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回过头来,再问他,“世子不信命而改命,可世子再想想,如今的局面如你所愿吗?”
若是事事如他所愿,沈齐文早已死了千次万次,沈玉泽不可能爬上高位,一切的一切,不会到如今的局面。
细想来,就是因为很多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所以才到如今的地步!
他顺着常老的引导想,将自己置入一个死胡同里,进退两难。
“信与不信,两者之间,世子觉得哪一种局面最好?”
常老一语惊醒梦中人,徐原青猛然怔住。
如果他遵循这书中的轨迹,那他不会认识向长宁,不会救寻娘,不会喜欢向长远,他会悄无声息的死在沈玉泽的算计里。
寻娘尸骨无存,向家家破人亡。
因为他的存在,他在改故事的走向,所以到如今他们都还活着。
他的不安源自于一切的改变,可他忘了,这些改变正是因为他的存在。
常老看他眼神从紧张不安变得平静,他行回床边,沉声提点,“世子不是天神,你窥不到人心,你孱弱之身,能做到如今的地步已尽了最大的力。”
徐原青心里五味杂陈,他把自己逼得太紧,不容许自己有差错,自沈玉泽的出现以来,他心里一直不安。
向长泊受伤的事情将他隐藏在心底的不安扯出,赤/裸/裸的逼迫着他正视。
“行了,还好你知道来找我,这次就算了,下次再犯病我就收拾东西走人了。”常老看他放松下来,耸了耸收拾碗,呢喃道,“向公子门口等很久了。”
徐原青伸手理了理头发,见向长远进来时心里一颤,他似乎一夜没睡,满脸疲态,眼下一片青色。
向长远看到他神色紧张,忙道,“我大哥无碍。”
他走到床边坐下,扯了扯嘴角,疲惫的脸上笑容也显得十分勉强。
徐原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千言万语化作一个拥抱,紧紧地抱住了他。。
向长远脑袋抵着他的肩膀,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味,轻轻闭上眼睛,沉吟,“今早我父亲上朝了。”
徐原青听到他声音中浓浓的倦意,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柔声道,“你在我这睡一会吧。”
说着就把被子往他身上盖,强硬的将他按躺下,手盖在他眼睛上强迫他入睡。
向长远在他温柔的哄声里逐渐沉迷,昏昏欲睡过去。
徐原青轻轻叫他几声试探他是否睡着了,确定他入睡了才小心翼翼起身,他的床还算大,睡三个人绰绰有余,向长远占了边角,他踩着枕头下床,没吵醒他。
他取了披风出屋,看左越坐着台阶上发呆,正好要寻他。
“阿越。”
“世子!”
左越听到他的声音十分激动,徐原青手疾眼快的捂住他嘴巴,将他拉到边上去。
左越满心满眼都是他,哪里管其他事情,蹦哒着看他,“世子你没事吧?”
“没事。”徐原青抬手把他按住,往屋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向老将军上朝了?”
“嗯嗯嗯!”左越点头如捣蒜,他也像徐原青一样压着声音说话,“龙颜震怒,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想不知道都难。”
徐原青饿一天没力气,带着左越往厨房走,耳朵认真的听他小嘴叭叭说。
自回京便称病隐居的向儒今早上朝了,盖因长子当街被行刺,凶手至今无踪迹,天子脚下,歹徒猖獗至此,他气势凌然,公然向陛下讨要公道。
崇明帝龙颜大怒,罢免了渎职官员,着刑部三日内缉拿凶手。
现在朝中人心惶惶,生怕行差踏错引火烧身。
向老将军出面施压徐原青始料未及,原书中向儒回京后便深居简出不问朝政,以至于沈玉泽得寸进尺,先是引诱向长宁将她推到风口浪尖,逼她为保向家辞官出家,再是设计让向儒和向长泊巡视北疆,最后诬陷向家通敌叛国 ,罪责加身,向家覆灭。
徐原青原以为突破口不可能在向儒处,没想到向老将军朝堂上施压,给了他新的方向。
他靠着廊柱思索,他谨记着常老的话,控制着自己没往深处想,他沉声问,“柳谦呢。”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就兀地出现,吓了一大一小一跳。
柳谦浑然不觉,摘下面具露出狐狸脸来,面无表情的递给他一支箭。
玄武街行刺一案归刑部彻查,一干罪证都收在刑部库房,徐原青接过箭看,箭头残留有干涸的血迹,看来柳谦是潜入了刑部一趟。
陈文敬虽然帮他,但他是公家人,有自己的原则,像这种违背律法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箭做工粗糙,没有标记,不像军中和衙门中的兵器。
徐原青询问他的看法,“你怎么看?”
