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年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康熙和保成都觉得没有儿子、哥哥跟着过的第一个新年没有多大意思。
初一康熙早起去奉先殿给先祖上香的时候,还跟梁九功说:“辰儿这孩子跟落在外面似的,他是不是早就盼着出宫呢?宫里真有这么无聊?”
梁九功笑道:“皇上,奴才想着,今年辰亲王一定会回来的。”
再说您若是真想王爷了,给暗绣阁一道旨意,叫王爷回来不就是了?
康熙长长叹口气,道:“儿大不由娘,也不由爹啊。保成今年都八岁了,辰儿现在着实是个少年人,该出去长长见识了。”
意思就是您不舍得逼王爷回来呗。
梁九功谄媚笑道:“王爷肯定也是想您的,说不定等想您想的不行了就回来了。”
康熙点点头,他觉得梁九功说的有道理。
但是这个期望随着时间的过去渐渐就成空了,随着前线的捷报一个又一个传到京城来,儿子的信也在这一个月的中旬送来。
信中,儿子说他已和他小舅告别,离开了四川,打算慢慢游历着回京城来。
还说什么?
阿玛向宫中诸人说儿子此去是到五台山祈福,不能叫阿玛的金口玉言打破了,今年回宫之前他准备再去五台山游一游。
康熙气的直骂:“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
骂完了,嘱咐梁九功道:“暹罗国进贡来榴莲,别白放着了。”
被苏辰带的,现在皇宫里喜欢吃榴莲的不少,而且这一热带水果的名字也从明朝的留恋果定型为现在的榴莲,暹罗国今年一入夏就进贡来三大筐,但一宫分一个还不够呢。
且说现在,梁九功听万岁爷这话,还以为是要他把特地给辰王剩的一筐榴莲都分出去呢,没想到下一句就是:“白放坏了可惜,他们现在要绕道去湖北,最迟半个月后能到施南府。你找人,给送到当地的驿站去。”
梁九功这么机灵的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才道:“诶,好嘞。”
康熙想让他儿子及时吃上当季的榴莲,苏辰却不知道老父亲的一片心,一路向东出川之后,看到有水泥厂设立的地方便去看看,不知不觉便在路上逗留很长时间。
苏辰主要是看水泥厂对于污水的处理,以及对做工人员的各种待遇。
然后真在两个厂坊发现很多弊端,管事的拿回扣,压榨员工工钱,污水处理不规范等等问题是兼而有之的。
几百年后依法治国的时代,还有那么多人钻空子,更别提现在,苏辰气了一阵也就想开了。
好在他现在的身份对于地方这些水泥厂坊的管理人员来说,是碾压级别的,根本不用打他的名号,荣广出面三两下就把一个到处是潜规则一言堂的地方整理的干干净净。
至于他们离开之后会不会旧态复萌,那便是之后的事情了。
苏辰在外面行走的这些日子,唯一的感觉就是现在的朝廷系统,好像那荒野之中没有人打理的野田,实在是太不规范了。
就一个小小的县城来说,随便贪污拿好处的官吏十个里能揪出来八个。
而且现在的人他在贪污的时候还一点不害怕,那叫一个理所当然胆大包天。
他们出来四川后又经过小县城的时候,因为苏辰好奇,荣广带着他们去衙门口看过县太爷审案,基本上水平和明朝时期就流行的话本“十五贯”差不多。
明明不是什么复杂的案情,明镜高悬下的县令也能给他们审出十八弯来。
但苏辰认为,应该不是审案的县太爷脑子糊涂,能考上进士又从进士中厮杀出来授官到地方为一地父母官的,哪个能是简单人物?
