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都有种天长地久的错觉。
“下来。”
最终还是熟悉的声音打破了错觉,他下意识照做,却因为脑子太过迷糊竟然一脚踩空直接摔了下来,满树春花绿叶淋了一身,银绿交错间似乎听到无奈的叹息,就这么一声叹息,眼眶和鼻头又开始发酸。
他低着头躲在一堆花叶里不看去看唐修齐脸上的表情,视野里只有一双站立的脚尖,眼神乱飞之下忽然瞧见自己衣服上沾了朵还挺好看的小花,脑子一抽,捻起那朵花笑着递到了唐修齐面前:
“先生你看!花,花开了……我,我可以不走吗!”
其实“花开”和“走不走”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关联,只是在赌一个心软,如果你真的心软了,愿意再一次纵容,纵容我的妄念,那么如此荒唐的理由,也都将被赋予独一无二的意义。
然而唐修齐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甚至没有为那朵花分出一丝眼神,平静而沉默。
于是所有侥幸和希冀都被慢慢收回,像无数次坚定探出壳来的小动物终于有些累了,慢慢地缩回了那个他一点都不喜欢的壳。
“啊……那,那好吧……”
手臂缓缓垂下,那朵不被接受的小花也被随意丢到了一旁,他起身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拍拍衣服上的枝叶,甚至还能笑着给自己找理由:“咳咳,那我走了……那个,流放地那里好像最近好像有一些奇怪的野兽,我也得过去处理了……”
走出一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继续笑着强调:“我真的走了!”
“是真的走了!”
“真的哦!”
“我真的——”
黑眸淡淡看来打断了那份流连:
“别再回来了。”
明明是暖春,却冷得像寒冬。
红眸眨了眨,只感觉当初在战场上险些被刺穿心脏也没这么痛。
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他咬着牙背过身体不敢去看那道身影,视线被彻底模糊也只是胡乱在脸上擦了擦,颈后暴出的青筋却泄露出此刻心绪有多么痛苦混乱。
很想再笑一笑,不出意外……这应该是他们能见到的最后一面了,怎么……也该留下点好印象吧?别以后回忆起来……都只有那么狼狈的背影和哭相。
可太难了,现在光是忍住不发出嚎啕的声音都难得他快要死去了,哪里还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扬起嘴角?
最后最后,也只能留下一个沙哑哽咽的“好”,头也不回地从这里逃离。
不能回头,不能回头,他怕一回头……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决心又会溃不成军。
像那年不顾一切地靠近,也是这样用尽了全部力气。
……
……
嘴里忽然尝到某些咸涩的味道,阿瑞洛斯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真是有病,为什么要想起这些东西?就把记忆停留在没有分离的时刻不好吗?
那些回忆不好,他一点都不想要。
一点都不想……
忽地,有温热指尖轻柔触上眼角,替他温柔拭去那些眼泪,还是那么熟悉的叹息,无奈中带着深爱才有的纵容。
“怎么……哭得那么伤心啊?”