柳谦言简意赅,“私造。”
做工粗中有细,箭身虽然粗糙,但箭头打磨的光滑锋利,还抹了剧毒,看来是特意为杀人预备。
大晟征战多年,武器紧张,有律法明确规定,私造兵器者诛九族。
天子脚下如此大逆不道,沈玉泽敢如此设局,恐怕意不在寻娘。
徐原青将箭递还,换了个话头,“肖予安如何说?”
柳谦:“祈兹负责给他送信的人在允州遇害,这些信是有人故意送给他的,他怀疑出了内鬼正在查。”
事出反常必有妖,祈兹城给寻娘的信,即便店属肖予安,万里之遥,他下属怎知他与寻娘相识,不远万里的将信传来。
是他们当时没有多想才着了道。
沈玉泽将时间卡的那么准,估计盯了徐府许久。
徐原青没容许自己深想,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沈玉泽办事小心谨慎,向长远的人盯着他都能让他钻了空子,要想查出蛛丝马迹恐恐怕难如登天。
他设这局到底为何?徐原青左思右想也没有头绪。
他不想被沈玉泽牵着走,到最后的局面就难改了。
他需要旁观者的看法。
徐原青沉下气来,想到了一人,“莘正元在何处?”
柳谦摇了摇头,莘正元为保沈齐文辞官,他便在城中四处谋生,从教书先生到幕僚门客,上次府上争吵过后徐原青便撤了盯他的人,如今他在何处没有消息。
前不久杨明说过他去找平靖侯,他是想借杨家的势力保沈齐文。
徐原青心里有了思量,吩咐道,“阿越备车。”
左越不敢耽搁,立刻就去了。
徐原青换了衣服,叫人点一支安神香让向长远好好睡一觉,他出门时心里隐隐不安,就叫柳谦暗中跟着。
看柳谦眼神微动,他停住脚询问,“你有事?”
柳谦摇了摇头,将面具戴上藏身,于房屋中。
马车没有到杨府,而是停在了路口,徐原青下车顺着街道行走。
行至街中果然见了莘正元,许久不见他更加消瘦了,眼中的恣意之色消失殆尽,身上的神采也变得晦暗。
初见时神采飞扬的有志青年,想要大展宏图,如今瘦骨嶙峋,气息沉沉,在街中卖字画谋生,何其唏嘘。
过往的人都忙碌于生计,没有人为他的字画驻足一步。
莘正元身上的衣袍破旧却干净整洁,桌面的文具也摆放的齐整,他正作画,全神贯注在画作上,对走近的人没有抬头,出声询问,“客人随便看看,可有喜欢的?”
徐原青垂眸看他画的是莲花,黄蕊粉瓣,色泽晕染层层递进,栩栩如生,黄昏之时日光柔和,恍惚间让人错觉眼前是一株真莲。
恰一只蝴蝶翩翩飞来,不偏不倚落在画上,可见其画工精湛。
苦读二十多年,琴棋书画样样俱全,本该是盛世良才,偏偏跟了恶主,毁了一身。
莘正元见蝴蝶欣喜若狂,一抬头便看了徐原青,猛然一怔,随即恢复正常。
“世子可有喜欢的字画?”
徐原青看向蝴蝶都喜欢的莲花,挑了挑眉,“这幅不错。”
“送与世子。”莘正元搁笔起身,撤了镇尺,示意他身后的左越拿。
徐原青抬手拦了左越,神情淡然,浅浅笑着,“怎能平白收先生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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