第86章 三藩平
而这在外人看来的审案糊涂,其实是看钱判案。
如果一个地方的县太爷这样还罢了,苏辰看过两个地方都是这样。
看到不平,他想过出面,但却知道自己真管了又是另一个方面的“特权”,不是天下底下所有遭受不平待遇的人都能好运气的正好叫他遇到。
苏辰到底没有出面,只是让荣广当好人,给那因没钱而输了官司的人家送过去一些足矣支撑他们度过困难的银钱。
苏辰不明白这些官员怎么能如此肆无忌惮的贪污,到底是制度上的缺陷,还是思想品德上的修养不够。
然后阎山的一句话叫他久久说不话来。
阎山劝他说:“爷别想这些了,千里做官只为财,他们审案子的时候不拿钱什么时候拿钱呢?总归那种敢随意要人性命的官是不多的,老百姓就是牛马,压不死就能活。”
是啊。
现在的书生十年寒窗苦读,不是为了给百姓谋福利,而是为了“一朝成名天下知”,而是“千里做官只为财”。
现在的百姓只要能在温饱线上挣扎过,就不会反抗上面一层层压下来的不平等待遇。
只是这么细细观察两个县的现状,苏辰已非常非常心累,给阿玛写了一封信之后,再次经过县城他留意官员的时间便少了些。
更多的是在县里吃顿好的,住一两天就出城,大部分时间只在乡间山中行走。
乡间能认识经验丰富的老农,山间能找矿能看风景。
这些地方固然也有家长里短猛兽出没,但令人气愤的事相对少很多。
先前的坏心情渐渐也就治愈了。
就这么慢腾腾的,等他们到施南府的时候,已经在康熙预估的半个月时间后超期半个月。
一到施南府就看到暗绣阁暗号的荣广,是立即便带着苏辰他们顺着安好找去城内的驿站的。
他们到时,早在这里等超半个月的暗绣卫成员范阳,正蹲在屋墙边的一片阴凉里两眼无神的发呆,咕噜咕噜熟悉橡胶的车轮声传来时,特长是擅长辨音的范阳一下子跳起来。
这绝对是京城科技馆的车轮声。
冲到大门外果然看见坐在车前方驾车的他们头儿,范阳差点哭出来,跑过去道:“头儿,你们可算来了。”
苏辰好奇,经赵泽介绍才知道这事暗绣阁的成员之一。
随即,范阳便上前行了大礼:“见过爷。”
在外面不适合自称奴才,就这么见了礼。
苏辰先让他起来,问道:“你在这儿等我们的?阿,我爹不会是喊我回家吧?”
范阳忙道:“没有,老、老爷给您送了些吃的来。”
范阳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跟在橡胶车轮后面的两辆马车停住,而后从上跳下来一群年轻女子。
这些女子最大的十五六,最小的也就四五岁,她们有的拿包袱有的两手空空,下来之后都站在了王爷身后。
给帕子叫王爷擦脸,给水叫王爷喝。
一时间莺声燕语,范阳俩眼都转圈了,他看向头儿和赵哥:你们竟然让王爷找这么多女人!
荣广:出四川后,越是往东走碰见的买卖年轻女子的人就越多,听说是送到扬州贩卖为瘦马的,爷管不着大的,碰见的还不都花钱收了。
因着他们不像是有钱人,那有大心思的女子,一般都愿意跟着专门做贩卖瘦马的人走反而不跟他们的,所以收的这么多女子倒都是真心伺候王爷。
范阳将基本上都裂口的榴莲搬出来交给王爷,在驿站住一晚上跟荣头儿了解了这女子的由来,就带着王爷在前面一路搜集的给皇上太子爷的好玩意返回京城。
一路快马,只用了不到八天时间,风尘仆仆的范阳看到了京城西直门。
这时候正好是盛夏六月,皇上带着太子和几个阿哥在瀛台。
范阳的牌子递上去,很快就得到召见。
康熙坐在柳荫下的石凳上,手里持着钓竿,保成保清,以及现在都能定下来的胤祉胤禛均一个挨一个,坐在旁边陪他们皇阿玛钓鱼。
范阳来了,跪下来见了一圈的礼。
康熙叫人给赐座,看着水面因为落叶而一圈圈漾开的波纹,问道:“怎么快俩月了才回?可见到辰亲王了?长高了多少,晒黑没有?”
范阳小心的坐着个凳子边,一一回道:“王爷一路访村进山,又访查县城风俗,比皇上预估的时间晚了半个月到施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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