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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辰刚从后院卸货出来,就看见酒楼里接连进来三五波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都有,很热闹呀。
不过女的只有两个,小的一个。
其实这种情况也不稀奇,这时候礼教规矩森严,女人能到酒楼的,□□成都是什么行院唱歌的或是青楼的。
但苏辰在他们身上收回目光的时候,心里还是涌上一股十分奇怪的感觉。
出尘道人凑近陈求索,低声道:“大哥,那便是狗王爷。”
陈求索目光看去,苏辰正看着他们这些人,不免的就和这个人对上了目光,这气质好像有些熟悉啊。
苏辰又瞅了这人旁边的道人一眼,这个却是个长得眼熟的。
出尘道人被看的心中一阵发虚,不自觉抬手摸了摸下颔粘的一绺胡子,心想只见过那么一面,自己还做了这么好的伪装,这狗王爷看不出来吧。
苏辰的确是不大记得了,只是有种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的感觉。
陈求索身旁的蔡德忠这时候喊道:“小二呢,给爷们先切两大盘子白肉来。”
这家酒楼最有名的一道菜便是蒜泥白肉。
苏辰收回目光上楼,他怕再看这群江湖侠气比较重的人几眼,会引发一场斗殴。
蔡德忠陈求索在中间一张桌子上对坐下,小乞丐八饼从门外进来,跑到他们桌边似乎是要饭的样子,却压低声音道:“他们共有十二个护卫,六个跟着去了楼上,还有六个不知道去哪里看着去了,我只看见两个进去了后院。”
陈求索从腰间掏出两个铜板放到小乞丐手上,和善道:“拿着去外面买个饼子吃。”
八饼露出一脸笑容,攥着铜板就跑了出去。
陈求索侧头向后面一直跟着的一个年轻人微微点下头,那年轻人立刻领会,抬脚出门。
大哥不忍伤及无辜,那么在这个即将爆发一场厮杀的地方,最好不再有吃饭的人进来。
出尘道人目光追着出去的方平土,明白他要出去做什么,便忍不住对陈求索道:“大哥,本来我们就没能提前做安排,再叫平土出去,被看出端倪该如何是好。”
蔡德忠说道:“说起来这皇帝真是谨慎,一路而来从不令人赶在前面打点住宿。”
否则他们就可以提前安排。
白纱女子看他们几人如同看白痴:“听说出尘道人用毒最为一绝,何不先控制了后厨的人,把加料的饮食给他们送上去。”
出尘道人狠狠翻了个白眼,起身往隔着一道布帘的后厨方向走去,掀开帘子的时候故意顿了顿,院子里有两个闲闲站着的人立即将目光投来。
看见了吧蠢货。
出尘道人非常不满意白莲教才弄上来的这个圣女,又蠢又狠还不知道见好就收,手里那个破兵符连一个有用的人都没有拉拢到。
废物只是单纯的废物倒也不可怕,还是个狠辣的废物,带着她能成什么事?
为了不被怀疑,出尘道人很随意的去后院茅房出了个恭才回来,一坐在座位上就冷笑道:“看见了吧,那里守着人呢。”
然后看向陈求索,道:“大哥,我突然想起来,那狗王爷颇有几分好运道,咱们这次行动可务必要在各方面都安排妥帖。”
在京城酒楼那件事,给出尘道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蔡德忠不知他心结,咬了一块刚被小二送上来的白肉,说话声音也没有被刻意压低多少:“再好的运道,也躲不开爷爷我的一颗铁丸。”
蔡德忠一直在福建一带活动,他一口吐铁丸的绝技,在那边连官府的狗官们都多有耳闻。
他的铁丸百发百中,且力含千钧,铁丸于半空接触到人体一准一个血窟窿,连弩箭都没有他的铁丸好使。
说完这话,蔡德忠就把手心里的两颗铁丸滴溜溜转个不停。
出尘道人知道他的厉害,低声笑道:“一会儿德忠大哥就要费力给我们掩护了。”
二楼雅间的门就在这时打开一扇,几人连忙收声闲话起来,余光有个面如冠玉的年轻人走下来,直接去后厨取了餐食再端到楼上去。
白纱女子身边玲珑俏皮的小丫鬟忍不住低声道:“小姐,狗皇帝还真是怕死呢。”
白纱女子冷笑道:“那是他知道想要他狗命的人太多了。”
陈求索敲敲桌面,都说些别的,自然一些,别先被上面的人发现了不对。
苏辰已经发现了。
他正抱着半块甜瓜趴在窗边啃,注意到这酒楼前面几百步的地方不知何时站了个年轻人。
有人将要走向这家酒楼,年轻人就左顾右盼的走上前把人拦住,然后交谈几句,那些人便会转头去前面的一家小酒馆。
难道这是小酒馆派出来拦客的?
