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燕明庭不断在抱住他和被踹开之间反复折磨,磨得他火气都上来了,一直都降不下来。等到后半夜,终于没那么热了,赵夜阑这才抱着他安稳地睡着了,可燕明庭却睡不着啊,这火气蹭蹭的,只有越来越旺的趋势。
翌日清晨,赵夜阑听见外面下人们的声音,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好半天才回过神,下床看了一圈,燕明庭已不在房内。
他打开门,小高就走进来为他更衣束发,他安静了许久,才问:“燕明庭呢?”
“将军一大早起来,就去冲了个凉水澡呢,现在都快练了一个时辰的剑了。”小高崇拜道,“真不愧是将军,连这时候都不忘晨练!”
“……”赵夜阑又揉了揉眉心。
梳洗完毕后,孙府的丫鬟走到门口请示:“赵大人,早膳已经准备好了,燕将军已经先行过去了,你这边好了吗?”
“带路吧。”赵夜阑一路沉默地跟着她们去了前厅用膳。
刚走到门口,便和坐在桌边的燕明庭打了个照面。对方正在和孙知府闲谈,目光却一直落在他身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面不改色地走过去,和孙知府寒暄了两句,便坐下用饭。
燕明庭暗中观察良久,发觉他神色如常,似乎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一般。
饭后,孙知府还想邀请他们去附近转转,赵夜阑却提出要告辞。
知州还有个孙知府坐镇,而淮州却群龙无首,这边的事已经办完,便没有耽搁的理由了。
孙知府见挽留也没有意义,便去安排马车。
燕明庭走到赵夜阑的身后,低声问道:“酒醒了?”
“昨晚喝多了,有些晕,就睡过去了,没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吧?”赵夜阑问道。
燕明庭瞧着他这一脸坦诚的样子,挑了下眉,笑道:“没有。”
两人坐上马车,孙知府和夫人都出来亲自送行,孙夫人拿出一个包袱,期期艾艾地问道:“不知道二位大人可否帮忙给暮芸带点东西回去,都是些我们当地的特产,我们也给二位大人备了一份,如若不嫌弃,便收下吧。”
二人看着他们为人父母的拳拳之心,便同意了。
“等等,这里还有几坛荷花酿。”孙知府赶忙又往马车上搬了七坛酒,笑道,“听说昨晚两位喝荷花酿很是尽兴,那另外五坛是特意给二位大人准备的。”
赵夜阑脸色一僵,正要推拒,燕明庭却先一步笑着收下了。
挥别他们后,燕明庭放下帘子,扭头看着一言不发的赵夜阑,撞了下他的肩膀,笑道:“行了,别装了,你其实全都记得,对吧?”
“记得什么?”赵夜阑嘴硬道。
“记得你昨晚酒醉后的事。”燕明庭故意捏了捏脖子和肩膀,“好酸痛,你可真是折腾了我一晚呢。”
“……”赵夜阑僵硬地别开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你个负心汉,翻脸无情。”燕明庭故作委屈,开始诉苦,“你昨晚喊抱抱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无情的。”
“你闭嘴!”赵夜阑扭头瞪了他一眼。
燕明庭却大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提起他昨晚的模样,就滔滔不绝。
赵夜阑不忍再回忆,于是目光幽幽地看着他:“你一大早为何去洗冷水澡?来,说说原因。”
燕明庭顿时哽住:“……因为所以,高粱大米。”
第61章
知州到淮州有一日半的距离,在马车里坐了半日,赵夜阑意兴阑珊地掀开帘子,见外面鲜少人迹,四周都是农田,田垄上坐着一些人,正抬头看向太阳。
赵夜阑也抬头看了一眼,随后便被灼热的光线给晃到了眼睛,连忙坐车回去,快速扇动着扇子:“这天气也太热了,还有冰吗?”
