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拥有一整个位面(76)
无双沉默不语未置一词。
展放微微蹙眉,他们竟然是认识的。
赢无惑似是感觉到他的视线,随手挥出一掌,“小秃驴,滚远点儿。”
无双身影忽闪,正正对上他的手掌,二人交手,不过一息,赢无惑便倒退开来。
“你……”
他惊疑不定,“怎么会?”
此时塔下已然聚集了许多人,有少林弟子、其他门派弟子,还有邪教中人。
一位达摩院的老禅师看向无双,叹道,“阿弥陀佛,无双,你竟然会武?”
何止会武,他的功夫应当在赢无惑之上,甚至隐隐已有宗师圆满之境。
“他何止会武,”赢无惑阴冷的笑道,“他还是你们正道中人想除之而后快的魔主。”
此话一处惹起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你才是魔主!”
塔下有人高呼。
赢无惑冷哼一声,对着无双讥笑道:“怎地,竟然敢做不敢当么?魔主赢无双?”
塔下众人齐齐惊呼,窃窃私语。
零九将搜罗的讯息反馈给展放。
【赢无双本为邪教魔主,他天赋超凡,身受邪教长老以及前魔主器重,他从未在江湖之上露过面,两年前突然失踪,致使邪教群龙无首,后来赢无惑力压众多竞争者,杀了一批人,才得继魔主之位。】
“还是说,你扮傻子扮上瘾了?”
赢无惑声音暗含怨气,胸腔起伏彰显他内心的愤怒,“这么多年,你总在我面扮出这副与世无争的面孔,对我诉说当魔主的苦闷……赢无双,你这样好的演技,也就糊弄一下那些直肠子,却骗不了我!”
“你如此容易就得到,又如此容易丢弃的令你嗤之以鼻的魔主之位,可知是别人如何祈望却得不到的?这也就罢了,你明明得到了别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东西,无论是声名、地位、功法,却处处透露着厌倦的态度,简直虚伪至极。”
“你借走火入魔之名一走了之,辜负长老们的信任,弃邪教与不顾,狡猾诡诈,无情无义,今日,我便来清理门户!”
边说着,赢无惑边蓄积内力,黑色衣袍猎猎作响。
无双叹了口气,并不辩解,用内力将展放送至塔下清言的身边,迎上赢无惑的攻击。
展放注视着塔上二人移形幻影般的动作,只觉眼花缭乱。
事关无或,展放十分担心,侧头问旁边的师父,“师父,无双能打过赢无惑么?”
清言神色轻松,虽然受了些轻伤,但是并不碍事,听到展放的话,他轻轻颌首,“能。”
“您为何如此肯定?”
“无双之前能瞒过方丈以及其他掌门,将全身功力收敛得干干净净,就连一丝练武的痕迹都没有流露,这代表着他已然超越宗师境界,步入脱凡之境。”
清言道。
脱凡,脱凡,已不在凡人之列。
无双如此年轻就到达此等境界,当真让人感叹不已。
☆、无双(七)
此时塔上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无双一掌拍在赢无惑的胸口, 后者直接被击飞出去,直直撞在石柱上, 摔落在地。
赢无惑直起胳膊, 面上的面具跌落, 露出一张与无双一模一样的脸来,只是他的脸颊有一道深刻的刀疤, 十分突兀。
“魔主!”
“魔主!”
赢无惑避开旁人的搀扶, 泄了口气,登时喷出一口夹杂内脏碎屑的血水。
无双无喜无悲,对之前赢无惑的指控也不做辩解。
“你我过往种种恩怨, 今日已了, 赢无惑,你走吧。”
“不可!不可放走魔头!”
正道这边亮出武器, 恨不得立刻将赢无惑就地正法。
赢无惑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站起身,眼露嘲讽。
他经脉寸断,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让他走?
这些人会让他走?
邪教之人将其围护起来, 戒备地面向敌方。
无双双手微张,空气似是被其扭曲, 像凌厉的刀片割裂众人的衣袍。
“让他走。”他淡淡道。
众人只得看着邪教众人搀扶赢无惑离开。
他们看向无双的脸色不善,可顾及对方的实力不敢直言,只能向少林施加压力。
“阿弥陀佛,无双施主, 你刻意假作不会武功留在少林,究竟有何目的?”
智明和尚问向无双。
无双无奈解释:“那并非是我刻意装傻。”
但是他的这句话显然并不能让众人相信,几乎所有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人都不认为他会是无意的,当时确然是真傻了。
谁傻了如此轻易就能恢复神智?
还是在方丈决定收其为亲传弟子之后就开始恢复?
