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赫尔曼好得很
上虞城出了这么大的事, 又事关两国友谊,汪市长自然是坐不住,第一时间约了领事馆馆长商量。
美国领事馆馆长表面上和和善善, 态度好得无可挑剔, 实则是个笑面虎, 太极打的得心应手, 半句承诺都不愿意给。
汪市长跟他谈了一会儿, 也明白在这儿是得不到什么结果了,便起身告辞, 馆长起身相送, 礼数周到地把汪市长送到了领事馆门口。
刚送到门口, 正好碰到前来的盛月白和陆政,馆长愣了一下, 赶忙去跟陆政打招呼, 陆政应了一声, 馆长又很殷勤地请陆政进去,陆政却没说话, 而是转头看向站在原地的盛月白。
盛月白笑了笑,说:“赫尔曼先生有事就先去忙吧, 今日沾了您的光,难得有机会进领馆逛逛。”
陆政略微点了一下头, 转头进了领事馆。
汪市长看着盛月白与陆政之间的互动, 神色略微有些变化,待看着馆长和陆政走远, 汪市长敛了眉宇间的凝重,对盛月白温和一笑,关切道:“盛公子许久未见, 身体可好些了?”
汪宋说的是先前金城馆着火的事。
那次火扑灭不久盛月白就跟陆政离开了,也没跟消防队打照面,当天下午汪宋却特意到盛家登门拜访,提了一大堆上好的补品伤药,说是表彰盛月白救人义举。
盛月白没病没伤的也用不着这些补品,倒是因为这个让盛月婉惊了一遭,差点没吓出个好歹来。
盛月白晚上回去才知道的这事,被盛月婉逮了苦口婆心地谈了大半天的心。
盛月白一想起这个就头疼,面上却毫无变化,微微一笑道:“劳烦您挂心,原本也没什么大碍,休息两天早已经没事了。”
汪宋点点头,说:“盛公子想要救人是好事,但水火无情,救人固然重要,盛公子也还是要顾着保全自身方能行更远。”
盛月白点头称是。
汪宋又说了一堆关切寒暄的话,最后才问盛月白说:“盛公子这时跟赫尔曼先生一起来领事馆,想必也是为了约翰的事吧。”
“约翰的事……”
盛月白神色有些茫然道:“赫尔曼先生倒是没有跟我提及,我也是半路碰着他,便约着一起吃午餐,其他事倒是不知,约翰又惹了什么事了?”
汪宋看着盛月白,盛月白却仍旧淡淡的,汪宋忽而笑了一声,道:“盛公子这是又要做好事不留名了,无论如何,汪某先在此谢过了,等事都结束了,一定登门送上一面锦旗。”
盛月白淡淡笑道:“汪市长打的什么谜,盛月白听不太懂。”
汪宋不是上虞本地人,在来上虞就职之前,盛家与汪宋都不曾有过交集,因此也没什么好叙旧的。
盛月白原本打过招呼就想进去,又说了这么些话,已经没耐性了,忍不住道:“汪市长政务繁忙,盛月白就不多打扰了,先告辞。”
没想到汪宋不依不饶,很没有眼色的问盛月白:“方才听闻盛公子要在领馆内逛逛,汪某对这里还算熟悉,可以帮盛公子领路。”
盛月白道:“不必了,之前听闻领事馆里种些好些从国外来的异色玫瑰,盛月白打算过去看看花。”
拒绝的很明显了,谁想到汪宋又道:“我也从没见过这么稀罕的玫瑰,正好和盛公子一同过去瞧瞧。”
毕竟不是自家的院子,盛月白自然无法再拒绝,只得勉为其难地跟汪宋一同去看玫瑰。
汪市长相貌端正,是个刚正不阿的长相,年岁虽仅三十有余,却很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盛月白不喜欢跟人打官腔,也讨厌虚以委蛇那一套,因此很不愿意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
没想到几句交谈下来,发现汪宋竟对玫瑰花颇有研究,张口便能说出个三四五六来,像是个有沉稳博学之人。
盛月白对他有了些改观,便随口问了他一句。
汪宋却是愣了一下,半晌才说:“以前在外留学时,有人也喜欢种玫瑰,常送我一些,渐渐地就了解了一些。”
“想必那人是很看重汪市长了。”盛月白说。
盛月白看着手边那株一下蓝色的玫瑰,视线随着一颗缓缓滑落花露,忍不住拿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随口笑道:“玫瑰娇贵难养,我姐姐种的玫瑰别说送人了,旁人碰一下都不愿意。”
汪宋问:“你姐姐……现在还喜欢玫瑰?”