“已经化完了。”燕明庭拿过他的扇子,扇风的力度大一些,“再忍一忍,很快就到山林里了,有树荫的遮挡会凉快些。”
比起炎热,赵夜阑更畏寒,他扭头看了眼燕明庭脸上的汗,果然已经快滴下来了,于是将扇子往他那边挪了些,道:“你自己扇吧。”
“那你呢?”
赵夜阑索性脱了外衣。
燕明庭目光一晃,有样学样地也脱了外衣。
“大人,距离驿站还有一个时辰,这里是个城镇,我们要不先停下去找点吃的?”小高掀开帘子,看见这二人在脱衣裳,脸色一红,立马又退了出去。
“你去买点东西吧,我们就不下去了。”赵夜阑吩咐道,“若是有扇子,再多买几把。”
“好。”
一炷香后,小高返回来,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为难地说:“只买到了这些。”
赵夜阑一看,几个包子,和一份云片糕:“没了?”
“嗯,好多家客栈都关门了。”小高又说道,“我去打水,那些人都不给我们装水了,水囊里的水要不够了。”
赵夜阑意识看向燕明庭,两人脸色都有些沉,不约而同地穿上外衣。
燕明庭先一步跳下马车,小高正准备给赵夜阑拿马凳,却发现大人已经被燕明庭给抱下去了,他微微张大了嘴巴,随后又放下马凳,默默跟上去。
街道上只有零散几家店铺还开着门,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卖吃食的,赵夜阑问道:“店家,请问可以跟我们装点水吗?我们要赶路。”
“水啊?这不是我不给你们,我们现在都需要水呢,你看看这些炊饼要不要?”店家问道。
赵夜阑回头看了眼街道,行人稀少,空气中还能看见热浪一阵阵的涌动着。
赵夜阑先买了一些炊饼,又打听道:“镇上的人都去哪了?”
“去接水了。”店家指着远处的一座小山包,“那里原本有个山泉,大家伙现在都去接水了,我们一家人也去了,就留我一个人看着铺子呢。卖完这最后一点,我也要赶过去了。”
“这里很缺水吗?”赵夜阑问道。
“是啊,已经旱了快两个月了,庄稼都要干完啦。”店家无助道。
马车重新启程,赵夜阑脸色不是很好,一直看着外面的动静,经过那座山时,看见那处泉眼。
人挤着人,每个人手里都提着木桶,连孩子们手上都拿着盆或者瓢,争先恐后地去接泉水,可那水出得少,后面的人等得着急了,就开始哄抢,很快便闹作一团,快要打起来了。
“住手!”燕明庭大喝一声。
众人被他吼得愣住了,再一看他身后带着的官兵,下意识安静了下来。
燕明庭让他们挨个排好队,然后拿过旁边小女孩手里的瓢,开始给每个人发三瓢水,接完一轮再接着排队。
赵夜阑将那小孩拉过来,问道:“你们每天都来这里接水吗?”
小孩点点头,委屈道:“来了十几天了,一开始只有我们家,后来大家看到我们来,也跟着来了。”
“你家种了庄稼吗?”
“种了,在那里。”小女孩指了指远处的稻田。
“能带我去看看吗?”
小女孩不放心地回头去看娘亲,赵夜阑便叫上了她娘亲一起去田里。
田里种的是水稻,可是原本湿润的田此时已经干涸,无数道裂缝触目惊心。
赵夜阑蹲下/身,去瞧那些稻米,叶子泛黄,颗粒也小如芝麻,已经快要枯死了。
女孩的娘眼眶都红了起来,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家里就等着今年的收成,眼看着马上就可以收割了,可这在这节骨眼上干旱起来了,让我们可怎么活啊。”
小女孩被她的情绪感染,也站在一旁哭了起来。
赵夜阑给了她们一些炊饼,这时候食物远比银子更可靠,又将剩下的给其他人都分了下去,顺便和这些人将周围的情况都打听了一遍,才知道不止是这个地方出现了伏旱,周围还有一些小地方接连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只是因为之前状况不是很明显,官员们又懒得管理这偏僻小地的事务,都忙着应付钦差查事,所以给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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