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正混乱着,脚腕忽然被什么勾住,望着他的那双黑眸轻轻弯起,笑意也越发浓郁——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石窟内炸开,阿瑞洛斯猛地往自己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叫你沉迷美色没出息!
不清醒版本的唐修齐:……
那一巴掌完全没有收力,他看着银发雌虫瞬间泛红的侧脸一时都忘了继续,几乎是下意识泛起了不悦和心疼,抬手触了上去:
“你——”
颈侧一痛,差点被捏碎的镇定剂终于发挥了它的作用。
药物发作很快,阿瑞洛斯抱住陷入昏迷的唐修齐,将脸埋进颈窝长长舒出一口热气,双膝慢慢缩起,手臂用力,像是要把自己揉碎融进这个温暖的怀抱,良久不能回过神来。
完全……
受不了啊。
第099章 最后一面
好不容易缓过了那股潮热, 背起唐修齐,阿瑞洛斯终于能好好打量他们坠落的石窟。
往上看,掉进来的洞口透着微弱光亮, 许多分辨不出种类的植物覆盖在周围, 这个高度,以阿瑞洛斯现在的伤势飞上去有些勉强了,更关键的是无法确定那些奇怪的植物会不会再度攻击,所以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待在原地疗伤, 或者继续探索这个石窟。
石窟内壁上生长着许多发光莹草,这种莹草生命力顽强但并没有太大的开发价值, 常生长在幽暗角落充作照明,刚刚的战斗中它们被毁去不少,剩余的轻微摇晃着, 证明前方并非死路, 所以才会有风传来。
阿瑞洛斯没考虑太久,迅速处理了肩头的伤口,带着唐修齐朝空气流通最快的方向走去——现在无法确定原意那块奇怪的芯片可以维持多久, 作为世上最了解唐修齐精神力的雌虫, 阿瑞洛斯深知如果对方能继续利用那份力量,感知到他们的位置只是时间问题, 因此在危险来临前,他必须先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至少要让唐修齐安然醒来。
【智脑手环有探测模式, 可以模拟地形规划路线。】
脚步微顿,明知道这声音也是“自己”, 但红眸眸底仍是闪过烦躁,忍不住低声反驳:“不靠这些又不是找不到路了……”
十万年前他们被追杀到更危险的境地都有过呢。
吐槽归吐槽, 但阿瑞洛斯还是乖乖开启了智脑手环,一道圆环蓝光从手环里散开,覆盖住周围石壁迅速朝前方蔓延而去,所有行进的道路上都浮现出蓝色的虚拟网格,很快脑中就清晰构建出这里的简略地图,一条绿色的安全路线也随之出现,虽然适应能力很强,但阿瑞洛斯还是没有习惯这种直接侵入神经的感觉,总有些怪怪的。
按照规划好的路线一路前行避开了危险猛兽和死胡同,耳边唐修齐的呼吸心跳也逐渐平稳,整个石窟顿时只剩下阿瑞洛斯匆匆疾行的脚步声,混着泥土腥气的风擦过身侧,让空气不至于太过沉闷。
抿抿唇,他知不怎么地开始在脑中和“自己”聊天。
“我是和先生一起重生的吗?”
【……不是。】
唐修齐的重生有问题,估计也和那个“复生计划”脱不了干系,而他们重逢后又一直风波不断,有些东西就没有深究,唐修齐不清楚阿瑞洛斯是怎么重生的,自然也就没有告诉记忆停留在十万年前的阿尔。
自己最了解自己,从一闪而过的混乱心绪里察觉到了什么,阿瑞洛斯有些难以置信:“我没告诉先生我是怎么重生的吗?”
沉默。
没有回答也是算种回答,可他清楚自家先生有多敏锐,不主动询问应该也是看出“他”的“重生”不太一般,而“他”并不愿意提起。
唐修齐骨子里其实是相当强势的性格,喜欢掌控一切,但对于被他掌控着的,又有一种极高的责任感,尤其是阿瑞洛斯——他献出全心全意的臣服和信任,他接受这份信任,并确保他不会因为这份信任受到伤害。
因此唐修齐从没让阿瑞洛斯去做过任何不情愿的事,给予了自家伴生雌虫最大的安全感。
“自己”沉默太久,阿瑞洛斯也察觉到了什么,语气有些迟疑:“我真的……是重生吗?”
