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啊?”常老一把就甩开了他的手,连连退后几步,“我是答应救你,可没答应看别人,向长泊要不是我徒儿带来的我才不管他死活,进宫绝不可能。”
“常老!”
常老眼疾手快的拦住他,没让他膝盖落地,眼神微动,骄傲自满的徐世子为了家人会跪地求人实在罕见,只是他有自己的坚持,不能因为心软就丢了原则。
“关心则乱,你着急忙慌的做什么,你阿姐中毒了?非要我去?”
徐原青脑子混乱,浮现徐皇后痛哭流涕,丧失生志的模样,他紧抓着常老发衣服,“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看看我阿姐,她怀有身孕,若再有意外,我怕她断了生念。”
“你这……”
常老别着他的手不让他拉拽,一点也动容。
徐原青拽不动他,常老步步后退。
“噌!”一声清亮的利剑出鞘声响,柳谦的剑别再了常老脖颈上,他沉声道,“请常老走一趟。”
唐骄追出来正见这一幕,嘴巴张大,惊讶的扶住廊柱。
常老软硬不吃,昂着头露出脖子,“那你把我尸体带进去吧。”
柳谦眼神微动,徐原青忙将他剑推回去,“常老要什么我都能答应。”
常老看他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已然是发病的征兆,偏还强撑着。
徐原青:“不管是吟语琴还是其他的什么,只要常老想要,我倾尽家产都给您。”
“呵。”常老冷笑,甩开他的手往前走,“但凡老子想要,就没有拿不到的东西。”
见状,徐原青给柳谦使了眼色忙跟上。
马车上,徐原青紧捏着衣摆不动,指节泛白,面上冒着汗水,他嘴唇微颤,强忍着不适。
“咚!”
忽然一声巨响,马车剧烈的晃动,徐原青左右撞击在车壁上,昏天黑地片刻眼前恢复清明,他费劲的推开车门出去。
不过一瞬,数支飞箭而来,危急关头,几名黑衣人从天而降替他挡住了箭矢,几人将他护在身后,箭矢悉数阻拦在外,让他毫发无损。
他的人彻底暴露完了。
与此同时,柳谦带着常老顺利的到了锦明宫。
徐皇后见柳谦惊讶不已,她丧子悲痛时徐原青为了逗她开心,曾哄骗柳谦给她唱歌,所以她知道柳谦时徐原青的暗卫。
暗卫非必要绝不现身,她好以后从未在宫中见过柳谦了,现下见到她便知有大事发生,心里不安起来。
“楠楠呢?”
徐皇后立刻屏退左右,只留下了心腹。
“世子无碍,还请娘娘稍安。”柳谦见徐皇后眼中都带有几分温和,侧身让出常老来,介绍道,“这是世子的朋友,世子特意交代让他给娘娘请脉。”
“请脉?”
徐皇后疑惑,片刻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神色凝重,“楠楠在哪?”
柳谦抬手行礼,而后逾矩的将她扶坐下,示意常老快点。
常老倒是淡定自若,抖了抖袖子到胳膊处,不紧不慢的取出手帕搁在徐皇后手腕上,静气凝神,静心诊脉。
片刻后他收了手,瞥了一眼柳谦,一言不发。
徐皇后紧张的看着他,“既诊脉为何不说话?”
常老浅笑,“皇后娘娘无恙,腹中胎儿也无恙。”
“娘娘放心,世子是听闻我是妇科圣手,这才叫我来给娘娘请脉。”
常老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淡定自然,身在金碧辉煌的宫中丝毫不惧,在皇后面前也面不改色,似惯犯一般。
“胡说!”徐皇后低声呵斥,抬眸看柳谦亦是缄默不言,她抬手将案上的杯盏扫落,瓷片碎裂的声响在殿中回响。
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那么好哄骗,徐原青大费周章将人送进宫来诊脉,就因为他是名声在外是妇科圣手。
太医院乃是大晟最高的医府,不敢说是天下医术最高之人,这简单的诊脉绝不可能逊色与江湖大夫。
徐皇后眼神愠怒,“柳谦。”
柳谦:“世子说,娘娘若是追问,便叫我答,此事若是说了,他便活不了。”
“放肆!”
