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达带领侍卫去接手任一刀带来的那些“打手们”看管的骡马,“打手们”其实都是从附近村镇里征调的,根本不敢反抗这些气势逼人的侍卫。
他们一靠近,打手们就退得远远的。
已经落于下风,任一刀什么都没说,只是狠狠地看了苏辰一眼,转身骑上他们的马就和跟班差役走了。
跟着进村的差役其实只有十几个,其余的八十多个分成四组,然后便去刘家村周边的村子查访去了。
任一刀是从后面的村子收耕牛和骡子收到刘家村的,后面那个村子比刘家村还穷,整个村子翻过来也只有三头骡两头牛。
苏辰看到的是总共有十三头骡子十六头牛,但据上前帮忙的刘里正说,这几乎是周围六个村子才有的畜力。
看着黝黑面上皱纹如沟壑的老里正,苏辰心里真的是一阵阵发疼。
一个国家的农村人口竟然贫困如斯,还谈什么发展。
他沉默看阿南达将刘家村的骡子、一匹瘦马、两头牛还回去,然后让里正组织村里的年轻人去通知其他村庄的人过来领回自家的牲口。
“小大人,您快请坐。”
等着村中年轻人去通知的时间,刘里正邀请他们去村口晒谷坪外面的一株杨树下歇着,刘里正家的半大孙子还拿了一张凳子给苏辰。
刚才的那个妇人回了一趟家,重新换了身半旧的洁净衣服梳好发髻,端着一碗泛着琥珀黄色的水。
妇人双手捧着粗瓷大碗送来,腼腆说道:“大人,您喝糖水。”
苏辰接了碗,“谢谢。”
妇人一下子放松了很多,手却还是不自觉搓着衣角,道:“大人您帮我追回我家的牛,您是救了我们一家的命,我给您立个长生牌位吧。”
收回耕牛和骡子的那几家都表示也要给立长生牌,刘里正笑着颔首,没有反对。
在这些村人心里,至少现在他们的资产被这个小大人保住了,他们就要记下这一分恩情。
苏辰看向这些人纯朴的面容,摇头:“其实你们根本不必感谢我,朝廷打仗运输军粮的骡马不够,便要向民间购买,规定下的购买标准就是高于当前市价一成的价格。不是我帮你们,是朝廷规定那些人并不能白白拿走你们家的骡子和马。而耕牛,根本不在征收之列。”
苏辰说完,还以为大家会欢呼,觉得这样的朝廷很好,但几乎人人面上都没有欣喜的表情,他们只是看着苏辰。
好像在问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苏辰沉默了。
之前他跟阿玛提过的底层办事人员体系的改革,势在必行。
否则就算是朝廷财富一步步累积,到了阿玛能够宣布“永不加赋”的那一天,这些最底层的百姓还是没有好日子过。
尴尬在沉默中蔓延。
刘里正说道:“朝廷是好的,我们心里都念着朝廷的好呢。”
苏辰笑了笑,是全然的苦笑。
第224章 误会
合宜县,韩县令听到差役任一刀的禀告,担心刘家村出现民乱,立马集结县衙的有限的兵力奔刘家村而来。
一十多个人骑着大马喧嚣入村,然而进入刘家村之后,韩县令迅速发现这里的安静不同于一个正常的村子。
韩县令抬手,让后面的人警戒。
任一刀已经落在最后面,骑着一匹小劣马吃力的跟着大部队,这时候前面一声一声喊:“任一刀、任一刀,上前说话。”
在村子里嚣张得横着走的任一刀,这时候跟个小学生一样,战战兢兢地来到最前面,从马背上顺下来跑到韩县令马前。
“大人,您吩咐。”
韩县令垂眸看了一眼,道:“你去村子里查探,瞧瞧是否发生了什么变故。”
任一刀保持着弓腰的姿势,脸上谄媚的笑都僵了僵。
为什么要让我去啊。
明明是我跑回去通知的这一重要事件。
任一刀转身走出去两步,又快速的小跑回来,请求道:“大人,能不能派一两个人与属下一起去?”