【总之,我已经找到了先生。】
也代表将用尽全力,不会再一次失去。
忽然涌现偏执无比的情绪,那是阿瑞洛斯“自己”的情绪,充斥着失而复得后的压抑与疯狂,让现在这个没经历过那些的他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但该说自己永远骗不了自己吗?心头蓦然晕开些酸涩,果然啊,上辈子最后他们还是分开了,他绝对不会主动离开先生的,想来或许是先生出于某些原因将他送走了……酸涩着酸涩着又有点憋屈,忍不住怼“自己”。
“我就不知道多挣扎一下吗?”唐修齐对他有多心软他能不清楚吗?不争气啊!
“无语”的情绪闪过,阿瑞洛斯感觉十万年后的“自己”应该是被哽住了,干脆直接在他脑中放出了一些画面——或者也是他主动想起。
那是十万年前唐修齐要把他送走时,他是如何使出浑身解数想要留下的场景,哭也哭了,求也求了,甚至某天半夜绕过守卫溜进寝宫撕了对方衣服直接坐上去……然后装病、假死、做替身甚至是挖地道……
看着记忆里唐修齐发现他从土里钻出来时的震撼表情,阿瑞洛斯沉默了。
果然都是我能干出来的事呢。
哭要继续哭,撒娇撒娇要继续撒,但能尝试的方案那是一个都不放过,主打一个多管齐下坚韧不屈——当年他俩在原始野外艰难求生的时候,他都能凭借一丝微弱的气味狂追几千里,然后徒手撕了那只差点伤到唐修齐的野兽,现在挖个几百米的地道算什么?
只是,如果他不主动放弃,唐修齐又怎么能成功让他离开呢?
最后的画面,是他假装认命已经被送到了流放地,却又偷偷跑回去,避开所有眼线,在唐修齐书房外的一颗树上蹲了快一年。
那一年里,他看着心心念念的人不停工作,像是晚处理一分就再也没了机会。唐修齐不喜欢其他虫族近身,即便已经征服了整个族群,偌大的宫殿里也并没有多少留下服侍的虫,原本硬朗的身体越来越消瘦,脸上逐渐失去笑容。
送来的食物冷了,他很想出去帮忙热一热,提醒唐修齐要好好吃饭,而不是等胃疼了才皱着眉头咬一口残羹。
天气慢慢凉了,他很想在唐修齐扶额支在案前睡着时给他披一件外套,而不是夜里寒风吹翻桌上书册才倏然惊醒。
偶尔唐修齐会突然离开书房,回来时身上就会多出一些伤口,他好生气的,既生气他的先生会被伤到,又难过自己现在都不能帮忙上药。
但他不敢,他不敢弄出半点动静,唐修齐的精神力太强大了,他完全就是凭着伴生之间的熟悉才能勉强掩盖住气息,只要有一点不对劲就会被发现,然后就要面对那双再也没了温情的冰冷黑眸,再一次被送离能看见这道身影的地方。
他不想离开,就算只能这么远远地看着……也不想离开。
……
独自在一棵树上生存一年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某天或许太累,竟然靠着枝桠睡着了。
那是个春天,醒来时满树花开,洁白胜雪,他沾了一襟花香,焦急地望向那扇窗,发现修长身影还好好待在那里才松了一口气,只是看着唐修齐忽然起身,怀揣不安的心又提了起来。
——没事的,先生也要去处理其他事情,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的。
这么安慰着自己,却发现脚步声越发离这里靠近,那一瞬,他在树上闭着眼睛紧紧缩成一团,恨不得也变成一朵随风颤抖的银白小花,不停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我都看不见你了,为了公平,你应该也看不见我对吧!
直到脚步声彻底停在了树前,良久良久,才捂着耳朵慢慢睁眼,对上了那双平静幽深的黑眸。
风吹花落,枝叶婆娑,时间仿佛在这一霎静止,他忘了呼吸,茫茫然地想,若能彻底暂停此刻,也不至如此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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