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初为人父的他对这个儿子投入了难以想象的心血。甚至说句过分的话,刘启只在刘荣的身上体会过做阿父的感觉。之后出生的儿子女儿也就是刘瑞因为嫡出的身份得到几句微不足道的关照,余者估计十天半个月都难见阿父一面。
申屠嘉也看出了刘启的痛苦,更是明白皇帝心里的苦闷五一诉说,也就他以黄土埋到鼻梁下的糟老头子能听见几句:“若非太后的横插一脚,陛下也不会这么快就考虑安置皇长子。”
说到这儿,申屠嘉的埋怨对象不仅有窦太后,还有刘启:“太子若是早点出生,不像今日这般比皇长子小了十岁,令后者在陛下为太子时几乎有了皇太孙之名,陛下也不必做出如此痛苦的决定。”
“事到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挖出栗家的大罪,废除栗姬后引火到皇长子身上。”申屠嘉盯着刘启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有污点的母家,有污点的皇子才是安全的。太子不是个嗜杀的人,对于一个没有威胁的兄长也不会下死手,顶多是圈禁至死。”
“老臣不相信陛下想不到这点,想不到如何以最小的代价保住皇长子和与梁王的表面平静。”
“陛下只是想保住儿子罢了。”
“可是陛下扪心自问一下,若是把太子和皇长子以外的诸皇子都分封出去,关中的其他人会怎么想,栗姬会怎么想。”
“他们不会理解陛下的慈父之心,只会说太子之下还有个次北宫。”
“朕……自然知道这点。”刘启听着申屠嘉掏心掏肺的劝告,痛苦地闭上眼睛:“可是朕……朕……”
历史上的刘启在刘荣死后的第七年去世,并且在长子自杀后上谥为临江闵王。
“闵”与“悯”谐音。
慈仁不寿曰闵。
算是一个有同□□彩的褒义,足以见得历史上的刘启是以怎样的心态默许这个儿子的死亡。
“老臣言尽于此,还请陛下……三思啊!”
申屠嘉回到相府后思考了会儿,随即派人打听了下近期发生了什么,导致天子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倒也没有特别的事,只是皇长子近期带了小皇孙拜见陛下,二人聊了好一番功夫,并且陛下留了哺食。”
“是嘛!”申屠嘉摸了摸胡子,了然道:“小皇孙已经三岁了,正是最可爱的年纪啊!”
瞧着长子像当年的自己那样学着做个父亲,陛下恐怕情绪上头地做些不理智的事。
一如他当年在宴会上说是要传位于梁王。
“咱们的陛下啊!”申屠嘉叹了口气,没法当着外人的面评价君王,但也不得不感叹地挥挥手,示意属官退下。
刘瑞抱着食铁兽回到关中时,已经到仲夏的尖尖,所以身上的衣物褪了不少,整个人都轻盈起来。
“巴蜀多草木蚊虫,留在那儿度夏绝对是痛苦的事。“
根据九大行星的会合周期来看,公元前206年到25年都是寒期为主,终其两汉都是温度下降,寒期渐长,回暖的时间一次比一次晚。更痛苦的是两汉赶上400至800年的寒冷期也就算了,偏偏在其短暂的温暖期里经常遇见旱灾,蝗灾。
而从气候的角度来看,秦国之所以能完成大一统,也是因为他们那儿有不少耐寒耐旱的野草,所以在邯郸的冬天冻死无数人时,秦国的损失反而不大。
还是要加紧军队的训练,完成与匈奴,西域的互市,这样才能有足够的毛料支撑他的毛衣计划。
刘瑞明白,彼时距离最可怕的冬天还有一段时日,但是为了后代的福祉,他得加紧搞经济的角度,不然即便是富裕的关中关东也会冻死一批人。
借着刘瑞远行的功夫,少府完成了搬家工作,不仅将刘瑞的东西从椒房殿搬到太子宫,而是添了不少大件。
“您瞧着这么布局合适吗?”少府的官员在刘瑞回京的第一时间便恭候在太子宫的门口,一面为刘瑞介绍里头的布局,一面问道:“布局都是有规制的,您要是想改还得提前跟臣打声招呼。”
