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跃因为谨记着陆黎之对他们坊主有多重要,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保护的姿态,护在陆黎之四周,这才保证挤进来的人没能近身骚扰到他。
但丁力辉却有些心情复杂,因为他在学堂里也听说了,陆清宏有写话本去卖的习惯,有学子天天去永元书铺骚扰,好不容易得到一个重大消息,那就是清远君姓“陆”!
加上陆清宏名字中有个“清”字,不少人对他旁敲侧击过,他也讳莫如深,没有承认,没有否认。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陆清宏便是清远君。
结果陆黎之刚才的反应……让他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和不适。
不过想想,应该是他刚才也没反应过来吧,这阵仗确实有些吓人了。
等人从他们的雅间里散出去,余志杰几人便气恨地走过来,对着陆黎之道:“无耻!”
“真相永远不会被埋没的。”
“有的人,心眼真脏!”
这些书生学子,当着人前不好说出太难听的话,否则他们不介意用最肮脏的字眼来鄙夷这个人。
陆黎之已经吃得半饱,仿佛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一样,直到陆清宏走进来,拿出一种莫名的威风和底气,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再有下次了。”
陆黎之淡淡地抬起眉眼,看着他厌恶的表情,仿佛被夺走了什么一样的表情,稍作思考,便明白了余志杰等人说的“身边人”是谁。
而陆清宏见他没有半点愧疚和惊慌,心下更恶,“否则我绝对会严惩不贷!”
见余志杰一帮学子簇拥着陆清宏离开,那些再也不敢冒认的人站在一边惊疑不定,反复思索,越想越是那么回事。
“这,清远君是不是这个陆大少爷?”
“那可是江宜陆家一脉啊,出个清远君并不奇怪吧!”
“没听他刚才说严惩不贷吗,要不是正主,会对冒充的人说出这样的话?”
霎时间,理清真相的众人再一次亢奋起来,连忙追着陆清宏的脚步而去,有人甚至欣喜地落下了眼泪。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清远君!”
而那陆清宏出了门,却是坐上一辆标着“陆”字的华丽马车,一帮学子护在左右。
车帘落下,众人只捕捉到他一身雪色学子服端坐其中,面色严肃,隐隐还带着怒气。
怎么瞧,怎么像!
清远君的真正身份,终于浮出了水面!
“呜呜,我何其有幸,目睹了今日一事!”
“等等,我要催他尽快写其他的书,我已经等不及了,《问风流》第三部 啊啊啊,清远君!”
大街上,无数人追赶着陆清宏的马车而去,引来其他人的侧目,这壮观的一幕,在许多人眼里成了永生难忘的画面。
而陆黎之,站在酒楼雅间的窗前,看着楼下的陆家马车,神色并无太大起伏,像个不惹尘埃的仙人。
他只是在想,那次被姜越明和余志杰追赶至小巷,姜白野从树上跳下来时,特地提醒过他明礼学堂。
那时他没有多想,只以为和姜越明有关,现在他却觉得,恐怕里面另有深意。
他抓着窗柩的手越收越紧,姜白野,白野,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黎之感觉自己像是陷在一团迷雾里,而姜白野就是那只指引他方向的大手,温和的,却也看不透的。
就在他为此感到陌生和距离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低低的泣声,竟是那位评书的老先生。
“那,那真的是清远君吗?”老先生恍惚着,泪水沁湿了眼角,微微泛着红意,“终生难以企及的高度啊!我本以为他是个阅历沧桑如我一般年纪的人,或者是个极具天赋的中年人……”
“没想到这般年轻,这般气度!”老先生语气里透着十足的自卑,也将自己轻贱到了泥里。
想到那些学子侮辱他的话,“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颠来倒去地说”“也就那没见识的稀奇”,老先生一身傲骨骤然颓了下来。
是啊,他只是个卖艺混口饭吃的人罢了。
就在他失魂落魄地准备离开,甚至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做这一行免得献丑之时,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头。
陆黎之带着易老先生去了永元书铺。
这易老先生多年前,原本是个书院里的夫子,因为十分热爱评书,加上被他教过的学生诋毁,声名不再,便带着一双妻儿离开了故乡,颠簸流转,最后落脚在宣河府,以评书为生。
他儿子却也出息,考上了举人,在如今的府学里做夫子,他孙子更是已经考上秀才,也在那所府学里念书。
说到底,他出来评书是因为热爱,家里已经不差他赚的这些钱了。
弄清了易老先生的底细,宁掌柜也知道他的来历,陆黎之便跟宁掌柜写明了来意。
宁掌柜看着那端方的字体,震惊片刻,“评书?还能这样?等等……这实在是妙啊!”
既然有话本,为什么不能把话本里的故事以评书的方式散播出去呢?
虽然可能会影响他卖书的生意,但易老先生获得的赏钱,包括那家酒楼因此而带来的客流,所分给易老先生的钱,都绝对不可小觑,到时候也绝对有他们几成!
重要的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的书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影响销量,因为很多人实在太过喜欢这些故事,即便看过了,也还想买回去收藏起来。
只是易老先生却彻底傻眼了,“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清远君的话本让我来评书?”
“可清远君怎么会同意,他人……”
反应过来,易老先生还有些生气,“你是背着清远君想要赚更多的银钱吧!做人怎能如此,清远君选择你这个不咋样的书铺,给你带来了那么大的利润,如今还多盘了两个铺子,你竟然背着他恨不得将他榨干!”
易老先生越说越恼火,没有骤然被眼前的利益迷失,反而替清远君打抱不平起来。
陆黎之在旁边表情温和,终于信任了这个人,主要他也是觉得,既然姜白野将自己带到了这人面前,这人应该是没多大问题了。
宁掌柜却也傻了,“什么背着清远君,他人不就在跟前吗?”
“胡说什么,他应该是回了学堂!”
于是一时间,两人双双风中凌乱,直到陆黎之不声不响地从怀里拿出《问风流》第三部 的手稿。
易老先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宁掌柜顿时欣喜地想要跑去一边看话本,他现在最幸福的不是生意越做越大,银子赚得满盆钵,而是每次都能第一个看到清远君的话本。
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怕是得嫉妒得掀了他家屋顶,嘿嘿!
陆黎之却在他极度兴奋之时,拦住了他的去路,神色冷凝,在纸上哗哗写道——
你跟那些人透露了清远君的消息?
宁掌柜吓了一跳,想半天才胀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我,我可能不小心,有次醉酒的时候,吐露了您的姓氏。”
“但一个陆字,他们应该不会想到您身上去?”
是,没想到他身上,却阴差阳错当成了陆清宏。
易老先生终于缓过神来,怒不可遏,“也就是说,不是陆童生冒充清远君,而是那个陆清宏冒充了清远君?”
“他刚才还那样理直气壮地说要严惩您?”
易老先生不是陆黎之,都要气个半死,没想到陆黎之年纪轻轻,竟有这样的涵养!
他当即气冲冲地表示:“我要跟大家说明真相!这个伪君子,到底是谁恬不知耻?那帮蠢货,竟还帮着挤兑你,蠢,实在是蠢!枉读了一番圣贤书!”
宁掌柜好半天才从他口中得知全部真相,懵了片刻,也是气笑了,“无耻,无耻尤极!”
随即,又有着深深的忧虑,“这个明礼学堂,陆清宏,还有他背后的陆家可不简单……”
说到这里,他还打了个寒颤,脑子里浮现了无数阴谋。
陆黎之拦住了往外冲的易老先生,让两人继续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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