精神海混乱的后遗症没那么容易消除,那支镇定剂效力也有点猛,唐修齐此刻思绪还是昏昏沉沉的,浑身都使不上力。
但他一说话,阿瑞洛斯好像哭得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嘟囔着什么“先生你不要有事”还有其他含糊不清的句子,心头又有些好笑,只能侧首亲了亲圆润的耳垂,忍着虚弱慢慢地说:
“别哭了宝贝儿……我好心疼的……”
第100章 揭发污蔑
错乱的情节在脑海中来回闪现, 毫不客气地堆叠在一起,唐修齐极力平复着额头的胀痛,试图把这些画面按逻辑梳理清楚。
“记忆”建立在生物脑部结构上, 只要脑部结构没改变, 上面“储存”的记忆信息就还都存在,原意用那块芯片强行提升精神力,对他的大脑产生了剧烈刺激,这才唤醒了之前遗忘的一些记忆片段, 想着闪过的冰冷实验室,果然他这具身体十万年后的初始诞生就是由于那个“复生计划”。
但还有疑问, “复生计划”最终要得到的是拥有兰德修斯记忆片段的“本体”,并非让兰德修斯“复活”,理由唐修齐也很容易就能猜到——“复活”不管从理论层面还是实践层面都太难操作了, 而且万一真的成功了, 那些家伙估计也没有信心能控制住十万年前杀穿整个虫族的兰德大帝,所以一具拥有大帝的学识力量,又被“三定律”牢牢掌控的傀儡才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不过, 这中间一定是出现了什么差错, 才让这具编号为“伍”的复制体和他产生了关联,有了这个前提, 原意会叫他“老师”,甚至能强行使用和他前世巅峰期一模一样的精神力唐修齐就都不意外了。
他太了解自己,如果真的因为某种原因受困于那个实验, 也一定会留下无数后手,搅个天翻地覆都是正常操作。
只是压下喉头涌上的鲜血, 黑眸里闪过无奈,估计他那时真是自由受限, 不然怎么也不会给自己弄一具如此“娇弱”的身体,想想同样没有任何印象的石棺,脑子就更疼了。
十万年前那会他可不是单纯开着“蔷薇号”撞向小行星,在相撞时直接就自爆了虫核,所产生的能量绝不亚于超行星爆发,说个地狱笑话——“挫骨扬灰”都还剩个灰,他是半点渣渣都不剩了,哪里还有完整的身体?但那具石棺上的纹路又隐隐有些眼熟,不太像是虚构的幻觉。
总不可能是他死后左思右想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又担心自家一拳能打十个的伴生雌虫受了委屈不知道该找谁哭,所以拼着老命从坟里爬出来了吧?
虫族也没有阴曹地府或者撒旦地狱的神话体系啊。
唉,头疼。
……
……
正背着唐修齐匆匆疾行的阿瑞洛斯忽然停下了脚步,情绪早已平复,自然恢复了警戒敏锐的状态。
“先生,这里我好像来过。”
眼前还有模糊的重影,但并不妨碍唐修齐打量他们穿行的石窟,这地方岔路极多,自他醒来后就和阿瑞洛斯一直在绕弯,石窟内外观大多相似普通,但一些细节之处总有不同,就比如角落三株长在一起的莹草,中间那株枝叶弯曲的弧度就和旁边两株完全相反,而这画面在他们眼前已经是第二次重复了。
黑眸扫视过四周,唐修齐很快下了结论:“继续按智脑手环规划的安全路线走。”
“是!”阿瑞洛斯自然不会质疑。
结果没走出多久,前方的路就被一堵石壁挡住了,而浮现在脑中的安全路线明显是要直行穿过这里的。
阿瑞洛斯:“我们要绕路吗?”
眼神微凝,唐修齐让他先继续靠近,阿瑞洛斯立刻会意放轻呼吸,仔细去听,这堵石壁之后隐约还有其他声音。
……
……
“我去,我怎么感觉已经在这鬼地方走过三遍了?”
“智脑手环出问题了?”
“不会吧,我们按照这个路线走也确实没有遇到危险啊……”
一墙之隔,几只身上都有明显伤口的雌虫正对着前方的岔路发愁,他们的感官和记忆都比普通虫族敏锐,同时都认为已经来过这个路口好几次,显然情况不正常。
“队长,我们往哪边走?”
闻声所有目光都看向走在中间的那只雌虫。
眼下智脑手环给出的规划是向右,可之前也是在这个地方,他们按照手环的规划走,结果就是绕回原地,石窟内情况不明,究竟是不是什么干扰了手环也无法判断。
雌虫队长显然是伤得最重的那一个,颈侧伤口再偏几寸就能割破喉咙,看上去也只是草草处理了一下,他眉头紧皱,目光在两个路口间来回打量,几瞬之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拿出一捆细铁索缠在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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