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拥有一整个位面(26)
“嘶……”
谁知这花看起来弱不禁风,根系扎在展放的皮肉中却极为结实,展放怎么都扯不下来不说,反倒把他的皮肉扯得极痛。
“主人,不可。”
鬼仟见他动作粗暴,连忙阻止。
“这根系已经深入主人骨肉深处,且这花极为邪性,根系短短瞬间就遍布主人整只手掌,花草树木依根存活,便是将其连根截断,只要根系存在,它仍是活着的。想要完全剥离,怕是不易。”
展放自做委托任务开始,一直顺风顺水,这还是头一次栽了这么一个跟头。
他阴着脸盯着手背上的小花,对方花头上层叠的花瓣正惬意地舒展开,好副得意的样子。
“刚才发生了什么?鬼仟你可看清了?”
“刚才……”鬼仟说:“我见主人进入潭水中,然后走近这朵奇花之后,突然十分虔诚地去吻其花瓣,便觉得蹊跷,于是连忙赶过来,结果就见这花将根系拔出,寄附在主人手上,我正要叫醒主人,结果就被主人抱住……”
后面的展放就知道了。
展放看了眼岸边,那里还有几条灰蛇的尸体在,便问了下捕到蛇的数量。
“现药箱笼□□存有一百二十二条,跑了约有五十多条。”
展放先与鬼仟上岸,将地上残存的六条蛇尸收起来。
再没有什么漏下的,展放便将注意力重又放回手背上。
他狠狠揪了一下花瓣。
随即便觉得手掌内部一下刺痛,可见这花也是副睚眦必报的性子。
展放冷冷扯起一边唇角,“你以为我就拿你没法子了么?”
说罢,左手便毫不留情地用力拔下一片花瓣。
小花似是愣住了,花头一动不动,有几滴鲜血从花瓣缺失的位置流出。
紧接着,一股钻骨般的剧痛袭来,展放感觉像是有铁钻在他手掌中钻来钻去一般,骨骼经络被毁得一塌糊涂。
“就这点本事吗?”
展放嘲讽地轻轻掀唇。
纵然脸色发白,额头冒出冷汗,他仍旧一片、一片的将小花的花瓣扯下来。
鬼仟看着展放冷漠得好似受罪的不是他自己一样的表情,手中光华一闪,治疗技能被他释放在展放的身上。
右手手掌已经没有了知觉,痛感却一丝不少,展放却毫不在意。
日日受毒性侵蚀,别的不说,如今展放对忍痛这一点,颇有几分心得。
他动作慢条斯理,每扯落一片花瓣,手掌就要来一次剧烈的刺痛,可他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他就是要忍住,再痛都要表现得如平常一样。
终于,小花的花瓣被扯光,只剩下光秃秃的花托还有无处躲藏的花蕊暴露在空气中。
“啧,共二十三片花瓣。”
展放将花瓣撒到鬼仟的手掌,然后捻起一片,放在眼底细细打量。
片刻后,突然出言讽道:“好丑。”
手指收紧,花瓣被碾成皱巴巴的一团,然如泥一样被碾落在鞋底之下。
小花的根系如疯了一样在皮肉之下剧烈搅动,展放手背能清晰地看出一根根须状物在皮下起伏,看起来极为可怖。
左手掐着花托下的根茎,展放不在意地笑笑,“反正我这手是废定了,再毁了你这花头也不差什么。”
说着,展放的指甲便掐进根茎。
这一瞬,所有的痛苦突然消失。
皮肉下的非正常起伏全部平复,在看不见的皮下,主根须分出无数小根须,小根须又分出无数微根须,将被破坏的脉络血管一点点接起,肌肉被修复,受损的骨膜被根须分泌出的胶质物包裹,替代了原先的骨膜,保护起骨骼……
这朵粉色小花彻底认输了。
展放却是冷嗤一声,十分利落地将花托掐了下来。
