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个金色头发的恶魔追到这里来了,但他不能乱,等所有目光离去,才是他逃脱的时机。
他就快,自由了。
很快就……
自由了。
…………
……
……
*
“我们这样真的不会被发现吗?”一个蓝发脑袋悄咪咪从格斗场远处的一栋建筑后探出头来。
“是诶是诶~为什么不躲在旅舍内监听呢?现在靠得好近啊~”一个小小的红发脑袋也接着从下面探出头来。
一双手揪住一红一蓝两搓头发狠狠把他们扯了回来!
“啊!”白岚赫伦惨叫一声,蹲在地上泪汪汪地捂着后脑勺。
调试设备还要带孩子的筑巢师很是心累。
“不转移会被发现,而且谁知道一来就是两个正规军团,那个信号屏蔽得打雷都听不见了。”
辅助唐修齐完成“测试”直播后,何塞相当敏锐,军团警报声一响起就意识到要转移,不然自己干扰直播的动作肯定会被发现,因此向唐修齐手下的雌虫们传达命令后就立刻跑去别的地方安装窃听设备了,身边这俩傻白甜纯属跟他看直播看习惯了,硬是黏过来的。
手指皮肤褪去,又展开金属骨骼飞快在一块块虚拟屏上操作调试,调试着调试着,何塞就有点绝望——不是说搞完比赛后就放他走吗?他怎么又开始给唐修齐干活了?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隐隐感觉到自己可能掉进了某种“资本家”的无情压榨陷阱,筑巢师这边心头正哭泣着,那边又走来一只十分脸臭的雌虫。
“所有雌虫已经全部在附近散开了,我们并不清楚你们在干什么,所以不用担心会被军方察觉到不对。”
何塞认出这是唐修齐手下管理那群流浪雌虫的米里安,只是,好像还有一个管理前星盗的头儿吧?
而且这语气可真够阴阳怪气的,什么叫“不清楚你们在干什么”,说得跟我假传命令搞分裂似的。
不知接待过多少奇葩客户的筑巢师怎么可能想不通那点弯弯绕绕,又恢复极度困倦的语气,懒懒地说:“哦,散开就好,那你们自己小心吧,免得被抓住了给修齐阁下惹麻烦。”
米里安握紧了拳头:“我不能直接和阁下交谈吗?”
从那场大逃杀比赛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唐修齐的身影,所有指令都是通过这个莫名其妙的筑巢师传达,这给了米里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白岚和赫伦也就算了,他们一个是唐修齐亲自教导过的雄虫,一个帮助过唐修齐的雌虫幼崽,米里安自认定位和他们不一样,但这段时间,他有一种全然被排除在计划之外的感觉。
这种感觉,简直糟透了。
闻言,何塞的表情更困了,语气里却多了一丝微妙的嘲讽:“你的意思是,阁下做什么还要向你汇报?”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知道那里面关着多少雌虫吗?”何塞打断了他,指了指远处的格斗场,“六百多,从我听到的内容来看,那些参赛雌虫嘴上都说不清楚赛场发生了什么,但能活到最后的,哪个心里不清楚是谁救了他们?你猜,事了之后,这些雌虫是会被军方招安,还是回归原来的混乱生活,还是——”
“——向你尊敬的修齐阁下献上臣服?”
米里安的脸色变了。
何塞打了个哈欠:“所以说,你怎么能以为那位阁下就只会停在这里,带着你们这点雌虫去当个星盗?他只会,越走越远。”
一直走到那个你只能仰望的高度,而最高处,向来都是孤独的。
你既然选择臣服,就别指手画脚甚至妄想和他站到同一高度,不然,一定摔得粉身碎骨。
“友情提示,那位阁下或许不需要你有多出众的才能,但一定要有绝对的忠诚,所以,别在他背后搞什么小动作,下次汇报,请和那位同为管理的昆一起过来,你应该不是他的上级吧?”
直到那个僵硬且难堪的背影走远了,白岚才开口发问:“你怎么那么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啊?”