若说是巧合,可是看起来却更像是处心积虑。
“无双施主。”智明蓄积内力,其身后的少林弟子手握棍棒,严阵以待。
赢无双见状便知道少林的态度,他无所谓地笑笑,重点看了眼展放,然后轻笑几声,整个人如御使清风,飘然离去。
邪教赢无惑被赢无双重创,无反击之力,邪教弟子潮水般撤离,这一场浩劫就此结束。
打扫战场、收敛尸体、救治扶伤之后,其他人纷纷来向少林请辞。
少林损失惨重,罗汉堂以及达摩院的大和尚十存三四,低阶弟子更是元气大伤,建筑也有损毁,面临重建。
鬼仟跟随最后一批人下山,这批人当中就有正阳派的人。
枫华曾找到展放辞别,展放对他却没有任何耐性,不耐烦地敷衍之后,他缠了清言好几天,最终得到允许得以下山游历。
展放下山之后,与等在山下的鬼仟汇合。
鬼仟早前就对展放提及的西南之巅,五毒教的毒蛊之术十分感兴趣,如今有机会,自然想去一探究竟,可惜展放想先找到无双,便决定让鬼仟一人前往西南。
鬼仟有他用毒蛊控制的几人为其打掩护,又能保护他,展放并不担心。
二人分开之后,展放在零九的帮助之下,寻找无双的痕迹。
这几天,江湖中流传有一则消息,邪教有几位长老深夜死于密室,邪教乱作一团。
先是魔主围剿少林不成,反重伤垂危,又有长老无故惨死,短时间内邪教无暇他顾。
长老被杀……此事应当是无双所为了。
展放停歇在一处茶铺,听着其他桌子上的江湖侠客谈及此事,在心中暗忖。
只听赢无惑之言,像是对无双有天大的怨气。
而且零九搜罗的情报当中,曾言明长老及其看重当时尚且不是魔主的无双。
但观无双的做为,似乎其中又另有隐情。
那么现在,他离开邪教,又会去哪里呢?
是否与其中隐情有关?
“这位小师傅,不知可否让在下拼个桌?”
一位身着劲装的年轻侠士来到展放跟前,抱拳问道。
展放示意他去瞧旁边空着的几张桌子,对方始终笑吟吟地看着他不言语。
对这种爱凑热闹的人展放之前也碰到过,十分无奈,只得回道:“请便。”
这人坐下之后,冲店家要了茶水和肉包子,然后看着展放喝茶,半晌突然出声问道:“不知小师傅可否有钱付茶资?”
展放愣住,心道这人怎么这么欠呢,瞧不起和尚?他没钱来喝什么茶?!
对方笑得温煦,对着店家道:“店家,这位小师傅的帐我一并结了。”
店家应了声。
展放没好气地道:“不必,小僧有……”
“唉,”这人打断他的话,按住展放放在桌上的手,隐蔽地捏了捏,“小师傅就不要逞能了,如今百姓日子也艰难,你化缘也化不到多少钱财的。”
展放盯着这人的脸,仔仔细细看了,眯起眼睛,“无双施主,多日不见,你还是这么讨打。”
年轻侠士睁大眼睛,非常浮夸地道:“小师傅,可是中暑了?怎么大白日就说起了胡话?”
展放冷笑一声,一拳砸过去,对方轻飘飘接住,继续笑眯眯地调戏小和尚,“出家人应当慈悲为怀,小师傅怎么戾气如此重,若是让你师父看到,怕不是要罚你跪禅堂?”
短短一瞬,两人各自出手好几招,最终展放的两只铁拳都被对方牢牢控制,他怎么扭动都挣不开。
“小师傅好生厉害,锤得在下心口生疼。”
他还在与展放嬉皮笑脸,展放假作挣扎双手,腿部使力,骤然踢出,直接将对方的板凳踢断腿,对方身下一振,身形一歪,立刻被展放抓到机会,将对方手臂反控。
展放加大了力气,终于看到对方的脸上不再是游刃有余的戏谑,方舒心地吐出一口浊气,“好玩么?无双?”
年轻侠士,也就是无双痛得呲牙,“一点都不好玩。”
展放松开钳制,伸出手指在他脸侧寻找易容的痕迹。
无双,或者说无或,突然握住展放的手,眼睛紧紧攫住展放的视线,将那只手放在唇边。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展放的手心,让他喉咙忍不住滚动。
接着湿糯的触感贴在掌心,勾的他心头微痒。
“阿放……”对方的嗓音微哑。
像一根轻柔柔软的羽毛,轻轻扫在展放心间,带起一连片的连锁反应。
无或……
“这小和尚跟这人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邻桌的大汉端着粗瓷大碗挡在嘴边,跟身边同伴说悄悄话。
“看起来黏黏糊糊的,有点恶心……”
同伴用同样的小声回复,只是他们所认为的悄声耳语,跟直接在展放与无或耳边说话没有两样。
“嗖——!”
一根竹筷插在大汉端着的大碗上,竹筷嵌在碗壁,只有几丝细微的短小裂痕出现在竹筷边缘。
力道用得巧妙,竟然不过让他的手略微晃动一下,一滴水都没洒出。
二人登时变色,匆匆扔下一角银子离开。
展放与无或同样起身,二人御使轻功,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或带着展放来到一处荒山山顶。
凉风习习,视线所及俱都是郁郁葱葱,带起一片清凉,沁人心腑。
“这是……”
无或突然停下步子,展放看过去,发现面前的是一座孤坟。
连一块石碑都没有,就是一座黄土包,上面压着半块青砖,另有一摊烧过纸钱的痕迹。
“是我和赢无惑的父母。”
无或轻声道。
“无或?”
展放有些吃不准他的想法,到底是不是找回了身为殷无或的记忆,试探着喊他。
无或侧头,注视着展放,然后撕下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令展放觉得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来。
其实他这张脸,乍一看与他本来的面貌一点都不像,但若是将五官单独拆开看,却又有八分相似。
“阿放,你知道这是哪里的对吗?”
无或的眼睛亮得惊人,“原本我以为我死了,又复生了,却没想到竟然在少林又见到了你。”
展放没有回答,却问他,“你之前是怎地了?赢无惑又是怎么回事?”
无或:“我有意识时就已经呆在你们所说的邪教当中了……”
无或恢复意识时以为自己当时被异人袭击而死,因为之前那一次受伤,他在那处异世界当中并没有身为殷无或的任何记忆。
他当时正处于一种十分危险的境地,邪教培养弟子的魔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