“不必了,这样就挺好的。”刘瑞对住的地方也不挑剔,让人赏了少府的官员一点钱后便到办公的地方摊开一张丝绢,下了成为太子后的第一道任命策书。
因为皇帝已经收回太子二傅对太子宫官员的任命权,所以刘瑞的丝绢过印后便有备份送去尚书署,原稿直接送到任命者手里,算是刘瑞对墨家的奖励。
而等窦婴知道刘瑞任命墨者为太子门大夫时,穿着草鞋,衣着朴素的赵非乐已经在太子宫里正式拜过刘瑞。不等窦婴紧急进宫便将生米煮成熟饭。
“卑贱之人岂能立于太子宫。”窦婴没料到刘瑞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任命墨者,而且还是先斩后奏地任命墨者。这无疑让他这个儒家子弟感到难堪。
更憋屈的是,因为这是刘瑞的第一封任命诏书,所以为了太子的权威,他不能有任何异议,否则就是将刘瑞的脸面踩在脚下,搞不好连刘启都要过问几句。
“彼墨者真乃小人也,因媚上而为官者,不正,不正。”
第83章
太子门大夫,秩六百石,类卫尉,掌太子宫通笺表与宫门禁,在一定程度上能决定太子宫的属官是否能见到太子,与太子率更一起掌握太子宫官员的考核。所以对窦婴而言,让一墨者成为太子门大夫的扎心程度真是让他如鲠在喉。
“家上真是太胡来了。”刘瑞回京后,窦婴总算有正事能办,但是看着肤色黝黑,身强体壮的墨者进了太子宫,他的脸色就没好过。
更烦的是太子门大夫隶属太傅,窦婴还真不好将人踢出去。
“少府可有为太子挑选舍人?”头疼的不止有窦婴,还有儒家的其他人。
尤其是窦婴的老师申培,作为《鲁诗》的开创者,最得关中重视的儒家学派之一。申培虽已辞去博士之位,但是弟子中成才着甚多,在朝为博士,郎中,谒者。并且深受先帝和刘启宠信的卫绾也是其弟子之一。
彼时前来拜见窦婴的是申培的弟子王臧,年纪比窦婴稍轻,但已有了老者的沉稳之姿:“陛下真是喜欢予人惊吓。”
王臧吹了下杯上的热气,冷笑道:“黄口小儿握利刃,如闹市跑疯马,实在是国之悲哀。”
“此乃我所忧之大不善也。”窦婴为刘瑞讲学已经有两年多了,可是看刘瑞的态度并不像是喜欢儒学的人。倒不如说,诸子百家里,就没有他特别偏爱的学说。
如果刘瑞知道窦婴所想,一定会翻个白眼地表示劳资(亦或是老娘)上辈子是个理科生,对哲学和研究孔子的言行不感兴趣。就是考公务员,去社区里干活也是学理科的比较吃香。
毕竟理转文易,文转理难。
况且就西汉这个令人吐血的生产力,持续变寒的气候,刘瑞是疯了才会放着研究农学,商学,乃至木工的人不用,像宋朝的科举那样选择善于辞赋解经的人为官。
搞不好让周公旦和孔丘来看今日对六经的注解,都会露出老人地铁看手机的表情。
“我也听说过太子好玩,未立时喜木工,做了不少玩意。”王臧为博士也有断时间了,虽然买不起关中的房子,所以借助在窦婴家里,勉强算是窦婴的门客。
刘瑞这个人小鬼大的太子所搞出的木牌,麻将,以及桌椅板凳在关中关东十分流行,甚至王臧的老师申培也很感兴趣,请人制了套桌椅板凳后,也会在闲暇时与儿女徒弟玩把麻将。
然而喜欢归喜欢,该骂的地方还是得骂。
王臧不如窦婴了解刘瑞,所以觉得太子并不如皇长子恭顺好学。然而《周礼》规定了继承法,汉家也坚持了五代,岂是王臧不满所能更改的:“太子门大夫也就罢了,关键是太子家令与太子舍人的位子不能让给墨者。
太子家令隶属太子詹事,秩八百石,掌食汤沐邑,其实就是太子的大管家与财政大臣。
顺带一提,把太子家令这个职业干出名的就是当今的内史晁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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