这话问得奇怪,盛月白垂眼看了眼花圃里的玫瑰,忽然若有所思地瞧了汪宋一眼,打量着道:“汪市长之前就认识我姐姐?”
汪宋不露声色道:“不认识。”
逛过花园,盛月白同汪宋道别,汪市长也还有公务,打算离开,本来到这儿气氛都还算好,直到汪宋离开前忽然又叫住盛月白,很突兀的对盛月白说:“赫尔曼心机手段颇深,不是良友,即使一时帮了你,也是别有所图。”
盛月白眼睫微敛,看不出神色。
见盛月白不语,汪宋又兀自说道:“他母亲是妓.女,他出身妓院,心性本就肮脏不堪,即使如今爬得再高,骨子里的卑贱东西也不会变,盛公子家世清高,身份贵重,最好少与此人来往。”
盛月白面容忽然冷下来。
汪宋却仍半点儿不会看脸色一样,继续说道:“当然,这只是汪某的一点忠告,信与不信,全在盛公子自己。”
盛月白冷笑了声道:“那如汪市长所言,谁又是值得交往的人,孟擎宇么?”
汪宋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孟大帅带兵一方,护佑国土,为人光明磊落,祖上也是为国征战的英雄将领,自然值得交往。”
盛月白差点气笑了,“我竟不知如今交友看的是祖上功绩,汪市长受了那么多新文化教育熏陶,竟还是这样古板的思想。”
汪宋摇了摇头,说:“你品性不错,但到底年轻气盛,又缺少父母教导,我不与你计较,你姐姐性子到底有些浮躁,思虑不周全,识人不清也是有的……我现在是替你姐姐教导你,以后你必然要感谢我。”
“你不与我计较,我偏要同你计较。”
盛月白笑:“孟擎宇人面兽心衣冠禽兽,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政绩不怎么样,长舌妇的作态倒是学得十成十。”
“赫尔曼好得很,我要与谁交往,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汪市长自诩高贵,怕是许久没有好好照过镜子了,回去买面镜子放在床头,每日都看看,早日认清自己,免得日后贻笑大方。”
“还有。”盛月白说:“奉劝汪市长以后千万不要再登我盛家的门,我盛家世商贾,卑贱得很,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你!”汪宋深呼了一口气:“本是不欲说的,但看你这个样子,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不是我要去你盛家,当时我正与大帅论事,底下巡逻兵来报说你参与了救火,且受了伤,大帅心急如焚,才急忙请我过去看!不然我也不会登你盛家的门!”
盛月白淡淡道:“那就请往市长记住今日话,别再跑去我盛家自取其辱。”
汪宋气急道:“我汪宋这辈子都不踏你盛家的门!”
陆政和馆长谈完出来不到半个时辰,但已临了饭点,馆长要请陆政吃饭,被陆政拒绝后,又亲自把陆政送出来。
领馆楼下厅里,陆政看了一圈没见着人,走到后面花园才找着盛月白。
陆政远远看着安静地站在花圃边看花的盛月白,对身旁的馆长问道:“你这里的玫瑰是从哪里运来的?能不能给我也弄一些过来?”
“运过来至少得半个多月呢……”馆长说:“赫尔曼先生不嫌弃的话就挑喜欢的带走,这里的这些已经养好了,移回去种到土里就能活。”
陆政说:“多谢,我明天找人来移,按两倍价格给你。”
馆长笑了笑,“哎哟,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种着玩的,您喜欢尽管拿走,我高兴还来不及。”
盛月白上车后往陆政臂弯里靠了靠,脑袋垂在陆政肩膀上,陆政受宠若惊,赶忙调整了姿势,拿手臂微微揽着盛月白,让他靠得更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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