一世,如果陆黎之没有被严知府等人器重,寻常人等还真就有可能信了!
比如王里正。
都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准备带着全村人举家搬迁了,但朝廷不给个说法和赔偿,没准他们会成为流落在外的难民,连个根都没有,因而他才担心成那样。
“不过这也有可能会成真,但那决计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事情。”姜白野嗤笑了声,“真把我们当傻子呢!”
朝廷筹划这个泄洪渠已经很长时间,各项工程都已经做好初步计划,包括泄洪渠的路线,一个善医堂,或许真有这个人脉和力量,稍微改变一下,就能淹了他们白石镇。
但别人不是傻子,轻易就会为他们改变。
善医堂也未必肯动用这么大的力量,来对付他个无名人士,否则也太过小家子气了,姜白野都瞧不上!
陆黎之彻底舒展了眉头,但想到有人把他们当傻子,似乎也不是那么愉快的事。
又想到王里正都傻乎乎地上了当……这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呢,这种人不能信了!
“不过黎之,我要做件事,我不想再这么被动了,这件事,你能帮我吗?”姜白野停下脚步,挡在他身前,目光灼灼,“可能要耽误你一段时间。”
陆黎之凝眸,似乎能猜到他要做什么事,也相信,他能做到。
只是不等两人彻底说开,就有人发现了他们,立马惊喜地大叫一声。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陆案首吗?”
“不不,应该叫陆三元,现在是小三元,以后是大的,到时都不用改名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不少村民围来贺喜,陆黎之有些不自在,为从未被这么热情地对待过,不,他爹那会,他们一家也好好的,在村子里颇受尊敬。
他爷爷那时更不用说,陆黎之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做到,像他爷爷和爹那样……
“哎,黎之啊,你这脖子是怎么了?那么多痕子,是被蚊子咬了吗?”有个大爷疑惑道。
正暗暗立着目标的陆黎之,“……”
始作俑者却很淡定,“可不是嘛,我这儿都被蚊子咬了这么大一口呢。”
说着,还巴不得别人看不见一样,示意他喉结的部位。
陆黎之,“!”没羞没臊的,走了。
“黎之,等等我!”
“嘿,这哥俩,感情真好,以后没准能结成儿女亲家。”
“可别说了,没看到那个冯氏懊悔得肠子都青了吗,怕不是又要作妖!”
“哼,我王二凤第一个不同意。”
“我锅子也不同意!”小小的声音,从底下传出来,“黎之哥哥是白野哥哥的。”
“去去去!”锅子他娘尴尬地捂住他的嘴,心道难不成自己跟别人说的悄悄话被这臭娃儿给听见了?
却不想,此话一出,人群里有不少人都静寂了一下,表情古怪。
连个小娃子都瞧得出来,他们自然偶尔也能看出点异样。
只是,不知是因为作坊的影响,姜白野近来的表现,还是陆黎之考取了功名……种种因素加在一起,他们竟然接受良好?
还挺乐见其成?
“呵呵,你们还在这儿瞎高兴呢,怕是还不知道要花二十多两才能抵个人头代替徭役,看来你们家都有这个钱?”
“什么!?”众人惊恐地看向说出这个消息的冯氏。
“哎呀那姜二竟然都没跟你们说吗?我还以为他是要替你们摆平呢,听说他作坊赚了一千多两,平摊下来还是够的吧,毕竟他这钱赚得容易,你们也帮他出了不少的力。”
后面冯氏再说什么,其他人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有人着急忙慌地赶了回去,有人跑去王里正那里,想要得个说法。
二十两……他们十两都凑不齐,但若只是十两,他们还不至于这么绝望!
而陆家门口,这会也围满了人,大多还都是外村的,打眼看去,竟然全都是媒婆的扮相和姿态。
陆黎之正要上前,被反应过来的姜白野一把拉住,拐到围墙后面。
“这陆秀才怎么还不回来,我都等一天了!”
“不会在府城县城那里就被人拦住,说了亲事吧?”
“哎呀那可不好!我还拍胸脯保证会给齐里正家的小姐说到这门亲事呢。”
“齐里正家的千金?呵呵,我是王秀才家的呢,都是秀才,这样以后才能说到一块去。”
“你们算什么,我这位还是跟陆秀才同时考取的秀才,还是廪生呢,廪生的妹妹,长得小家碧玉,为人温柔又解语……”
一帮媒婆卷生卷死,不知她们正要寻找的人,被姜白野一把拉上了围墙。
竟是不走正门,从墙上翻了过去!
陆黎之比他还要怕这些,要不是姜白野拉他一把,他准得自己翻墙了。
“走,去我家。”从这些媒婆手底下把人抢过来,姜白野兴奋得很,就想把人拐回去。
陆黎之想到脖子上的印记,坚持回了自己屋子,却也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发出一点动静,被那些人听到,烦个没完。
姜白野只得自己再翻墙回去,就见他爹娘坐在堂屋里,还很诧异,“你们怎么不出去把那些媒婆给打发了?”
何氏瞪他一眼,“万一黎之还有需要呢?”
“万一他还想反悔呢,人都是被你带偏的!”
姜白野好笑地喝了口水,“我也是被他带偏的啊。”
“你还好意思笑,人家都成了案首了,以后越走越远,你跟不上可该怎么办?”追根究底,姜白野再赚钱,在他们心里都是比不上读书人的地位的。
人之常情。
姜白野拖来一条长凳,坐在他们跟前,“所以我接下来想做一件事,希望两位大人可以准许!”
两人一看他这么嬉皮笑脸,却笑不出来,心里隐隐意识到,是件大事!
到了第二日,以银代役的二十多两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整个清水村人心惶惶,那些原本还想在陆家门前蹲守的媒婆闻讯,也脸色大变地赶了回去。
陆黎之却神色平静地在案前快速写着什么,这是他准备给严知府和邰学道的回复。
原先他就有了答案。
回了村后,他却发现或许里面还有别的用处。
算他托大,为这些人,为清水村,为济春医药坊,为他的白野,求个情吧。
陆黎之言辞切切,犀利大胆又鞭辟入里地分析了接下来的徭役和税收该怎么执行,才能不损民利民心,又有助于泄洪渠的修建。
其间,他毫不收敛地对“荒灾赈贷”制度进行延伸,大意是,如果突然因为某种需要,而给百姓施加严重的赋税,他们怕是承受不起。
但倘若开国仓贷给百姓,回头再让他们分期偿还,加以合适的利息,对两者都有利。
“凡民之贷者,与其有司辨而授之,以国服为之息……先贷以钱,俟谷熟还官[4]。”
写完后,陆黎之反复通读了两遍,发现了点错误之处,改完后,又誊抄一遍,确保万无一失才叠起来,准备立刻前往府城。
另一边,姜白野刚到作坊,按例巡查了一番。
葛管事跟在身边汇报着,“这些天荣华富贵可勤快着呢,天不亮就进山,受了伤也不吭一声,埋头苦干,一点事情都没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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