韩县令真看不上这个家伙,但谁让他是自己小妾的大哥,能忍就忍吧。
“罢了,你在前面带路。”
*
大约走了一会儿,就是转弯的路,沿着这条直路往前走,走着走着,快到村子外面了,出现一大片整齐的晒谷坪。
晒谷坪前面的杨树下,站了很多人。
大略估摸,差不多有二三百人。
韩县令一下子抬手,让大家都下马,先躲到后面村子里的一圈围墙里面去。
他们一路走过来,没在这个村子里看见一个人,连孩子都没有,看晒谷坪前面的这么多人,应该是一个村子的人都在这儿吧。
杨树下笼罩出来的一片阴影下,站的却是个高出众人很多的年轻人。
年轻人的容貌俊美,细细瘦瘦的高个儿,说一句芝兰玉树一点都不过分---本以为这样的人是贵族公子,但韩县令的眼光突然寒冷几分。
这年轻人头顶上,竟然是蓄着发的。
难道是什么反清复明的□□徒?
韩县令瞬间打起满分的精神,示意跟在他留在远处的两个人找隐蔽处。
这两个人就包括任一刀,任一刀后悔死,看大人的这表情,后面出现的这些人不简单啊。
任一刀和差役武道进转了一圈找隐蔽处,但是半天连一个蹲下去遮掩身形的拉车子都没有。
他们两个为找地方急得团团转,韩县令却眯眼看着那个正耐心为村中人解答疑问的年轻人,年轻人的神色特别温和,耐心倾听底下人说话的模样,叫人心惊肉跳。
几疑是天上的神佛降临。
白莲教的圣女?
还是哥老会的管事?
这个事儿必须上报。
但是顺着风飘来年轻人说话的声音:“皇上自然是担忧天下百姓疾苦,如果底下的官员有任何虐待百姓的举动,那一定不是朝廷本意,你们可以去告御状的。”
难道这个年轻人不是白莲教的?
村民们的说话声乱扰扰的。
“御状可不好告,都需要用人命去垫啊。”
“皇上不一定能看见,出去的人还有可能死在路上,贵人,您说的这个办法不行啊。”
“是啊是啊,有贪官,我们连县城都出不去。”
苏辰:唉,还是我疏忽现在的交通了,而且交通发达又怎么样,通讯不发达的时候,地方想拦住一两个告御状的百姓还不是超简单。
设地方御史?
御史也是人当的,是人就可能有贪心。
对于现在的王朝来说,任何一个远离京城的地方,那都是“边陲”。
苏辰任由村民们吵吵半晌,才想到个差不多的办法。
“这样吧,我在上面认识一些人,到时请人跟皇上提一下意见,以后在每个地方的驿站都设一匹御状马。凡有冤屈,即可驱令这匹御状马上京,御状马颔下挂牌,沿途不受任何人阻拦,保证你们能够直达天听。”
苏辰的话还有很多,但却被人怒喝一声打断了。
“你是哪里的骗子,竟然用如此荒唐不经的话来故意给朝廷抹黑?”韩县令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再叫这家伙忽悠下去,他日刘家村村民受了一点委屈都要去找御状马奔到京城告御状,他这县令还要不要当了?
苏辰看向突然冒出来的韩县令,“你是这地方的县令,韩图?”
任一刀冲过来,怒道:“大胆,竟然敢直呼县令大人名讳?”
刘家村村人,还有那些来领回自家畜力的周围村子村民都转过身,看见穿着官府的县令大人,他们下意识的举动都是护着这个帮他们夺回财产并真心为他们打算的这个贵人。
阿南达早就看这个任一刀不顺眼,站出来扭着此人的肩膀把他带到一旁,武道进跑过来,试图护住县令大人,只不过他也马上就被郑洋带走了。
韩县令左右看看,怒道:“你是到底是什么人?知道我们这里是边塞重地吗?就在我合宜县北十里,就有三千驻军,你要造反也要看看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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