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什么?”燕明庭笑着又追问了一遍。
“废什么话。”赵夜阑捏住他的下巴,仰起头吻上去。
呼吸缠绵间,赵夜阑隐约听见外面打更的梆子声,将人推开一点,抚着燕明庭的脸颊,胸膛微微起伏,喘着气问道:“什么时辰了?”
“六月十三,子时了。”燕明庭眼睛亮亮的。
赵夜阑望着他,眉眼微弯:“芳礼,生辰吉乐。”
“嗯。今年的生辰愿望依然和去年一样,以后的每个生辰,我们都会一起过。”
“嗯……唔!”
清晨,阳光洒进屋内,赵夜阑已经穿戴整齐,陪燕明庭吃过长寿面后,客人们就来了。
不只有朋友,还有很多同僚,大家听闻燕明庭身体恢复,都纷纷前来探望,顺便为他庆生。
这次燕明庭不好再拒绝他们的好意,相处一年,也熟稔了不少,便设下宴席,好生热闹了一番。
一直持续到下午,将军府都热闹无比,燕明庭忙着招呼客人,突然发现好一阵没看见赵夜阑了,找到覃管家问人在哪。
覃管家小声回他:“客人们不是都带了贺礼来吗?大人去检查贺礼了。”
“……”
不知想到了什么,燕明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仿佛又看到了在洞房花烛夜当晚沉迷礼金的人。
客人渐渐散去,燕明庭挨个把他们送出大门,才转身去找赵夜阑,却没发现人影,又转去库房,依然毫无踪影,问道:“他又跑去哪?”
覃管家想了想,道:“他和小高好像去赵府了。”
“赵府?”
此时的赵府,比前几年显得冷清多了,平日里只有几个下人在清扫维护。
赵夜阑重新踏进这府邸,竟觉得有些恍如隔世,看着那些颇为讲究的假山流水,竟然觉得少了一些生气,应该加个鸡圈,或者鱼塘,才热闹。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回到自己以前的卧房,里面依旧干净整洁,四处看了一圈,便在窗边坐下,欣赏着院里的景色,直到视线中出现燕明庭的身影。
燕明庭今日同样穿了一身赭色的衣裳,是赵夜阑给他选的。他有件类似的衣服,去年在对方生辰上穿过,燕明庭很喜欢,赵夜阑便去给他也定做了一身,到今日才穿上。
这人平日里只穿玄色、银色的衣裳,突然换上一身鲜艳些的衣服,竟也压得住,更显张扬神气。
不过燕明庭倒是还穿过颜色更为艳丽夺目的,是那身朱红婚服,乍一见,令赵夜阑眼前一亮,好似在那时便拨动了他的心。
“你看那株花,去年下了场大雨,都快蔫了,我还以为枯掉呢。”赵夜阑待他走近后,指着窗外的花说道。
“现在长得挺好啊。”燕明庭说。
“是啊,意想不到的茁壮。”赵夜阑兀自笑了笑,想起刚接下赐婚的圣旨那会,在暴雨天里将花比作自己,只觉气数将尽,万没想到会拨开云雾见天日。
思及此,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问道:“当时我让小高给你送了些残花、败柳过去,你可曾收到?”
“收到了。”提起这个,燕明庭还有点感动,“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赵夜阑一脸茫然:“什么心意?”
“落花有意,折柳寄情啊。”燕明庭道。
“……?”
赵夜阑缓缓看向他,我本人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意思?
难怪刚成亲那会,这家伙就自信得很呢,原来是早就会错了意。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听见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他回过头,看见燕明庭正四处打量他的卧房。
“我还是头一次来这间房呢。”燕明庭新奇道,随后发现这间屋子里也存放了几个香囊,刚拿起来就闻见是江离的味道,立马扔了出去,将军府的那个前些日子也被他扔了出去。
赵夜阑无奈地笑了笑:“你可知我当时成亲时为何戴江离?”
“为何?”
“我就想啊,如果你是个丑八怪,还品行不端的话,我就索性先把你毒死,大不了玉石俱焚。”
“嚯!”燕明庭后怕地拍拍胸脯,“还好我英俊潇洒又顾家。”
赵夜阑走出卧房,一步步踏在青石板上,回想着去年的春天,穿着婚服走在这条路上,眼前除了一片大红色,就是脚下这条路,不知前方会出现什么障碍和难关,也不知最终会走到哪一步。
这时,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落在他的视野中心,他想也不想地牵上了那只大手。
“你这府苑确实雅观。”燕明庭四处张望一圈。
就是少了点人情味。
赵夜阑入住赵府拢共也没几年,平时几乎不会和下人们闲谈,每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没有什么朋友来拜访,更显寂静冷清。
两人走到大门外,赵夜阑坐进轿子,燕明庭也跟了进来。
半晌,赵夜阑掀开帘子,往外面看了一眼,有人发现了他,冲他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做生意。
“去年,我坐在喜轿里,路上很多人在骂我。”赵夜阑说。
燕明庭一愣,忽然意识到这条路,是成亲时对方走过的路,道:“现在不会了。”
“当然了,我当时心里也在骂你。”赵夜阑微笑道。
“其实我也……”
赵夜阑倏地看向他。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燕明庭立马改口,双手半举在空中,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我当时在府里等你的轿子,就满脑子都在猜你长成了什么模样,我们还能不能认出彼此。”
赵夜阑收起仿佛能杀人的眼神,气定神闲道:“然后呢?”
“然后就发现你真是越长越好看,我一眼就认出你了,可惜你没认出我。”
“你就庆幸我没认出你吧,你要是还长小时候那模样……”
“忘掉忘掉,快把我不堪的面目都忘掉!”
轿子慢慢悠悠地回到将军府,燕明庭下轿,然后将手伸进帘子里,熟悉的一幕让赵夜阑微微愣住,旋即勾了勾嘴角。
与去年那只手相比,今年的手添了几道伤痕,赵夜阑握上去,被他牵着走进大门,问道:“我当时盖着盖头,看不见其他人,宾客可有看咱们笑话的?”
“实不相瞒,当时全是来看咱们笑话的。”燕明庭叹息道,“我都恨不得把你盖头抢过来盖着了,但是不行,作为主人,我要端庄。”
“……”
府里的晚膳已经和准备好,很是丰盛,两人用过膳后,就回了房间。
赵夜阑取出他的贺礼,一个平安符。
“你吃穿不愁,衣食无忧,我想来想去,还是更想送你健康。”
赵夜阑将平安符挂在他身上,道:“这是上次去凌云寺为你求的平安符,保佑你往后都能平平安安地呆在我身边。”
“一定会的。”燕明庭郑重地摸了摸平安符,这可是赵夜阑爬了一整天,豁出去半条命为他求来的。
赵夜阑又按住他的手:“别动。”
燕明庭僵住不动,随后看见他取出两条同心结手绳,都是用红绳编制而成,给他系在腕间,遮挡住了伤痕。
另一条递给了燕明庭,燕明庭缓慢地给他也套上,纤细白净的手腕更显好看。
两条手绳像是月老的红线,将他们紧紧牵在一起,永结同心。
“等等……你前几天一直在偷偷忙活的事,不会就是这个吧?”燕明庭忽然反应过来,“这个是你自己亲手编的?”
赵夜阑沉默地看着他。
“还真是啊?”燕明庭诧异不已,抱起他的双手搓了搓,“辛苦辛苦,真是辛苦这双手了,我一定终身都系着的!”
两人对视良久,燕明庭又想起一件事来,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壶酒,笑吟吟地说:“我们的合卺酒还没喝呢,不如今日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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