苏辰怀疑,很快又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
电光火石之间想到刚才看见的那个熟悉的道人面孔,以及前些天京城来人回禀的耿精忠外室女儿的出逃。
苏辰面色不变,抱着甜瓜从窗口退开,要去外面查看楼下情景恰好在门口撞见端着菜进来的纳兰容若。
“少爷,饭菜都齐了。”纳兰容若说道,苏辰已经错身到门外面,迅速的扫过一楼大堂,八张桌子只坐了四桌,其中三桌还是刚才那群人占据的。
也就是说这中午的一会儿,再没客人进来。
底下这些人,不会真是刺客吧。
手上一股冰凉的濡湿,甜瓜被苏辰不自觉间捏烂了,他神色平常的甩了甩手,对楼下擦桌子的跑堂道:“小二,我们这儿再来一盘牛肉。”
小二正疑惑呢,往常这个时候自家酒楼能满一半,想着是不是出去拉拉客,不过听见客人的要求,他把抹布往肩上一搭笑道:“好嘞,客观您稍等。”
苏辰便转身关上门,飞快的思索着对策。
康熙给热气腾腾的芙蓉蛋羹上淋上麻油,叫苏辰:“辰儿,你的芙蓉蛋羹,快过来吃。”
出门在外并不用考虑安全问题的康熙警惕性不足,他到现在也没有觉出不对来。
就算是自己想多了,这件事也得告诉阿玛。
苏辰打定主意,纳兰容若递了一张打湿的帕子过来,示意他擦擦手,苏辰这才察觉自己还是满手粘腻。
他把甜瓜扔在一边,也没擦,说道:“阿玛,我觉得外面有些不对劲。”
与此同时,在外面监视酒楼外动静的荣广也察觉异动,他将外面的衣服脱下来变了身装扮,从酒楼侧后方的巷子里走出来。
经过客栈门口时他往大堂处看一眼,只见那七八个围坐两个桌子的大汉个个肌肉虬结,一人转身的时候还露出小腿肚子上绑着的明晃晃刀片。
荣广立刻神色凝重,皇上的行踪这是泄露了?还是觉得他们富有想要打劫的?
他继续往前走,一直走过酒楼大门,在前面的一个小街口转过去。
这个酒楼建在小路口,前后都有南北向的街道,前面的通向县城大路,上酒楼来吃饭的基本上都从前面来,后面的小巷,很久也不经过一个人。
方平土在门外守了一会儿,日头走到天空中央,在外吃饭的基本上都找到了地方,明亮刺眼的太阳给他晒出满身汗。
方平土转身进入酒楼的大堂,来到陈求索身后低声道:“大哥,没什么人了。”
如果再有人过来,一会儿被牵连只能怪他自己运气不好。
陈求索微微的点下头,说道:“你也过去坐。”
出尘道人提醒道:“多吃点儿,一会子大哥摔盏为号,你就负责堵住后厨那两个。”
方平土抬手不着痕迹的在腰间摸了下,低声道:“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上去的。”
雅间里,康熙也听完了儿子的分析,笑道:“没关系,外面有荣广,如果真有什么,逃不过他的眼睛。来,吃你的蛋羹。”
苏辰暗暗计算了下双方的人头数,也不那么担心了。
只不过转而又想,这家酒楼不会是那些人的同伙吧,现在可没有药品禁用清单,蒙汗药那是基本上懂点医理的人都能配出来的。
苏辰说道:“还是别吃东西了阿玛,咱们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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