徐皇后震怒,常老努了努嘴,一脸无辜。
柳谦垂头不语。
徐原青交代,若是有异,那便据实已告,请崇明帝来听,若是无恙,那便说只是请平安脉,徐皇后猜到,就只能以他等性命要挟隐瞒。
气氛凝重,徐皇后气伤身,扶着椅子缓缓坐下,嬷嬷忙给她奉茶。
殿外有人禀报,“小公爷到。”
徐皇后抬手揉太阳穴,气怒未散,“不见。”
柳谦再次逾矩,“见。”
闻言,徐皇后抬眼看他,片刻后朝嬷嬷点头。
唐骄纵然胡闹,在皇后面前也不敢胡来,该有的礼仪做足了,默默退到柳谦边上去站着,朝他挤眉弄眼。
常老看面前的糕点故意碰掉在地上,镇定自若的起身致歉,“娘娘,草民出生草莽,这头一遭见如此华贵的宫殿,实在失礼。”
徐皇后满心只有徐原青,对旁兴致缺缺,头也不抬的道,“无妨。”
常老继续道,“听世子说娘娘宫里的茶清冽可口,不知草民可否讨一杯恩赏。”
徐皇后看他神色自若,从进殿开始一举一动都十分沉稳,哪里有口中的“草莽”样子,说话又句句有意引导,心里有了计量,她侧目示意嬷嬷。
嬷嬷立刻去叫人奉茶来。
几人落座,宫女捧着托盘缓缓而来。
唐骄直勾勾的盯着柳谦看,恨不得要贴在人身上去,柳谦无语的别看头,咳嗽几声提醒他注意场合。
唐骄这才想起正事,不情不愿的回过头,恰好看见了宫门口见到的人,忙惊呼,“诶,这姑娘竟是娘娘宫里的人。”
宫女手中的茶盏颤了颤,搁下茶盏想走。
唐骄不依不饶,几步上前就将人抓住了,连拖带拽的逮到徐皇后面前。
徐皇后询问,“小公爷这是何意?”
“这个姐姐今日在宫门口看见过,她和陆郡主的贴身丫鬟好像在交换什么东西。”
宫女大惊失色,忙跪地叫冤枉。
唐骄双手抱胸,朝柳谦投去得意的目光,见他不搭理自己后撇了撇嘴。
“皇后娘娘,我听我阿娘说宫规森严,不许通外,这个宫女姐姐和陆郡主的丫鬟私交,这可是死罪。”
“皇后娘娘,我没有!”宫女花容失色,大叫冤枉。
徐皇后也明白了这一出的意思,她现下还在担忧徐原青的安危,不想演这么一出,示意嬷嬷将人带下去处置。
徐皇后坐立不安,“楠楠去哪了?”
“世子说他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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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好大的胆子。”
屋顶响起女声,徐原青抬眸看去,只见陆秋灵在月光下眼神如刀,她旁边的女子将她扶稳带落地上。
徐原青身边的暗卫全都暴露,寡不敌众如今都身受重伤。
若不是他听进了常老那句“非他不可”,兴许常老就命丧京城了。
从向长宁被调出京城到向长泊街上被刺,步步拆解都暗藏玄机。
北疆局势复杂,向长宁被崇明帝以抗旨唯有暗调出京,这是将向家推到风口浪尖的第一步,若是太师和沈国舅暗中使诈,向长宁能否安然回京再说。
沈玉泽如何说服远在北疆的两个奸臣呢?
以扳倒向家为筹码,故意制造允州匪患,算计向长泊街上遇刺,这一步不仅能折向家大将,还能引出徐原青府上是否有高手。
还真让沈玉泽算到了,所以徐原青不敢耽搁,立刻就找了常老解毒。
如今向长远去了允州,向儒三子在外,他不敢妄动。
只需稍加手段,把徐原青藏在府里的救命神医引出来,了结他的性命,就相当于断了徐原青的生路。
只是他们不知道,徐原青比他们更疯,他的蛊毒早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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