之前的疼痛没有再一次袭来,不仅仅如此,小花剩余的一段根茎,乖巧无比的在展放的视线中一点点没入他的手背,最终留下一段墨绿色的花纹状纹路。
展放用左手触摸一番,这纹路就像刺青一样,从表皮没有任何异常触感,他的右手手指轮番握紧,一如之前那样灵活。
展放抬眼去看鬼仟,在鬼仟的目光中扯起唇角。
这一次,他的笑容是真实而又愉悦的。
展放从地上捡起被丢弃的那片花瓣,连同掐下来的花托一起,将之放在鬼仟的手中,与其他花瓣合在一起。
“这些都帮我收着。”他吩咐道。
“是,主人。”
彻底报了一仇的展放神清气爽,接着与鬼仟继续扫荡这处石洞。
剩下的五十多条灰蛇,他们又捉到了三十七条,其余十几条实在找不到了这才罢休。
抓完蛇,展放早就饿得肚子咕咕直叫,鬼仟为他炮制出一整条蛇的蛇肉,展放全部狼吞虎咽地吃下去。
这一次毒性爆发,展放竟然非常轻松得就度过了。
鬼仟见状便道:“接下来,我们需要再寻找更烈一些的毒素,灰蛇肉已经可以当做主人日常的食物了。”
展放心中喜滋滋,“这就度过脏腑这一阶段了?下一阶是什么来着?血脉经络?”
鬼仟却摇头道:“这仅仅是粗略地淬炼了胃,还有其他脏器,需要更剧的毒才行。”
“而且,”他接着道,“我们的药草需要提前补充,等到耗尽再补怕是会来不及。”
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展放点点头,与鬼仟两人收拾好后,即刻出发。
*
“明日就是疫鬼敲门的日子了,景老爹?你说……”
村民忙完一天的农活,聚到一起在门外闲聊,说着说着便说起了展放。
景老丈蹲在地上吸了口土制的粗烟,劣质烟草的味道弥漫而出,“等明天不就知晓了么,你着啥急,着急也没用。”
好几人目露担忧,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办法。
就比如这疫病,来的蹊跷古怪,来势汹汹,可他们除了生受着也没有旁的法子。
苦日子就像锅中的米汤,只能熬着,或许熬着熬着,米汤会变得黏稠填饱肚子,也或许熬着熬着,米汤水分被熬光了,那死期亦是不远了。
这一夜,几乎所有人家都没有人能真正睡得着。
第二日一大早,熬红了眼睛的村民纷纷走出门,声声高呼,“疫鬼走了!疫鬼走了!”
“小道长!是小道长驱走了疫鬼啊!”
自这日起,再没有疫鬼敲门的情况发生,村子里,再没有人被染上疫病,就连得了疫病的人也在逐渐好转,村民无不对展放感恩戴德。
待到农收之后,村民们勒紧腰带,省吃俭用凑了一些粮食卖了些银钱,集体为展放塑了座泥像,就供奉在荒庙内。
日子一日日好过起来,第二年雨季,接连下了几场雨,旱情渐去,村民无不拍手称庆。
可是好景不长,隔了两日,再次下起雨来。
这一次雨势越来越大,逐渐成了瓢泼大雨,这雨一下就是一个月,昼夜不停。
干旱彻底变成洪涝,不少地方山洪爆发,村民们只能带着些口粮逃难去。
此时,展放与鬼仟正在一处山洞中。
虽然外面山洪肆虐,可这山洞中却极为干爽。
他们这一年走走停停,鬼仟功德无数,救治不少人,他对于这个小世界中人类的身体有莫大的兴趣,因而,这段时间他过得可以说是极为充实。
“这里的人类,应该是由那种疫病所致,所以对蛇毒无感。所有人都感染有疫毒,只不过有人疫毒浮于表面,症状明显,有人体内疫毒隐而不发,或许一辈子都发不出来,也有可能过些时日就会症状全显。”
在山洞中,鬼仟铺陈开他的纸簿,里面密密麻麻记述了许多复杂的字符,展放看得一时眼晕。
“所有人?”
