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
“噢。”赛赫敕纳乖乖照做。
顾承宴拉着他坐下来,瞧着他睫帘微动,最后还是抽出根青色衣带蒙到他脸上。
虽说这精满自溢是常事,但赛赫敕纳可能是第一回,也不会那些手活,所以才会惊慌失措。
他深吸一口气放轻声音,从《洞玄子》的开篇给小狼背起,还要逐字逐句译作戎狄语:
“夫天地万物,唯人最贵。人之所上,莫过房|欲……(注1)”
赛赫敕纳看不见,一开始还不知道顾承宴要对他做什么,那些艰涩的句子,他也没太听明白。
但——
他感受到了顾承宴微凉的指尖,带有薄茧的指腹、虎口……
赛赫敕纳打了个激灵,险些从炕上跳起,可偏偏顾承宴却握住他的手,不让他躲:
“以后你要是难受……”顾承宴的嗓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就这样——”
赛赫敕纳吞了口唾沫,第一次知道人还能被自己的体温烫着。
他从没这种经历,仿佛在云端,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胸膛高低起伏,喉咙里抑制不住发出低呼。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顾承宴感觉浑身冒汗、手腕酸痛时,终于等到赛赫敕纳微抖了下。
“……好了。”顾承宴松一口气,迅速放开,转身拿过巾帕,“这、这样就好了,以后你要是还不舒——”
他话还没说完,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赛赫敕纳蒙着眼睛,突然一下将他摁倒在炕上。
顾承宴的披着的外衫掉了,他人也整好就躺在那块半干半湿的污渍上,腰眼瞬间湿湿凉凉。
他飞快地眨巴眨巴眼,赛赫敕纳扑在他上方,却没摘掉蒙眼的布,只带着满脸兴奋、看样子十分高兴:
“乌乌好棒!原来乌乌还会法术!”
“还要还要,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第26章
还、还来?
顾承宴双颊绯红, 听见这话一时气促:
合着刚才专门背给他听的那些话,什么务存节欲、以广养生,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赛赫敕纳蒙着眼, 看不到此时躺在他身|下顾承宴满脸羞愤的表情。
他等了半天没等来顾承宴的回应,忍不住贴近顾承宴肩窝,用脑袋不断拱他,小声唤着:“乌乌。”
顾承宴被他那一头柔软的发丝蹭得有些痒, 板起来的脸终归没绷住, 还是忍不住笑了。
只觉身上是扑着只大型犬, 正冲着他一个劲地摇尾巴,嘴里还不住喊着:主人, 出去玩!
“不来了, ”顾承宴伸手解开赛赫敕纳脑后的死结,支起手肘抓了把小崽子下巴,“这活要适量、适当, 别闹我。”
“当然, 你要是想下辈子都——”他坏心眼地凑到赛赫敕纳耳边, 用气声给他吐了四个字, “……就乖乖听我的话。”
赛赫敕纳被那四个字吓得一个激灵, 立刻收回手脚乖乖跪坐在炕上, “我听话,很听话很听话。”
顾承宴哼笑一声, 满意了, 这才推开他起身下床。
换好衣服转身回来,顾承宴叉腰瞅着乱七八糟、脏污一团的被褥, 终于有点体会到那句话:
养儿方知父母恩。
他看了眼还傻乎乎跪在那儿的赛赫敕纳,卷起袖子打了个响指, “正好今天天气好,我教你洗衣服。”
赛赫敕纳歪着头思考片刻,起身过来,帮忙给拆下来的脏被面抱抱好。
顾承宴看着他:不错,好乖的小孩。
春日的极北草原还有些寒,如果洗的衣服少,顾承宴都直接用院里的井水,但这次要洗大件,他便带小崽子去了桦树林里的科里河。
赛赫敕纳给他抓鱼的时候,曾到过一处水势稍缓的河湾浅滩,路程也不远。
让小崽子抱着木盆和脏被单,他拿上捣衣杵和皂角,就直奔水边。
有时候与赛赫敕纳相处,还真会让他想起青霜山:
他娘教他洗衣服,他又教那些拜入山门的小弟子,带着他们打水、挑水,洗搓衣裳、拿皂角去除污渍。
若是遇着贪食馋嘴的,衣衫上全是油,那就要用到捣衣杵和打衣板。
这就讲究手法了,也不只是靠力气大。
一下下敲打得太重,衣服就破了,没水要添水、皂角不够再添皂角,总之对于新手来说,会比想象中难。
许多小师弟并不喜欢洗衣裳,调皮捣蛋的几个还会趁他不注意、玩水打闹。
顾承宴年少时还会生气教训他们,后来渐渐长大、性子沉稳,便对他们的胡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他们回去发现自己不洗衣裳就没衣服穿,或者要盖湿被子,他们就会知道了:
青霜山上不养少爷,哪怕是作为皇子的凌煋,也是事事要亲力亲为,大家都一样。
“乌乌,都打湿了,然后呢?”
