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我们在饭桌上还在笑,两人一边扒饭一边说着些只有我们俩自己才懂的古怪词语,笑得不可开交。
柳丝丝都懒得搭理我们了,默默和耗子换了个位置,她拒绝承受我俩叽叽喳喳的笑声。
晚饭结束,一伙人又该分开了,我是最后走的,柳江又送我到了小巷口。
我向前走了几步后,他忽然叫住了我。
他说:“今天是六月十二号,我很快乐。”
天擦黑,他今天的模样有点像第一次送我出来时的样子。但青春期的孩子就是一天一个样子,他现在比那时候看起来好看多了,没了那种看见就烦的小男孩味道,现在的他,看起来开始像是以后的他了。
人虽然好看,但说的话像一句废话。
我说:“行啦,知道你开心了。”
不过我也挺开心的,所以我也陪他说废话好了。
我嘴角的笑没消,转身继续走我回家的路,几步以后,我的步伐开始慢了下来,一些本不该出现在一起的消息忽然开始联系起来。
诗,藏头诗。相纸,信纸。
柳江给我的信是藏头诗!
夜色里,我当场开始了狂奔。
第24章 但我不能……柳江
我跑到一处安静的小巷,打开手机寻找着系统,确认退出以后,我的意识猛地向上抽离。
再睁眼,我坐在办公室里。
我赶忙摘下头盔,安放好,然后继续开始了狂奔。
一小时后,我到达了家中,柳江留下的牛皮纸箱就在柜子顶上,我手忙脚乱搬来凳子,把纸箱从柜子上拿下来。
又是一小时后,我重返了公司楼上。
现在是下午五点四十分,如果要在平时,我肯定已经结束了模拟准备回家,因为再有不到二十分钟,市内唯一一班地铁就要停运了。
天黑对于人来说就是本能的危险,在末日里更是如此。
但今天的我想要弄明白——不,是我一定要弄明白。
如常计划重新启动,我重新进入模拟,不过这次我没直接来到虚拟世界里,我到了前厅。
系统本人正站在酒店大厅的前台后,还是那一副管家打扮,他面容谦和地看我一路走过去,从容地和我对视。
我双手拍在柜台上,脸凑近了问他:“‘不要叫醒我’,是什么意思?”
系统难得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说:“请您再重复一遍。”
我再次意识到他并不能看到我所想,用手指按压着眉头,理清思绪重新提问一遍。
我说:“现实中的柳江给我写了封信,告诉我不要叫醒他,这是什么意思?所以模拟中的柳江是可以唤醒意识的对吗?”
系统面对着我,两手打开,又重新交握,一副不知道怎么跟我解释的表情,他脸上的笑容尴尬而不失礼貌。
“我相信这点您自己都已经清楚了。”他回答我,“任何尝试与NPC说明现实世界的行为或语句都会导致系统错误,直接中止模拟进程。”
他的平和语气让我稍微冷静了些,我闭起嘴,听他继续说。
“另外,”他继续阐述,“你说您朋友给您写了信,但只要是人为的东西一定会带来误差,您不考虑您的判断是误判吗?”
我由平和冷静转变为了彻底哑火,两手从前台撤走,开始将手一并按上自己的额头。
确实有可能是误判。
如常计划有自己的运行逻辑,然而现实世界没有,这封信的藏头很可能只是一个巧合,虽然柳江与我会在诗的藏头里留下信息,但那只是如常计划里开始的。
现实中有过吗?我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
所以这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或者它不是巧合,只是柳江不是如此的用意,他可能在表达着某一天的快乐心情,或者只是单纯在回忆中沉湎于过去的美好。
不要叫醒我——这很可能只是一个没有意义的玩笑话。
系统看着我,又抬手示意:“您吃一颗柠檬糖冷静一下。”
我吃柠檬。
我心里暗骂,但还是拿走了糖。
系统双手交握:“首先,模拟内的世界是否会影响外部世界这点仍在考正,但可以肯定的是,外部世界不会从根本上影响到内部世界,换言之,您没有上帝之力,只能尽到您身份该尽的力。”
所以我不能唤醒他。
但我准确抓到了盲点,我问他:“你说的内部世界能影响外部世界,具体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很快意识到这大概是个超越权限的问题,我用舌头给嘴里的糖翻面,等着他来拒绝回答我。
然而并没有。
他平和地回答我:“因为模拟世界本身就会产生极大动能,这里我用现代物理学为您解释——材料力学中,过多的势能会逸散,流体力学中,流速快的区域会对流速低的区域产生吸引力。”
毕竟我也是理综优异的优等生,我很快明白了他所想表达的意思。
因为创造一个虚拟世界本身就类似一场持续不断的爆炸,爆炸会产生冲击波,同理,模拟也有它的余波。
在如常计划还作为我公司的新一阶段开发项目时,我们在产品会议上就讨论过这一部分的内容,甚至研发部还专门独立出来一个小组,用于研究模拟世界可能会对现实造成的影响。
可惜在大灾变发生前,他们只得出了模拟世界可能对测试者的心理产生影响的结论,大概类似于沉迷网游,或学会了什么网络流行用语而说个不停。
当时说出这条结论时,还是他们研发进程会议中的放松讨论环节,听着小组报告的结论,大家都忍不住会心一笑,相互提醒着千万别沉迷游戏。
那时的我也是人群中不以为意的一员,现在的我却像是被这场计划剥夺了心智。
坐在地铁里,走在末日黄沙中,在狭小的住所窥探外面的遥远枪鸣声。这些时刻里我的内心所想都是连城那仿佛无尽的春天,以及春天里那个被风吹起校服下摆的身影。
或许这就是我正在询问着的影响——如常计划从内到外的影响着我,给我希望,也让我绝望。
我忽然抬起头:“那这封信有没有可能是模拟中的柳江带来的?”
好吧,我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蠢到我觉得系统下一秒就要笑了,但是他没有,他说:“很抱歉,这是一个超越权限的问题。”
什么?
我本来还全身无力地倚靠在柜台上,这下猛地站起身来,双手再次按上柜台。
我问:“超越权限?”
好吧,我又问了一句废话。
不过,难道这说明另有隐情吗?
一道逻辑迅速在我脑海里打通了,我问系统:“这关还有多久结束?我要怎样才能迅速成功?”
只要能迅速把这关成功结束,我就能马上知道这封信来自哪里,或许我就能知道柳江在哪里!
系统依旧恪尽职守地保持着他的平和态度,他回答我:“关卡结束的时间,取决于您完成要求的时间。”
也就是说,我还有不确定长的时间来完成让柳江喜欢我这件事。
我的第一个问题已经解决了,系统开始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至于怎么成功——我觉得这个问题您会比我清楚。”
话音落下,我们两方都沉默了。
确实,我不能指望一条模拟程序来帮我追别人。
就在我重新用手臂支上下巴时,系统忽然有了动作,他走到接待处的出入口处,将推拉桌板打开,走出来,停步在我面前。
他的忽然接近让我有一丝紧张,我把下巴从手臂上抬起来,一脸疑惑地看他。
他站得笔直,目光向下看着还倚靠在接待处桌面上的我,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丝狡黠。
他说:“但我觉得,您似乎一直在尝试对模拟中的角色进行唤醒。”
语调还保持着谦和,但我觉得他想表达的意思明显不是这个,我甚至觉察出了一丝威胁。
我慢慢站直,没闪躲,但余光已经在搜寻着可退的路了。我不知道在这里我该怎么唤醒自己,也不知道在这里受伤害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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