到底是在星盗团待过十年,白岚对唐修齐手下这原始两派势力间的不对付还是很清楚的,但他有自知之明,清楚唐修齐差不多是把他当成徒弟来培养的,所以很明智地没有插手那些争斗,也带着赫伦和那两派的头儿都保持着距离。
听了这个问题,筑巢师感觉更悲伤了。
他哪里知道那么多?在转移阵地之前都不清楚唐修齐手下有什么雌虫好吧?还不是那位阁下远程下达命令的时候提点了几句,对手下会出现什么状况猜的一清二楚,所有对策都想到吩咐到了。
哦,唐修齐甚至都没叫何塞转移,因为知道何塞肯定会动。
那种对心理性格的极致把控,还有对下属间的平衡真是想想都觉得背后冒冷,这么恐怖的雄虫,他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唐修齐的名字呢?
真是可怕。
更可怕的是,再怎么不情愿,他也还是一步步掉进唐修齐的节奏,任劳任怨地给他干活,越来越有大总管的感觉……
我到底是怎么被带进去的呢?
何塞百思不得其解。
不再费神想这些,他继续监听格斗场内部的情况,忽然,一阵强烈的波动杂音压下了所有喧哗,只有一句阴冷的指令久久回荡不绝——
“第一定律,复制体永远不得伤害自然虫族。”
何塞瞳孔骤缩。
第071章 律法宣言
S级的精神力迎面冲来, 白术还没有站稳,就被机械雌虫狠狠掐住脖子按到了金属墙上。
呕出一口鲜血,蓝发副官发出嘶哑的气音:“咳咳, 殿下, 我不可能同意你的方案咳咳……”
“那就让阿瑞洛斯来和我谈。”
“咳咳,长官和谢少将尚有其他军务需要处理呃咳咳咳……”
金发雄虫忽然笑了,带着些癔病般的扭曲,狭长眼眸里泛着阴冷:“从始至终, 都只有阿瑞洛斯吧?”
从听到是黎杀联合赤蔷薇一起执行军务起尼禄就意识到不对了,等确认在这里处理事务的竟然是两个军团的副官, 更肯定一直见到的那个“谢清”就是阿瑞洛斯,当然,尼禄不会好心去提醒军部那群得意洋洋要分割黎杀的老东西, 你们盯上的肥肉早就被疯狗叼走了, 他只有一种被愚弄的愤怒。
谢清就算了,他不介意看着他们斗,但是阿瑞洛斯, 他竟然让那个疯子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走了!
他可是做梦都想看见那个疯子在自己手里破碎尖叫的模样啊!
呵呵, 本来对那只逃走的小羊并不是很执着,反正那家伙也活不了多久, 但看阿瑞洛斯那么强烈地想要捉住那只小羊,尼禄又怎么能让他如愿呢?
“按照我的指令来,不然我不介意以妨碍管制的理由将你就地处决, ”尼禄冷嘲一笑,“或者你早就该被处决了, 一个连自己弟弟都保护不好的废物重刑犯。”
白术的挣扎赫然一僵,拧住机械雌虫的手臂都在颤抖。
连自己的弟弟都保护不好么……眼底浮现深深的隐痛, 蓝发雌虫想着尼禄的指令,这位二皇子要求在整个格斗场内立刻处决他们抓获的雌虫和亚雌,并实时播报,以此逼迫那只雄虫现身。
白术觉得无比荒谬,别说格斗场有不少虫族都是被迫参加这场大逃杀的工作,罪不至死,那只雄虫可是被抓起来当作“奖品”的,怎么会因为同情而现身?
尼禄只说,总有些情感过剩的蠢货,爱把自己困在虚伪的道德里。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金发雄虫相当不耐,“都是罪犯,还是些雌虫和亚雌,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所以……就能不经任何调查,轻飘飘地让他们“以死谢罪”么?
忽然回忆起自己被绝望拷问的曾经,白术垂下眼眸,莫名很想问一问,底层这些艰难挣扎的生命,在你们这些上位者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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