赛赫敕纳的声音唤回顾承宴思绪,而他一垂眸,就看见赛赫敕纳蹲在水边,上身赤|着、两条长腿蜷缩着有些憋屈。
“然后放皂角,在脏的地方反复揉搓,”他蹲过去,接过水中湿漉漉的布料,“像这样——”
顾承宴示范了一遍,将脏被单分给小家伙,“你弄脏的你洗,”说着,他又将自己的里衣拨过来,“我的我洗。”
赛赫敕纳看看泡在水里浮浮沉沉的被单,又看看顾承宴手里那件浅白色的里衣、突然伸手抢:
“那这个我也要洗。”
“啊?”
“这个也是我弄脏的,”赛赫敕纳辞严义正,护食一样紧紧抓着那件里衣,“乌乌坐旁边教我就好。”
顾承宴看看他,唔了一声甩甩手上的水站起身。
私心里讲,开春的河水对他来说有些凉,只碰这么一会儿,他的手指骨节就隐隐在泛红。
如果只有他一件里衣,他是有点想躲懒不洗,或者回去烧点热水再来搓。
但来都来了……
他看着认认真真埋头洗的赛赫敕纳,有一瞬在庆幸还好脏的只是里衣,而不是亵|裤……什么的。
他摸摸鼻子,多少露出赧色,“那……”
“泡泡……”赛赫敕纳的眼睛微微瞪大,突然开口问他,“乌乌,河水里是不是有毒啊?”
……有毒?
顾承宴忍俊不禁,“不是毒,泡泡你用了皂角就会有,代表脏东西被洗下来了。”
他走过去看,发现赛赫敕纳搓得还蛮干净的,便教他如何用水清洗,然后拧干。
赛赫敕纳一直认真听、认真做,顾承宴说什么是什么,要放青霜山上,他一定是那种乖巧聪明、天赋高又很讨长辈欢心的孩子。
不过乖孩子不会扑他、咬他,对他做些坏动作。
顾承宴忍不住摸摸赛赫敕纳的卷发,看来狼就是狼,永远不会被驯服,永远又野又凶。
洗好衣服被子抱回来,在院中拉起线晾晒,顾承宴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中午,便洗手与小狼崽做饭。
小崽子今天洗得好,应该得到犒赏。
选了新鲜羊肉来炒,又择了把小青菜来煮,前日做的饼子还有,放在灶上热热就能吃。
他这忙碌着,赛赫敕纳也没闲着,熟门熟路从箱子里翻出新的被单铺好,还在炕上给抻抻平。
然后,小家伙就跑来灶膛旁边陪着他,有什么需要时搭一把手,拿双筷子、递个盘子碗碟什么的。
顾承宴一边在锅中翻弄东西,一边隔着浓浓白烟瞄了几眼赛赫敕纳:
平心而论,其实小崽子长得挺好看的。
不仅是五官相貌出众,而且是那种两人要在大街上相遇,他一定会盯着多看两眼的好看。
若没那些烦心事,现在这样的日子就是顾承宴最想要的:隐居山水间、闲适安逸、自得其乐,身边还有个赏心悦目的小家伙。
在随凌煋下山前,他就曾给娘亲说过,说他将来老了,就收个关门小弟子,找青霜山上一处安静的山峰待着,每日看云观天、对弈煮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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