“所有人。”
“那疫病的来源呢?可是这花带来的?”
展放摸了下右手背上的刺青似的花纹,好奇地道。
这一年时间,这小花的根茎一直老老实实没闹出什么幺蛾子,而且,他的身体一日更比一日强健,这根系看起来对他的健康无损。
既然对方老实又本分,对他的身体也没有什么损害,展放便暂时放任其在自己手掌扎根。
鬼仟摇头轻笑,“恰恰相反。”
他曾拿那片被碾过、稍有损毁的花瓣做过试验,这花能解疫毒。
“主人可还记得,灰蛇们从村子中回来,会将一种黑气喂给那朵花。那种黑气,我猜测便是疫毒,这花以疫毒为食。灰蛇从村中汲取疫毒,用以投喂小花。”
“那灰蛇又为何敲门三下?见过灰蛇的人为何肯定会得疫病呢?”
展放仍然不解。
“敲门……”鬼仟沉吟良久,道:“或许是感谢亦或者是提醒?”
“灰蛇能从人群中汲取疫毒,那么走近它的人被其汲取一丝疫毒,从而打破体内平衡,病症浮出表面,从外而看,不就是见过灰蛇的人都得了疫病的说法么?”
“这些仅是我的猜测,还需继续求证。”
鬼仟将刚才所说的话记录在册,然后整理好收起来。
展放等他收完,然后两人继续向着山洞深处走去。
他们这一次进山洞,还是为了“驱鬼”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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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五)
之所以说, 他们这一次还是为“驱鬼”而来,是因为前些日子他们听到了一个谣言。
谣言称, 在这牛伏山上闹鬼, 在几个毗邻而居的村落中广为流传。
展放鬼仟二人在其中一个村落中落脚, 打听到之所以这几个村子的村民对此信誓旦旦,是因为他们村中有人失踪。
这些人全都是在牛伏山上失踪的, 村子中的人集合起来, 在牛伏山找遍了,可还是未能发现失踪之人的踪迹。
仅是如此也就罢了,他们还在牛伏山上遇到了鬼打墙, 原本好好走在山坡上的众人不知怎么到了一个山洞中, 这山洞里面大洞套小洞,下层连上层, 一路崎岖复杂,众人险些回不来。
展放一听到这件传闻,立时来了兴趣,与遭遇过鬼打墙的人闲聊,套出些牛伏山的信息。
他们一路沿着村民所说的小路进山, 半路上没有碰上鬼打墙,反而因山洪爆发, 机缘巧合之下进了那处山洞中。
他们这一次准备的充分,一时从山洞中出不去也不怕什么。
这一年中,蛇毒早早就用尽了,鬼仟寻了些有毒性的其他毒物代替, 暂时使展放毒炼之法能够延续下去,只是一直停留在脏腑阶段,只有寻到毒性更强些的东西,才能使其一举突破脏腑阶段,进入血脉毒炼的阶段。
“主人,你看。”
鬼仟注意到山洞角落的地方,指给展放。
那里有两只野兔的尸体,已经烂的不成样子,奇怪的地方在于,从野兔黑洞洞眼眶中有一小簇绿色藤类的枝蔓伸出来,结出零星三四片叶子。
隔了几步,又有一具野山鸡的尸体。
展放蹲下,好奇地用右手去扯野兔眼洞中探出的枝蔓。
没想到的是,这截看起来不怎么长的枝蔓竟然越扯越长,足足扯出来一米多,而随着枝蔓扯出,野兔的尸体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
这枝蔓是寄生在野兔尸体中的。
意识到这一点,展放登时蹙着眉将手中的枝蔓撇开。
鬼仟面不改色的切下一小截保存下来。
接下来断断续续又遇到几次相类的情况,展放逐渐接过动手切下枝叶保存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